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再施诡计

那炎龙见真相败露也不再戏耍，一挥前爪，焦红的铁链被它一甩之下直扑夜星岚的面门，冰龙以冰锁结起层层冰网，将夜星岚困于其中。

        夜星岚退无可退，脚下的石台已经覆了一层冰霜，将她双脚冻住，眼见着焦红的锁链就要缠上手臂。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飞身而下，劈开冰锁挡在她的身前，炎锁缠裹了长剑，两股灵力对撞，直震得剑身争鸣。

        楚擎，能与两尾灵龙匹敌的只能是蟠东的帝王，苍龙之主。

        夜星岚被楚擎护着，在冰火交融的结界中左突右冲，终是不得脱身。脚下的石台似是有感应一般不住的震颤，夜星岚望见那冰霜覆盖下的暗红色忽然有了主意。

        “楚擎，灵武借你！”夜星岚将画雪交于左手，递到楚擎身前。

        “晗竹画雪，琅瑚境主的兵刃？”楚擎接过，哪里会不识得此物，只是这兵刃出现在夜星岚手上，实在是五味陈杂。

        眼前的态势容不得他多想，磕破中指以笔蘸血，画雪瞬间白光四射似是蓄满了灵力，草草几笔一个“破”字朝天而起，将头顶盘旋的冰龙振飞。

        楚擎拉着夜星岚紧随在后，夜星岚自那冰龙眼中一把夺下晴澜凤印，二人顺着画雪的攻势一飞冲天。

        身后的炎龙哪肯罢休，龙身盘亘仰头张口，夜星岚只觉得脚下重有千斤，楚擎见状将画雪插在她头上，双手结印，额间灵识顿开，一尾青龙似一道青色的立闪，摇头摆尾的冲了出来。

        只一瞬间，那炎龙冰龙被青龙的灵焰压制，几个辗转都无法再近身，牢牢地被封控在下。

        “三叔……”楚聪等在高处接应，方才见他们处以劣势正急的团团转，一见二人平安落脚，急忙凑上前来。

        “画雪可开异界？”见夜星岚肯定的点头，楚擎右手执笔注满了灵力，向着他们来的方位重重挥下，却只见空中破开一到极浅的划痕，又极快的消失。

        “这异界是历代蟠东帝王所铸，异常的牢固，恐、恐怕、怕……聪儿的血才可以……”夜星岚见楚擎打不开异界，磕磕巴巴的说道，“聪儿尚未娶妻，你……已经破身，楚氏一脉的血越纯……威力越大……”

        楚擎深深看她一眼，将手上的画雪还给夜星岚，后者讪讪的接了，割破楚聪的手臂，让画雪饮饱了鲜血，再开异界。

        楚擎收了苍龙，三人顺利地逃出炎渊，回到了池底。

        幽暗的池底，不时波光鳞动，夜星岚下意识的牵紧了楚聪的衣袖，三人一言不发的顺着来路行走，氛围十分诡异。

        “姐姐，你别生气，不是我主动去报信的，是三叔见我在池边徘徊，特意来询问……”楚聪终是忍不住打破这尴尬，他晓得夜星岚怕黑，但在三叔身前被她牵着，总觉得极不自在。

        夜星岚狠狠捏他一把，想让他住嘴，谁知楚聪这孩子太过诚实，被夜星岚一掐连忙补充道：

        “三叔听闻你下了炎渊，二话不说就跳下来救你，还有，方才若不是他察觉了你的位置，我们也赶不过去救你。”

        “他察觉了我的位置？”夜星岚心道好好地一个实诚孩子竟然也学会了撒谎，那异界中又无任何楚擎的旧物被她碰触到，楚擎怎会感应察觉？

        “没错，方才那祭灵台上都是三叔的血。”楚聪言之凿凿。

        “聪儿！”一直沉默的楚擎开口喝止，那石台上确实是他的血，是他年少轻狂的祭奠，只可惜满腔深情所托非人，也是现在不想提起的污点。

        “我是为寻凤印。”楚擎冷冷的转向夜星岚，朝她伸出手来。

        夜星岚咽咽口水，极不情愿的将手中还未焐热的宝贝交到楚擎手中。

        三人回到文渊阁院中，楚擎叔侄有苍龙血脉护体，浑身上下没沾一滴水，夜星岚则没了法器的庇佑，狼狈的像一只落水狗。

        “楚擎，那个，晴澜凤印能不能借我一用？”夜星岚抖了抖身上的水渍，虽然为难还是开了口。

        “你借它何用？”楚擎反问。

        “我……我……我就是看它好漂亮……想……”

