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陈歌对陆陌涵说那句话的时候，他顿了一会，最终还是回应她的话了。

　　陆陌涵并不是一个很喜欢打交道的人，但是，他也不会平白无故讨厌一个人的。

　　因此那个时候，脸上的神色依旧是温和的，回应她的话，“我是陆陌涵，你没有喊错名字。”

　　陆陌涵脸上显露的笑意，让外人看了，明显觉得很假，但是，陆陌涵自己却不会这么觉得。

　　他惯有的温和已经成了习惯，也许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他自己照镜子的时候，看着他自己的那张脸，同样会觉得自己很假。

　　笑容很假，温和也很假。

　　实际上，他是一个冷漠，不怎么爱笑的人，只是因为被逼的不得不用微笑面对那些人，不得不做一个虚假的自己。

　　当一个真实，让自己喜欢的自己真的很难，太多的迫不得已，也万不得已。

　　没有什么人给他那样一个机会去反抗，去遵循他自己希望的那些。

　　陈歌看着陆陌涵的笑容，也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整双眼睛都是眯起来的，看起来特别好看。

　　陆陌涵看着一时愣住了，怎么会有一个笑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呢？

　　那种笑意发自内心，并不虚假。

　　陈歌那时候对他说:“我还怕我一时叫错你的名字呢！不然就尴尬了。”

　　听罢，陆陌涵只是用浅淡的微笑去回应她而已。

　　但是就是他这样的浅淡的微笑，陈歌对他的感觉就更深了一步。

　　那时候，陆陌涵并不知道陈歌是一个自来熟的女孩子，看到一个她自认为很少的人，就会很喜欢黏着对方。

　　陆陌涵就是她认为很好的人。

　　实际上，当陈歌缠着他的时候，他并不习惯，也不适应这些，甚至会觉得陈歌对他显露的热情，让他觉得有些排斥。

　　有时候甚至想远离一下。

　　因为他不是那样热情的人，自然习惯不了陈歌那种热情的。

　　陈歌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陆陌涵的排斥，或者是她已经察觉到，却还是喜欢这样黏着陆陌涵。

　　一个女孩对男孩动心，尤其是像陈歌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而陈歌的思想，陆陌涵也猜不透，大概他逃脱不了，又不想去迎合，那就只能顺其自然，看看陈歌到底想怎么做。

　　事实上，情况也没有陆陌涵想的那么复杂，因为陈歌也只是单纯想和陆陌涵认识。

　　久了升华一下感情。

　　陆陌涵很排斥的，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要去谈恋爱，体会感情的滋味。

　　他只想做一个冷漠的人，时时刻刻保护他自己，这样，他也不同为其他的人去着想，替他们照顾什么。

　　那时候的陆陌涵很独一的，他能考虑的也就只是自己，但是，陈歌突兀出现在了他的世界里，然后把他一直遵守的规律和原则全都打破了。

　　陈歌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在精神科方面，成绩一直都很优秀，她是万众瞩目的，所有的教授都很看好她。

　　而站在陈歌旁边的陆陌涵，有那么一刻会怀疑自己，能力到底有多大呢？

　　到了最后，舒陌欣睁开眼，她看到了站在病床旁边看她的女人，是陈歌，不知道为什么，陈歌总是在她的旁边。

　　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醒来第一个人看到的人都是陈歌。

　　到底她和陈歌有多大的仇恨，或者有多深的渊源。

　　只是，她那时候这么想，当她看到旁边站着的陆陌涵，那一刻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陆陌涵在旁边，站在陈歌的旁边，用陈歌的那种神色看着她。

