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蛊雕
青丝如纱帐，朦胧了前世今生。夜星岚迷迷糊糊的醒来，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却又辨不清梦中那些青蓝粉红的倒影，伸手扶背后的树干却摸了个空。
“嗯？我怎么在这？”彻底清醒过来，夜星岚发现自己睡在树下的帐子里，她明明记得昨夜贪了那一池的星光皎月，睡在了树间。
“你们干嘛看着我？”她伸个懒腰，却发现楚擎等四个人围在四周，都看向她。
“老大，你知不知道睡了多久？”秦钰拉拉她的头发，有些关切的问。
“一夜吧？”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朝露打湿了衣襟的下摆，夜星岚扶着秦钰的肩膀站起身子，感觉身上发皱。
“三个一夜。”聪儿探出三个指头，在夜星岚眼前晃动，“要不是顾叔帮你把过脉，脉象无异，我们差点带你回京都。”
“哦——”夜星岚也吓了一跳，竟然睡了两天三夜，转念一想，“酒毒，八成是那鲮鱼体内的酒毒作祟。”虽然进出有楚擎护着，但她灵力低微，被那酒气侵染了身体到也说得过去。
“那——”夜星岚向村子出口的方向望去。
“有妖气，很淡，不易察觉。我们不敢带你回去，怕中计。”顾萧替她解惑。
“算你们有良心！”夜星岚扬起一个笑容，在看到楚擎时截止。
正在此时，一阵妖风刮过，夹裹着腥腻，与这朝雾的清冷天差地别。
“来了！我们回去！”楚擎站在上风口，辨了一下方位，示意顾萧拉住夜星岚，五人施展缩地术，飞快的向来路奔去。
离村子越近，妖气越浓，五人来到村口，这才发现整座村子都被一张巨大的虹织网笼罩，那网内妖气浓烈，他们所识不过是网封中漏出的丝缕。
“糟了！没想到是虹织裹住了妖气！”秦钰招出祟虹，一戟劈下，网破，妖气腾天，五人一股脑的钻进结界。
“这虹织必是洛氏女所做，不知何时织成，应该是遇了大敌。”这网想必是洛氏女怕妖物离开，将它在困在了村内，但她们的灵力不足以降服，也正是这网裹住了妖气，让他们五人的判断出了偏差。
循着那妖气最浓处，果然是那莲花湖的方向，五人加快脚步，网在说明洛氏女人还在，他们来的不算最晚。
在浓雾中摸索前行，好不容易来到酒湖旁，抬头望向上空，只见头顶妖气凝结成的雾隐隐泛出红光，靡靡的音色从那团妖雾中透出，弹琴之人力有不逮，明显式微。
秦钰将掌中祟虹舞动，运灵力祟虹脱手而出，直破那团妖雾。瞬间的妖气四射，冲的夜星岚险些站立不住，多亏身后的楚擎扶她一把，将人护在身后。
破了那妖雾的遮掩，露出真容，半空中一头豹身鹰头的怪兽，肋下双翅，头上独角，蓄积妖力，长喙一开，一道厉闪直劈向对面的女子。
对面女子碧海青纱的长袖一摆，操着手中的箜篌，奏出凄厉的弦音，湛青色的音弧与那厉闪相扛，却明显落了下风。
“蛊雕！”上古食人的凶兽，利爪如钢勾，秦钰大喝一声，祟虹再次脱手，直奔这只蛊雕，那妖兽见有灵武伤它，张头摆尾的退到一旁。
青衣女子再也支撑不住，从半空跌落到湖岸，以兵器撑地，险些摊跪下来。
“洛琼霜——”那女子落地，距他们不过数十米远，夜星岚一眼认出琴弦后那张熟悉的脸。四人疾跑几步，来到洛琼霜身前。
“你没事吧？”同为女子，夜星岚伏蹲下身帮她检查伤势，外伤不多，几处为那蛊雕的爪牙所割，都在浅浅的表皮，搭上脉门，几乎灵力用尽，内耗的厉害，幸亏他们及时赶到，不然片刻之后，很难猜测她的下场。
顾萧掏出随身的丹药，喂她吃下，灵武紫金箜篌自觉收归灵识，洛琼霜原地打坐调息。
半空中秦钰与那头妖兽斗得正酣，这只蛊雕展翅两仗来宽，脊上银色鬃毛直垂到胸前，鹰喙、独角犀利无比，煽动着翅膀与秦钰左右周旋，它与洛琼霜斗了许久，仍然妖力充沛。
“留、留活口……”洛琼霜极其虚弱仍是艰难的喊出。
秦钰将祟虹舞动如飞，本想上来痛痛快快的杀一场，怎奈洛琼霜有话，只得将那要命的招式收了起来。
三叉戟一头几次专找它的双翅，秦钰想断它一翅便好生擒，这妖兽狡猾无比，几次故意露出破绽，引秦钰近身，瞬间双翼合拢，想将人圈在羽中啄食。秦钰横拉戟杆扛住长喙，双头戟橫刺两翼，逼得蛊雕放弃进攻。
一人一兽在半空中难分胜负。
“我去帮秦叔。”楚聪年轻气盛，一见有如此的热闹恨不得立刻去掺上一脚。拉了碎云也上去帮忙，碎云是一品灵剑，楚聪虽然年少，修为不低，两人合力擒拿蛊雕，明显占了上风。
