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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总角再遇


  叶府内院,明月阁南窗口。

  一名梳着少女双鬓的绯衣少女坐临窗台,左手撑头,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窗口的梨木红框,清澈明亮的眼眸眺望窗外,似乎想要跳过青梅园,跳过重重院门,望向外院,窥探那贵客郎君的身姿。

  “绿松,听说,刚来的贵客是顾府将军。”绯衣小娘子轻偏头,缓声询问左侧青衣少女。

  “回姑娘的话,来的正是咱南国顾家将军府的人,只是不知是顾大将军还是顾小将军。”

  话音刚落,门口一青衣少女匆匆走来,是叶家小娘子叶吟欢刚刚派去打探消息的大丫鬟秋竹

  “娘子,消息探出来了,贵客是顾家夫人和顾家小将军。”

  “哦,他们现在何处?”叶吟欢收回远眺的目光,漫不经心的询问,

  “回姑娘的话,顾夫人在北苑跟夫人品茶赏花,顾小将军在外院临雀厅,跟老爷谈话。”

  “咦,今儿个爹爹娘亲皆在府里,他们在谈什么呢?”叶吟欢小声嘀咕,转而吩咐下去“让小厨房熬些绿豆羹。”

  “姑娘这是要?”“我得去瞧瞧.”叶吟欢起身往北苑走去。绿松忙道“姑娘,这怎么行呢?夫人吩咐过了今儿个您得在明月阁做女红。”

  叶吟欢转身悠悠的说“绿松啊,这就是你思虑不周了,阿娘为何不让我出明月阁,还不是因为怕我到外院扰乱爹爹和顾将军谈话,而现在我只是去北苑而已,所以我在不在明月阁也就没有多大的区别了,至于女红作业嘛,明天正值二哥哥休沐,他今晚回府用膳,娘亲要是气我,他自会在娘亲面前护我。”只要谈及二哥,她稚嫩的脸庞就会扬起自豪的神情,就好似年轻有为的叶郎中是自己一般。

  叶吟欢的二哥是叶府上上下下的骄傲,十五岁参加科举,一举中金榜,成为南国历史上最最年轻的探花郎,然而大名鼎鼎的叶郎中叶长骁在家中却常常得跟在幺妹叶吟欢身后,为其收拾烂摊子。

  不一会儿,叶吟欢已经提着食盒踏入北苑驻青亭,叶夫人瞧着婀娜走来的叶吟欢,不觉头疼的厉害,见顾家夫人已经看见,也只能唤其上前。

  “宁儿,上前来。”

  “书香姐,这位是何人?”身着深蓝色,神情端正的顾夫人侧身询问叶夫人秦书香

  “这位是幺女叶吟欢,小字宁儿。宁儿快见过顾伯母。”

  “宁儿见过顾夫人。”叶吟欢俯身见礼,甜甜一笑。

  “是宁儿啊,叫什么顾夫人啊,我同你阿娘幼时是手帕交,当初若非随你顾伯父远镇南疆,我还能见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长成这般青葱少女呢。”顾夫人笑着说了起来

  叶夫人也掩嘴笑说“是啊,当年我刚生下宁儿不久,你和泽方贤弟便远去南疆,多年未见,还是泽方大败楼兰,圣上召泽方回京都任职,你我才得以重聚”

  这二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过往,良久,叶夫人才突然想起那调皮的幺女还在跟前,便询问道

  “你这丫头怎么来了,我不是布置了你女红作业吗?怎么,绣好了?”

  “还没还没,我这不是听说顾夫,啊不,是顾伯母来了么,特意让人煮了些绿豆羹,天气热得烦人,您们请用些,消消暑。”叶吟欢镇定自若的回话,却瞧见顾家夫人掩嘴笑的更甚,心中疑惑,难道被发觉了。正想着,就听见她娘亲嗔道:“小顽皮,还不快快回南苑习绣法,瞎胡闹什么。”

  见娘亲微恼,叶吟欢只得告别后快步退下。出了北苑才低声询问绿松,是不是被娘亲发觉了。绿松不知如何回话,只能规劝道“姑娘先回了明月阁习好女红,夫人断断不会再恼姑娘的。”

  “那,便回吧”叶吟欢心觉有理,带着绿松快步往南苑走去。

  叶吟欢前脚跨进明月阁,后脚海芹便匆匆来报

  “娘子,顾小将军已踏进南苑门。”

  叶吟欢吓得踉跄了一下,得亏旁侧的绿松扶了一把,才没摔下去。叶吟欢转过身急急说到:“他怎么过来内院了,还,还进了南苑,这是为什么呀?绿松,绿松,你快去问问。”

  “是,姑娘。”绿松领了命,出了门。

  叶吟欢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后,决定还是出去瞧瞧,毕竟是爹爹的贵客,可万万怠慢不得,至少得弄清楚人家来意才是,他该不会是来寻自己的吧。叶吟欢边想着边走出去,那脚步竟比绿松还有快上一二,在绿松到南苑门口时,她也走到了南苑旁的那株青梅下,侧耳听着二人对话,一抬眼便瞧见那少年一袭白衣骑装,黑发高束,目若朗星,真真如郭大诗人所言-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想来当是大名鼎鼎的顾家小将军了,不由看得入了神,却曾想那翩翩少年竟也抬眸相望,一时间叶吟欢的耳尖发烫,不知是被皎皎的目光看羞的,还是偷听被抓包觉得不好意思的,双颊也慢慢染上了一层嫣红,好似七月莲池里含苞待放的粉莲。她急急拉过一旁横斜出来的青梅,装作嗅青梅,等到那扰了叶吟欢心里一池春水的少年收回目光,她才匆忙转身,快步回房,转了个弯才想起忘记了同人打声招呼,真真是怠慢了人家,不由得怨起了自己愚笨,胡乱抓了两把头发,却是不敢在回去,只能走回明月阁等绿松消息。

  那少年便是顾家小将军顾远之,他今日随母亲来到户部尚书叶府原本只是来拜访母亲故交叶夫人,曾想遇见了户部尚书叶侍郎叶君武,两人谈及家国政务,南疆军防,政见相投,志向相同,若非户部突发急件,需叶大人亲自前往核查,两人应当得再聊上几个时辰。

  叶伯父既然已经离开,他待下去也不知该干什么,想着倒不如跟叶伯母和母亲道声别,回教习场练练兵,因着是谈论政事,便没有叫丫鬟立侍左右,如今想进内院也找不到引路的人,本想着进了内院再找人引路,谁曾想偌大叶府竟人稀罕至,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青衣小丫鬟,想拦下来问问路,她却见鬼似掉头飞奔离去。也许是叶府内院多为女子,突然出现陌生男子,将人家给吓了一跳。

  不想再走一段路便有一青衣女子上前拦路,说“南苑是我家姑娘闺院,请公子止步。”原来是误入人家姑娘的院子,解释清楚来因也问清楚顾夫人与叶夫人在北苑后,顾远之也就准备离开,谁知抬眸见到一绯衣女子立在青梅下,不知是青梅衬人,还是人衬青梅,总之人也新丽,树也泛红,转眼见她双颊羞红急着拉青梅遮挡,也明了自个的轻浮之举,移开目光,等到定下心神再次找寻却只看见那摇晃的一枝青梅,无奈笑着摇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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