　　冷漠，绝然。

　　她不知道陆陌涵为什么也这么做，仅仅是因为讨厌她么？

　　还是因为为了和她扯开关系，所以才这么做的么？

　　想到这，舒陌欣心里有些酸涩，但是那一刻她没有表达她的那些不满，和所谓的话。

　　因为她知道，她说出来是没有必要的，因为陆陌涵本就不属于她。

　　而她也不能拥有陆陌涵。

　　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想那些本不该想的东西。

　　那时候，她只是静静的看着陈歌和陆陌涵，陆陌涵和陈歌的反应，她一直都留意着。

　　她不明白，陆陌涵一直都不喜欢她，也不喜欢陈歌，这会却和她站得那么静。

　　甚至，陈歌看陆陌涵的时候，陆陌涵也会回望她。

　　她顿了顿，恍惚想起，陆陌涵本就是和陈歌隐藏关系的，所以他们眉来眼去又有什么奇怪呢？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记得是这样的，却有种无形的抗拒力，好像在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的，可是她怎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茫然的看着陆陌涵和陈歌，一时之间发愣。

　　陈歌看了她小许，她动了动唇，说道:“休息的还不错吧？”

　　舒陌欣顿了顿，本想开口说什么，但是看陆陌涵的那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全部都堵在心里，感觉十分难受，甚至有些呼吸困难。

　　直到陆陌涵的神色瞥向别处。

　　舒陌欣有种透出气的感觉。

　　陈歌看着舒陌欣，笑了笑，有种异常妖娆，带着一点耐人寻味的柔和，她的手指在舒陌欣的脸上轻轻划过。

　　舒陌欣撇过脸，却还是躲不掉，看着陈歌的笑意更加明显，那一刻，舒陌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固然她排斥，也没有丝毫用处，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躺在床上根本就动不了。

　　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一样。

　　“你应该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吧！要是在梦中永远不醒，那最好不过。”陈歌说出这句话仿佛在说着诅咒。

　　那句话迷迷糊糊的，听着让人不是很明白。

　　她的确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但是醒来发现，那根本就不是梦。

　　她不太明白陈歌说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说，希望她永远沉睡在梦中。

　　而在舒陌欣疑惑皱起眉头的时候，陆陌涵开口了，“陈歌。”

　　陈歌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有些力道，似乎有点恼火的意味。

　　她不明白，陆陌涵为什么要生气，他根本没有理由生气的。

　　她这么认为。

　　而在陆陌涵冲陈歌这么一喊，陈歌便收回手了，她抬头看着陆陌涵，有些不爽。

　　也许换做任何人都会不爽吧！

　　毕竟陈歌一直都觉得，她和陆陌涵的关系很特殊，所以怎么可能允许陆陌涵这么吼她，还是因为一个她厌恶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来拆散她和陆陌涵的。

　　她看向陆陌涵，那一刻质疑道:“陆陌涵，你什么意思？”

　　话问出来的那一刻，陆陌涵顿了顿。

　　他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就是看不惯陈歌对舒陌欣说这样的话，他一直都有个顾虑。

　　如果舒陌欣突然知道他的那些所作所为，知道他一直在欺骗她，那就太可怕了。

　　陆陌涵根本不敢想。

　　许是他太心虚了呢？

　　也许吧！

　　因为他做了对不起舒陌欣的事情，他怕被舒陌欣知道。

　　“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说话的时候要谨慎，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陆陌涵开口道。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沉稳，很平和。

　　陈歌看不出陆陌涵到底在想什么，那时候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她心里不满，看着陆陌涵和舒陌欣，顿时露出一抹弧度，冷嗤带着不屑，“怎么，会帮人说话了？”

　　陆陌涵反驳，“这不是帮谁说话，而是你说话的时候，从来不会考虑后果。”

　　“我怎么就没考虑了？我说出这句话会影响什么？她会知道吗？那些事情，我们早就做的妥善，给她洗脑了，而你，找个理由不过是为她出头罢了！”吼出这句话的时候，陈歌没有情绪崩溃。

　　而舒陌欣，在那看着，不明不白，为什么要突然吵起来。

　　陈歌笑了起来，她指着舒陌欣和陆陌涵，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能瞒住我吗？不过你再怎么做都已经没用了，毕竟，你现在对她而言，什么都不是，而有我在，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所以，只要陈歌不离开他们，不死去，那么他们就不可能有结果。

