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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储


  “皇上,今日秋宴君臣同乐,本不该提及此事,四皇子无故薨逝,臣在衢州已有耳闻,皇室之事,既是家事亦是国事,臣叩请皇上立储!”

  替二人解围的正是卞望舒,此言一出瞬时鸦雀无声,应吾思见此情景,也上前跪在他身旁:“一国之太子,乃国之根本,若不立,则不稳,臣叩请皇上立储!”

  有二人打头阵,朝臣们纷纷起身附议,虽异口同声,却各怀心思,皇上沉吟片刻,未见半分怒色:“今日秋宴,朕就是要公布此事。”

  众人悬着一颗心,不敢催促皇上开口,只得屏气凝神,等着他将话说完。

  “朕早有意册立太子,只是这人选还需再考虑一二,未免诸卿始终不能安心,朕以一月为期,届时再昭告天下。”

  如今四皇子薨逝,六皇子缠绵病榻,太子人选唯有二皇子与三皇子。

  两位皇子母家皆不显赫,可这成不了气候的三皇子又如何能与二皇子相争,结果已是毫无悬念了。

  就在二皇子一党舒了口气之时,皇上突然公布的消息,将众人惊得瞠目结舌。

  “早年朕的侍墨宫婢红袖育有龙嗣,只是到了年龄离宫时尚未察觉,红袖唯恐出宫后才发现怀有身孕,不能证明血脉清白,致使她直到逝世才得以说出八皇子身世。”

  在皇上的示意下,赵德温领着青年男子走上前来,待瞧清面容,魏丸喜只觉得刺激不已,所谓八皇子冲她微微一笑,暗含警告意味。

  “这便是八皇子周澈,虽生养在宫外,却师承隐世高人,文韬武略不输于朕。”

  文韬武略不输于朕,这句话里暗藏的意味很是引人深思,百官不得不对这位凭空冒出来的八皇子恭敬起来。

  与此同时,崔府。

  挽青趁着四下无人之时,快速闪身进了崔尚书的书房,仔细查探一番无果,光洁的额上已然透出汗珠。

  一幅猛虎下山图挂在正对书房门的墙面上,看起来很是扎眼,也正因如此,挽青从进门起便没怎么留意。

  心中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撩开画作,墙面上赫然嵌着一个铜制拉环,挽青只有片刻犹豫,终是拉开了暗屉。

  东西到手,挽青若无其事的向府外走去,不想意外碰见回府的崔华伦。

  “娘子,快来。”

  崔华伦兴奋的拉过挽青,将手中拎着的盒子打开,里头是各式各样时兴的珠钗首饰,而后又自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里头是挽青最爱吃的红糖糍粑,因为一直捂在怀中,掏出来尚冒着热气。

  挽青下意识拨开他的衣襟,见他胸膛烫出了大片红印,咬着下唇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值得吗?”

  为她丢了父亲的宠爱,便等同于丢了前程,如今既已得到,又为何还要如此捧在手心。

  不知她具体指什么,崔华伦遵从内心回道:“若为了挽青,便是值得的。”

  含泪而笑的挽青嗔骂道:“旁人以为你是浪子,不想却是个呆子。”

  宫中的宴席已近尾声,就在众人与皇上举杯同庆之时,一道素白的身横冲直撞来到皇上跟前,齐妃面上毫无血色,她本是不来的,可得了消息不得不来。

  齐妃指着与周深同坐的周澈,冷笑着问道:“这便是刚寻回来的八皇子吧?”

  皇上深以为她这身打扮不适宜出现在这等场合:“你怎的来了?身子不适就回宫歇着。”

  “我怎么来了……”齐妃似是失了心智,无力倒退几步,口中喃喃自语:“我的池儿,为了他父皇能记起还有这么个儿子,总是比旁人多上十分的努力,每日卯时起,子时寐,背不离弓,手不离书……”

  “他这短短一生,从未真正得乐,在世刻苦勤奋未得重视,这一死,他父皇马上就要册立太子,头七还未过,宫中便大摆筵席,是要普天同庆!”

  端惠皇后大惊失色,见皇上面色愈发深沉,连忙叫人带齐妃回寝宫。

  “不要拉我!话说完了我自会离去!”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身蛮力,齐妃恨恨挣脱宫人的钳制,望着上位目光如炬:“池儿啊,你可要将这些嘴脸通通瞧清楚了,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此番也算是解脱了,来生纵使投生农户,也好过再入宫门!”

  皇上一掌拍在小己上,金银玉盘碰撞摔碎的声响清脆入耳:“朕看你是疯了!都在等什么!还不赶紧拖回宫里去!”

  经此一闹,皇上震怒之下拂袖而去,众人也不大有心思吃酒了,端惠皇后客套两句后便草草将宴席散了。

  出宫的路上,魏丸喜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周澈的模样,世间哪有这等巧合,那带着威胁的笑容,与阎王月泷更是如出一辙。

  什么师承世外高人,此人无疑就是月楼的二把手月泷,这位八皇子当真存在吗?又是否被人狸猫换太子?

  是夜,一抹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将军府,轻车熟路的摸进了魏丸喜卧房,黑衣人定定站在床前,良久没有动作,只是静静瞧她睡得正酣畅。

  站了一个多时辰,黑衣人似乎是想歇会儿,大喇喇的坐在了床边,魏丸喜总算惊醒,来不及发声便被点了穴道。

  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领口,上门赫然用黄线绣着一轮弯月,魏丸喜后怕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来人身份,不会大声喊叫。

  总算能开口说话,魏丸喜颤抖着问道:“是……是月泷大哥吗?”

  片刻沉默后,黑衣人一本正经的回道:“不,是公子。”

  “不知公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今日你瞧见月泷了。”

  “公子,我深知月楼本事通天,就算跟只小虫小鸟都不敢谈及月楼之事,唯恐说错一句话被灭口。”

  魏丸喜一时也拿不定这位月公子是何意思,若想杀她应是早就下手了,睡梦之中死去,感知不到恐惧与痛苦,没必要等她醒来聊上一聊再灭口罢?那得多残忍啊。

  “嗯,你倒是个明白人。”

  “那公子……当真决定不杀我吗?”

  月公子闻言又是一顿,思索片刻后回道:“说不好,明日再告诉你。”

  听闻此言,魏丸喜难免有些气急败坏:“公子,人吓人吓死人,与其担惊受怕被活活吓死,不如直接给个痛快。”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利剑才出鞘半截,便被魏丸喜两手死死摁住,月光下她笑的好生谄媚,颇似记忆中只会讨好上头的狗官:“公子,方才尚未清醒,说的话自然做不得数,其实我的意思是,此事我们明日再讨论也是好的,就算公子执意要取我性命,我也能多一日时间与家人好好告别。”

  “难为你想的开,那我明日来找你。”

  这句话在魏丸喜听来,无疑是在说我明日来取你小命,无奈他说出口,却像是我明日找你喝茶聊天,真是令她脑仁子生疼。

  待月公子走后,魏丸喜无力瘫倒在床,一夜再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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