        “想占为己有？一时兴起就恣意掠夺，腻了就随手丢弃？夜星岚，你休想！”想起她的恶行，楚擎的脸色冰寒，头也不回的进了藏书阁。

        “婶婶……我告退了……”楚聪尴尬的施礼，踉踉跄跄的离开。

        天光露白，夜星岚独自对着文渊阁关上的大门欲哭无泪。

        这一夜的奔波，两番落水，夜星岚似是受了风寒，整整一日都没在楚擎眼前晃悠。

        楚擎也坐卧如常，没问过半句。

        更鼓声鸣，文渊阁内依旧灯火通明，楚擎照惯例伏在案头批改奏折，青玉的盘子托着三样茶点，一壶香茗放在案头。

        楚擎诧异的抬头，他不愿身边的侍从沾染了夜星岚身上的恶习，自她来此那日就将整个文渊阁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敢在他御案旁如此放肆的倒也不是旁人，正是夜星岚本尊，她眼角鼻头都红红的，身上裹了一件十分宽大的棉披风，似是真的沾染了风寒，看着十分可怜。

        楚擎刚想佯装不见，却被她得寸进尺的扶住了肩头。

        “楚擎，明日我就走了，今夜来与老朋友道个别。”夜星岚说的十分怅然，似是真有离别的愁绪。

        “当年我年少狂妄，特意来给你斟茶认错。”亲手斟一杯香茶，双手奉上似是赔罪。

        楚擎并不接茶，垂下的睫羽一抖，似是没听见夜星岚的歉意。

        “好歹我们也相识一场，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夜星岚拖了个绣墩坐在楚擎身旁，语气中有些惋惜。

        楚擎终于肯抬头，略带迟疑的望着她。

        见他不领自己的赔罪茶，夜星岚及不客气的自己喝了起来，顺便摸一块糕饼果腹。

        “晴澜凤印你不肯借，让我看看总成吧？也算了了我的心愿。”夜星岚将一块玫瑰糕递到楚擎眼前，满眼的不舍夹了一丝少女的纯真。

        最后一面么？思量再三，楚擎伸手接过眼前的玫瑰糕，自灵识中摸出那枚晴澜凤印。

        夜星岚一见，怅然的眸子里幻化出神采，满心欢喜的接在手中反复的把玩，像一个讨到糖吃的孩子。

        手中的玫瑰糕落下碎屑，楚擎张口吃了，唇角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苦笑。

        赏玩了一个时辰，夜星岚还给楚擎，见他收进了灵识仍旧笑盈盈的赖在他身旁，两人挨得极近，楚擎避无可避，几乎将一半的案几都让给了她。

        “楚擎，前日不是问我借这宝贝有何用处么？”夜星岚将最后一块芙蓉糕送到嘴里，灌下一大口清茶，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站起身来。

        楚擎以眼神询问她讲出缘由。

        “我借这宝贝——当然是为了引你上钩。”夜星岚伏在楚擎耳边轻轻地道，“这宝贝虽好，可我贪心，你和这凤印我都要带走！”

        楚擎闻言惊觉自己又上了这小妖女的当，想反制住她哪里还来得及？只觉得手脚不听使唤，一头栽在夜星岚身上。

        “别这么看我，你是苍龙之君，这茶和点心都药不倒你，我只好将药下在那凤印上，你将它收入灵识，自然就会中招。”夜星岚满脸无辜的晃了晃桌上的青玉盘子，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琐事。

        “我也不想，但是事关九州的安危和琅瑚境主的生死，你我又有恩怨，我不“强抢”你回去，你如何肯帮这个忙？”夜星岚一边躲闪着楚擎吃人的目光，一边解下身上厚重的棉披风，兜头罩下，将楚擎整个裹在其中。

        “委屈你一下。”夜星岚拍了拍斗篷中人，她也想用术法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但这蟠东皇宫四下有苍龙结界，她的法器只有那么几样能用。