　　陈歌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只要陈歌不死，他们就没机会。

　　有那么一刻，陆陌涵想让陈歌彻底消失。

　　陈歌看着陆陌涵那冷漠的神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她当然知道那个时候陆陌涵在想什么，她了解陆陌涵，也看得很清楚。

　　她就像一个无所不知的魔鬼。

　　看着陆陌涵那样带着杀意的神色，陈歌并没有害怕，她反而对陆陌涵说道:“别用这样的神色看着我，根本没有用，你不可能出手的，因为你不敢，而且，你未必有这样的能力。”

　　“也许。”

　　如果哪天，陆陌涵真的被逼无奈，他也许就真的那样做了。

　　陈歌只是淡然的笑了起来，她道:“你不可能有那个机会，就算你真的下定决心想让我消失，因为不可能的。”

　　陆陌涵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医院里，道出都是和陈歌有关系的人。

　　所以，在他离开陈歌的那段日子，他依旧被陈歌监视着，她能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无一不是因为那些人透露消息给她的。

　　而他，就是处在一个被监视的地方，不知道他周边到底谁在监视他。

　　也许，每个人都是。

　　每次陆陌涵经过一个地方，旁边经过的人，陆陌涵都会怀疑，那是不是陈歌派来监视他的。

　　可是当他怀疑的时候，回头并没有看到那些人奇怪的举动，这一切都像是他多心了，误会了。

　　这种日子过得很煎熬。

　　他没有自由，偶然间，陆陌涵会觉得，他其实和舒陌欣没多大区别，只是形式的不同而已。

　　他和舒陌欣一样可悲。

　　听着陆陌涵那句话“也许”，也许意味着什么，陈歌不会不知道的，这就是说，陆陌涵也许，有可能会摆脱她。

　　但是她毫无顾虑，因为陆陌涵如果真的有那个能力，也不会等到现在都没有丝毫行动。

　　他也不会到现在还在她的监视之下，也不会这么多年都没有逃出她动漫魔爪，这就是陈歌自信的原因。她觉得陆陌涵不会有这样的能力摆脱她的，所以她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忧的。

　　“对你来说是也许，对我来说是不可能。”陈歌说道。

　　“也许也是一点机会，总有一天！”

　　“随你，无论你怎么做，你都要知道，随时随地都被我监视着，现在也是。”

　　陆陌涵冷冷一笑。

　　“舒陌欣，你先好好休息，到时候告诉我，你记得什么。”陆陌涵对舒陌欣道出这句话。

　　实际上那时候舒陌欣并不想回复陆陌涵的，她对陆陌涵是带着一些排斥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陆陌涵说这句话的时候，竟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答应了。

　　也许她和陈歌一样，对陆陌涵有着一种无形的占有。

　　那种占有已经不在正常的轨迹了。

　　陆陌涵看了舒陌欣一眼，终是走出了病房，就连陈歌也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舒陌欣一个人，病房里又重新变得安静，只能听到吊水瓶，水滴落的声音。

　　沉浸中，舒陌欣恍惚想到一个很疑惑的问题，陆陌涵为什么要问她记得什么。

　　好像，她除了记得她认识的人，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记忆之外，就只记得陆陌涵和陈歌还有她的事情了。

　　陆陌涵走出病房走了不到几步，身后的陈歌便开口了，她叫住了陆陌涵。

　　“陆陌涵，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有话要和你说。”陈歌跟在后头。

　　陆陌涵走得很快，陈歌手臂上有伤，走得并不是很快。

　　当这句话被陆陌涵听到的事后，他还是停下脚步了，固然很不情愿。

　　但是，他觉得，停下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就算他走得再快，跟在他身后的陈歌还是会把他给拉住，要把她要说的话全部说完。

　　这是陆陌涵觉得最为无奈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办法躲避，那些事情他必须学会接受。

　　有时候，他也必须停下脚步。

　　“你有话快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闻言，陈歌顿时笑了起来，带着一丝怀疑的意味，“平时陆医生也不用忙到一点时间都没有，都不听别人说话了吗？”

　　陆陌涵转过身，他看着已经站在他旁边的陈歌，说道:“我不忙，但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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