顾萧的药效发作，洛琼霜缓过些灵力来，这才仔细打量身旁的三人。
夜星岚悄悄站到楚擎身后，以手遮脸，祈愿洛琼霜认不出来自己。谁想到她姿势怪异，反而引起了洛琼霜的关注。
“这位公子……”瞄到夜星岚的侧颜，甚是眼熟，洛琼霜抬眼却看到挡在身前的楚擎。
“陛下——”心头一跳，洛琼霜施礼，夏川归属蟠东，洛琼霜身为夏川继任的圣女，自然是在他登基后见过几次。
彼时，洛琼霜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璟帝竟然就是自己当年在圣言堂的楚师兄，只是到了如今两人身份为殿上君王和藩属臣子，再无私下交集。
躲在他身后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何人，敢将手掌伏在楚擎肩上，将他推出来做遮掩？
“免了，微服出巡，不必拘礼。”楚擎抬手，肩颈上夜星岚的手也瞬间缩了回去。这一刻她才想起，楚擎是帝王，自有威仪，自己僭越了。
“嗨——”腼腆的打招呼，夜星岚把心一横，磨磨蹭蹭的从楚擎身后转出来。
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自己欠的孽债，跪着也的还，大不了被暴打一顿，以现在洛琼霜的灵力想必也不会太疼。
“你——”看清那白衣公子的容貌，洛琼霜先是愣了，岁月七载，眼前人还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被楚擎挡在身后的夜星岚就如同刚从昨夜走来。
紧跟着那些陈年旧恨也回来了，芙蕖山受辱是她此生洗刷不掉的污点，始作俑者就在眼前，招了灵武就要上来拼命。
“洛……洛姑娘，这些年都过去了，你怎么脾气还这么火爆？”夜星岚一把又拽住楚擎，拉着他左躲右闪，洛琼霜不敢上前，只好一左一右的想拉出夜星岚。
“够了！”楚擎面色不善，甩开几乎挂在自己肩上的女子，冷眼看着这出闹剧。洛琼霜吓得立刻跪倒，她从未见过楚擎表现出如此的愠怒。
“洛姑娘，当年是我不对！给你赔礼——”整个人被楚擎甩在洛琼霜眼前，今时不同往日，楚擎自是不会再将她护在怀里，夜星岚只能做小伏低，深鞠一躬。
洛琼霜恨得眼都红了，哪里听得进她的讨饶，拉出一根箜篌琴弦挥手抽了出去。
“啊——”距离太近，夜星岚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眼见着那紫金的琴弦灵力朝着自己的前胸袭来，以她的本事根本躲不过，只得抱臂紧缩，着实挨了一记。
洛琼霜也愣了，她的意识里，全力抽出这记就是为了泄愤，散发的灵力中途肯定会被楚擎拦下，不可能打在夜星岚身上。
顾萧和洛琼霜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负手立在一步之遥的楚擎。
“哇——你太狠了！”琴弦带着洛琼霜仅存的灵力，如火线烙上她的前心和手臂，疼的夜星岚一个激灵。衣服没破，卷起袖口，一指宽的鞭痕泛着血色。
“嘶，疼死我了，打也打了，你就饶了我吧？”小声嘀咕后端起笑脸，夜星岚讨好的靠近洛琼霜，以自己和楚擎的关系，她可没有痴心妄想会有人来帮她挡这一击。
刻意压住画雪，硬生生的挨了也是想让洛琼霜出气，没想到会这么疼，苦肉计不知道能不能打动洛姑娘的铁石心肠。
楚擎淡淡扫她一眼，抿了抿唇转向顾萧，“洛姑娘不能运真气。”
这一鞭抽得夜星岚看着血腥但损伤不大，洛琼霜刚刚调稳的气息却乱了，顾萧再次把上她的脉门，扶着人盘膝坐下，输送灵力。
“自己涂吧。”顾萧不忘将袖中的药瓶抛给夜星岚，他随身带的跌打伤药居多，夜星岚身上主要带的的内调保命药。
“谢啦！”夜星岚也不客气，自顾自的卷起袖管，认真的将双手手臂细长的鞭痕摸匀。雪白的藕臂上，攀着两条血红的长蛇，醒目异常，任谁都难免多看一眼，楚擎也忍不住扫了一眼。
半空中那蛊雕已然坚持不住了，想要回身逃走，楚擎抽出长剑，飞身加入战局，断了那兽逃跑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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