        夜星岚背起硕大的包袱，带上楚擎的御赐腰牌，摘摘晃晃的躲过巡逻的侍卫，出了文渊阁朝着宫门的方向摸过去。

        以她近日来在皇宫内的行径，完全可以“刷脸”过关。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四下里一片寂静，宫门口执杖的灯火仿佛都比平日里暗了许多。

        夜星岚攥紧手中的包袱，溜着宫墙根来到宫门前，刚一亮腰牌，还不等开口，宫门口陡然亮起数百只火把，数百御林军呼啦一下将她围在当中。

        宫门口一名文官打扮的公子见她，不住的摇头。不是顾萧又是何人？

        变故来得太快，夜星岚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宫墙高处，想从上边走，却只见墙头数百只□□对准了她的胸膛，墙头上的白袍将军看起来亦十分眼熟。

        “秦、秦钰？你下来！”夜星岚气急败坏的朝着白袍将军怒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还在沾沾自喜，其实早已在瓮中。

        秦钰下了宫墙，与顾萧一前一后呈包抄之势，夜星岚放下身后的包袱，展开一看，哪里有蟠东帝王的身影？包袱中只剩一只傀儡。

        “夜星岚——”冷冽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夜星岚打了个冷战，一道身影由内宫深处缓步走来，由明转暗，显出楚擎凛若冰霜的脸。

        楚擎走近，脸上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恨意。

        “老大，你……还是束手就擒吧。”秦钰不由得出声提醒夜星岚，念着昔日的旧情，不想看她太过狼狈。

        今日这阵仗，夜星岚十分从善如流，乖乖的将双手举过头顶。

        环顾一周，竟无一人敢上前将她捆了。

        顾萧、秦钰更是将目光投向璟帝楚擎。

        “御林军拿下！将此人逐出国境，永不得再入蟠东！”楚擎盯着眼前人一字一顿的开口，一旁的侍卫得令就要上前，刚一近身，却被喝止住。

        “等一下！”宫门外，一架披金带玉的豪华车驾自远处滚滚而来，车架上一名女子高喝一声。

        影绰绰虽看不清容貌，夜星岚一听这熟悉的嗓音，登时便认出是云儿来了，自己的救星到了。

        “云儿——”那身影自夜色中行来，果然是禾琳长公主楚昭云，夜星岚刚想上去套个近乎，云儿目不斜视的从她身旁走过，直奔楚擎。

        “皇兄，不能便宜了她！”

        夜星岚闻言登时刹住了脚步，抽动了一下嘴角，不敢置信被自己的好闺蜜亲自锁了双手，带进宫中。

        同行的自然少不了秦钰、顾萧。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文渊阁，楚擎上座，楚昭云、秦钰、顾萧也一人被赐了一个座位，四人盯着立在正中的夜星岚，各有所思。

        “你们问吧，云儿，这缚灵索可以打开了吧？”夜星岚干脆破罐破摔，坐在楚昭云身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打开？你诡计多端，我若打开你眨眼便跑的无影无踪……”楚昭云见她自动送上门来，哪里还客气，自她腰间搜出不少法器宝贝。

        二人自小厮混在一处，夜星岚的贴身宝物藏在何处瞒不了她。

        “这是何物？”其中一枚银质的令牌十分特殊，楚昭云拾起细看：

        “琅瑚幻境，仙使御令”——八个字刻在令牌的两面，秦钰、顾萧闻言都站起身形，唯有楚擎似是早已察觉，并不惊疑。

        “你是琅瑚仙使？”楚昭云捏着那令牌，十分狐疑的望向夜星岚。

        九州大陆，势力四分，冠北、蟠东、踞西、鸢南四国为尊，周边诸多小国皆为从属，而居于四国之上的琅瑚幻境便是这九州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相传琅瑚幻境在九州正中，与四国接壤，琅瑚境主持阴阳，控生死，执掌人妖两界，他座下仙使个个灵力高强、善断人心，时常行走于四国之间，传经布道，视为圣徒。

        “也、也不算……”夜星岚知世人如何评断琅瑚幻境，谦虚的替自己捏把冷汗，深知她这三脚猫的功夫和拙劣品性，委实给琅瑚幻境丢人。

        “她的位置恐怕在琅瑚仙使之上……”座上的楚擎久未开口，一开口语惊四座。

        “你怎么……怎么知道的？”夜星岚一时口快说出了真相，但着实好奇，自己此行到底是哪里漏了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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