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莲花湖2

村民们杀鸡备饭，洛氏女本想婉拒，却被夜星岚热络地留下，饱餐战饭，村民逐渐散去。

        “还请大家今晚早早关门闭户，不要走动。”夜星岚人美嘴甜，路人缘极好，一边叮嘱村民一边热络的招呼着母子和洛氏门人：

        “三娘子，今晚你和陆儿躲在西房。无论外面如何都不要出来！七位姐姐，咱们分两路留守正房和东房可好？”

        太阳西斜，将正房让出给洛氏女，夜星岚五人退居东房，关上房门，夜星岚转头望向四人，这茅屋虽简陋却也不小，一张大炕占了半间，倒也勉强能让五人打坐调息。

        秦钰、顾萧、楚聪不约而同的席地而坐，将土炕让给二人，夜星岚看看近在咫尺的楚擎，后者已经盘膝而坐。

        “时辰尚早，我吃的有些撑，去找洛氏的姑娘们讨些越桔来消食。”夜星岚欲再出门，却被楚擎一把拉住。

        “别去！”楚擎语带威胁，这一拉，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夜星岚一个趔趄直接摔在那炕席上，撞得手肘生痛。

        “老大，你忘了上次去找洛氏女讨越橘，差点讨到人家姑娘床上去？”秦钰出言提醒，夜星岚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忆起了多年前的荒唐所为。

        “你记得？”好奇问楚擎，那段回忆实在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污点，却也是她和楚擎的定情之初，按说饮过忘忧应该对某些定情的关键记忆模糊才对。

        “一半。”楚擎惜字如金，眼都未睁。

        “前半还是后半？”

        “前。”

        “哦。”也就是她最倒霉，最窘迫的那一半。

        拉出和楚擎最远的距离，夜星岚合上双眼调整内息。

        几个时辰一晃而过，午夜子时，五人同时睁眼，只因屋内沁人心脾的荷香忽然变做浓郁醇厚的酒香。这酒香妖妖娆娆，勾人的心魄。

        “聪儿，你留守在院子里保护那对母子。”楚擎道，第一个飞身跳到院内，其余三人紧随其后。

        几乎同时，洛氏七女也发现了变故，齐聚院内，两拨人马寻着酒香的出处追去。

        夜晚间果然如村民所说，大雾弥漫，两队人马以灵力连成绞索，牵着绞索缓步而行，酒香反倒越来越清冽，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

        “停！”众人停步，最前面的楚擎弯下身来，手指向前一探，一股清凉自指间流泻，掬起一捧凑到鼻下，“是酒。”

        “酒？”顾萧诧异，这方向正是白日里那莲湖的方位，算算步数眼前应该是那偌大的湖水才对，“公子，你是说这莲湖里此时都是醇酒？”

        楚擎不语，似是要印证他的话，张手唤出一盏碧绿的酒杯，楚擎就地一舀，黑芒中出现了一点暖色，端给众人，果然是酒，莲湖瞬间变为一个硕大的酒池。

        “好烈！”秦钰伸出手指蘸食一点，楚擎手中杯乃澄碧，杯内物无毒为橙色，有毒为黑色，此杯可净化任何毒素。

        “这酒在涨。”感觉脚下浪花一涌，洛氏女为首的名为虹绡，放出灵武警告大家。

        众人后退，虹绡将灵武立在岸边当空一拨，箜篌发出阵阵弦音，激荡在水面，弥散开去，并无回响。

        虹绡道：“湖面上无事。”

        “那就是在水底了？”很快酒水又涨了不少，漫过了脚面，夜星岚本想招呼众人各招灵武御水而行。又一转念，他们四人三个都不能放出灵武，洛氏女灵武又为竖琴，不适合踩在脚下御水，只得转向顾萧：

        “借你翠羽一用。”翠羽乃顾萧随身携带的一柄灵扇，扇身十二股，可幻大如竹筏。

        顾萧不敢怠慢，连忙将翠羽分出多股给洛氏女站脚，洛氏女谢过，一行人分多路湖心驶去。

        黑夜中又逢大雾，各人中手上的法宝只能照亮方寸之地，湖面上荷叶大如车盖，荷花状若人头，妖风过处，随风荡漾，耳边只听得御水声道道飘过，夜星岚紧紧拉着秦钰不敢撒手，两片竹筏紧紧靠在一起，龟速爬行，似是掉在队尾。

        “老大，你能不能有出息一点。”

        “能……能……能……”夜星岚拉着秦钰的衣袖又紧了紧，生怕他一个人先跑，话接的断断续续，“我怎么知道，这……这么黑？碎霜也有照不亮的地方？”

        “出去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降妖捉怪的修灵者？”秦钰难得腰杆挺直一回。

        “我是捉妖，又不是驱鬼，怎么不好意思？”飘过那片荷塘，脚下水域似是开阔不少。夜星岚嘴硬，举着手里的明珠，不住的往前探照。

        风起，浓烈的酒香再也盖不住风尾逐渐窜上来的妖气。脚下水流涌动，两片竹筏紧跟着一个大的摇摆，碎霜脱手，骤然漆黑一片。

        “好腥——”秦钰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忽然没了声音。

        “秦钰——”感觉抓住的袖子一沉，夜星岚被带的前跌，手上一松，再伸手去捞，却怎么也捞不到秦钰的踪影。

        正在这时，脚下的竹筏碰撞到了另一片，夜星岚身手敏捷的一跃而上。竹筏前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不甚真切，夜星岚哪管得了许多，一把拉住。

        “秦钰，背着我！”脚下波涛再起，夜星岚站立不稳，八爪鱼般攀上男子的肩头，男子手中的光亮一晃而灭。

        “太、太……太黑了……”恐惧在前，顾不上什么体面，夜星岚锁紧了四肢，感觉到攀附的这具身体一僵。

        男子拾起被夜星岚震掉的明珠，以灵力点亮，微微侧头，待看清此人，夜星岚吓得瞬间松开了箍在他腰间的双腿，上半身却还是十分诚实的贴在那男子背上，她抱着的正是蟠东国璟帝楚擎。

        “嗨——嗨——好、好巧。”尴尬的打过招呼，夜星岚正准备松手从楚擎背后滑下，还未沾到竹筏，湖水再次剧烈的动荡，脚下的这片扇骨打着旋，漂泊的如同落叶，夜星岚再次收紧了刚要松脱的手臂，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楚擎脖子上。

        楚擎运灵力想稳住竹筏，身上挂着来回晃动的夜星岚，重心偏颇，实不得法。

        水流越来越急，卷成龙卷，想将他们吸入湖底。

        “抓稳！”楚擎一手箍住夜星岚的腰，一手招出灵武溯天，两人腾空跃起，避过了吸卷。

        溯天出鞘，天地间一道雳闪，仙剑通体光芒盛极，将方圆几里照得亮如白昼，借着这雪白的光，二人竟然发现湖面上干干净净无一人踪影。

        “秦钰、顾萧和洛氏女都到哪里去了？”夜星岚来不及细想。

        两人脚踏溯天，悬于半空之中，却见脚下的莲湖从中破出一道水线，将湖面一分为二，紧接着两半湖面竟沿着这条水线对折了起来，所折弧度，刚好将两人囊括在内。

        两人互看一眼，多年的默契瞬间读懂对方的心思。不再挣脱，而是自愿被这湖水夹入水底，苍龙一族本就主水，楚擎收拢了溯天的锋利，以剑气隔出结界，将两人圈在其中，滴水不侵。

        二人不断下坠，身旁的水雾消散，跌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四周由暗至明，二人极目处似是红光闪现。

        跌落至底，却像是个口袋般的所在，二人方才穿过的地方像是一个极细极窄的瓶颈，而他们所站之处却是个宽敞的软底。

        “公子！”

        “老大……”二人寻声望去，正是顾萧、秦钰二人在背后唤他们，而不远处横七竖八的躺着洛氏七女，都已失去了神识。

        “秦钰——”夜星岚见到二人这才将方才的恐惧压了压，拳头先挥了起来直扑秦钰，“让你扔我一个人在上边——差点吓死我——让你连个声都不出——”

        夜星岚可是真打，拳拳到肉，秦钰又不敢护身更不敢抵抗，被她逼的满洞底乱窜。

        “等等——等等——老大，我冤！冤！”估摸着夜星岚火气消得差不多，秦钰这才敢拦住她。

        “我是被那荷叶裹下来，那玩意自带结界，我根本发不出声音。”秦钰就地一指，地上几片硕大墨绿的荷叶被崩开稀烂。

        “它是什么妖力，你是什么灵力？骗鬼呢？”夜星岚兜头又给他一个爆栗，“挥挥手不就振开了吗？”

        “你不是也拉着我呢吗！我要是运灵力振开它，不也把你震湖里去吗？”秦钰委委屈屈的道出缘由，夜星岚一怔，她似乎错怪了好人。

        “更何况，你有画雪护身，妖力再高还能奈你何？”秦钰小声嘀咕，方才他看见夜星岚挂在楚擎脖子上飘下来，就心知不妙，老大这口尴尬的怨气准得找他撒。

        “老大，你的簪子呢？”秦钰一提画雪，众人下意识人瞥向夜星岚得发髻，发现了异样，夜星岚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簪子，她的画雪呢？

        “方才，你在湖心就没有发簪。”楚擎缓缓道出，画雪护主，倘若方才真在头上，早应有所反应。

        “丢了……”夜星岚无奈得摊摊手，好歹这种情形，她从小到大经历了无数次，也习惯了。

        “连画雪都能丢？”秦钰由衷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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