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回宫
夜星岚被轻描淡写的罚在夜府闭门思过，楚擎可担了所有的罪过，被罚在炎渊历劫三日，又发配到隐秘之地囚禁半载，方才回到京都。
夜星岚记起，当年她曾见过楚擎臂上的吊痕，这捆龙索纹路极其特殊，吊起三日血脉聚集，无药可医，只能随着时日逐渐淡化消失。
方才在楚擎的回忆中，那吊痕暗红，应该是正在愈合，难道说当年他被发配到的隐秘之处是药仙谷？
“没有。”顾萧给出了答案，当年在炎渊罚得极重，帝后也是怒极才有此一判，事后毕竟是亲生骨血，特别是先后，长子、幼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事后以发配囚禁之名，找家父派人护送至药仙谷养伤是最好的办法，这也刚好解释的通为何半年之后楚擎归来灵力基本恢复。
“你还见到了什么？”
“嗯，我还见到夜路很黑，婉转崎岖，还好有星光指引，我还见到那女子紫衣黑发，鬓上一朵火红的茶花，足上还系有银铃……还有，我最终是被手上这红线拉回来的……速度极快，会不会楚擎迷路了？”夜星岚将自己所见尽数讲出，不知能否给顾萧提供思绪。
“紫衣银铃，药仙谷中女子皆是如此装扮，山路崎岖……”顾萧思索，人之思绪快如闪电，楚擎更不会在自己的回忆中迷路，倘若那妖妇的魂魄所言不假，他此时尚未醒来只有一个可能……
“公子——公子醒了。”事关蟠东国的秘辛，洛琼霜不便多听，将注意力放在了婳珺身上，小婳珺忽然拉她的衣袖，随她望去，楚擎搭在床头的右手抖动了两下。
众人一脸期盼和尴尬中，楚擎终于醒了。看众人欲言又止的脸色，楚擎聪明的没开口问，而是单独留下了楚聪。
“公子都醒了，你怎么还皱着个眉头？”回到房间，秦钰看顾萧仍然紧锁着眉头，不由得探问，顾萧自小就比他年长，从求学时父辈就让他学习顾萧的思虑周全，可惜动脑子不是他的长处所在。
“我觉得……”
“觉得什么？”
“我觉得公子早醒了。”
“啊？那他为什么装晕？想试一下我们够不够机敏，能否察觉？”
顾萧瞪秦钰一眼，他的思路怎么总是这么清奇。
“我不知道，可能与我们无关。”
“那与谁有关？老大？”秦钰的脑袋里提起楚擎，第一个关联的就是夜星岚，但这次还被他蒙对了。
“嗯。”顾萧点头。
“公子都喝了忘忧，他俩还有什么关系？”秦钰方才只是一时嘴快，再一思索立即推翻自己的论断。
“我怀疑公子……并没有饮下忘忧，又或者他饮了，但忘忧没有生效。”
“你……你是看不起老大还是看不起那仙药？还是说你从那本医书典籍中看到过忘忧有解药？”
秦钰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当年那场逃婚，夜星岚骗楚擎饮下忘忧，若是不亲手所为、亲眼所见，怎么敢在大婚之夜随琅瑚上使离开。
若不是当时群龙无首，但凡楚擎一声令下，就是蟠东举国之力与琅瑚幻境的一场殊死对决。
“忘忧无解。”顾萧曾经翻遍上古医学典籍，所有饮过忘忧的记载无一例外，“这还是当年公子在大婚之前来找我问过，我才查遍古籍。”
顾萧思索再三还是将心中所想对秦钰和盘托出：
当年他还对楚擎隐瞒了一事，饮下忘忧后无解，但古籍记载倘若在饮忘忧之前喝过药仙谷的一味紫灵碧枫汤，可在饮下忘忧时，凭自身的灵力和意志与仙药相抗衡，从药理上可抵忘忧之功效，但此法需逆行筋脉，凶险异常，从古至今无一人成功，所以他并未告知。
但此时想来，古籍记载饮下忘忧无不适的症状，当年大婚之夜，夜星岚走后，楚擎却灵息大乱，九死一生，挣扎三天三夜所有御医守在寝宫束手无策。当时他甚至怀疑过楚擎的症状是被下了剧毒。
“公子没忘记他和老大的过往，所以方才装晕是不想让老大察觉，依照公子的性子，断不会在同时爱上两个人，数年前他爱夜星岚入骨，不可能会在有理智时与旁的女子欢好，除非彼时他神志混沌，所以事后才会被视为禁忌，将那段记忆封锁起来。”
经顾萧将前后串起，秦钰醍醐灌顶，将顾萧的结论说了出来，但明明是自己推断出的，顾萧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最想不通的是，如果忘忧未曾生效，楚擎怎么可能会放弃夜星岚，毕竟两人当年的纠葛，他们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那个宁可负国负兄也要与她在一起的楚擎，怎么可能会放她离开？一别永诀？更别说之后另娶他人。
夜星岚的性子别说楚擎，他们一群发小都十分清楚，看似嘻嘻哈哈，满不在乎，但界限分的清明，并且十分霸道，三妻四妾纲常伦理在她眼中都是放屁，她的男人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外心，逢场作戏都不行，更何况是娶进后宫，楚擎娶了旁人也就是自己断了和她的情缘。
“有没有可能是这些年公子想通了？彻底放下了？”
“但愿吧。”脑海中的疑惑实在无解，两人又谈了些朝中琐事，这才各自歇息。
次日众人将这锁心观中的残局收拾妥当，又将这其中缘由告知观主善后，这才携了张老爷与观主拜别，一同赶回逅城，张老爷尚被蒙在鼓里，本以为自家女儿这回有救了，没想到一众人又不声不响的往回走，难免长吁短叹。
“张老爷，别叹了，咱们这趟回去，张小姐就能康复了。”洛琼霜不忍看老丈失望悲伤，提前将希望讲给他知。
张老爷满脸震惊，骑在马上的身躯震了震，差点下马三跪九叩。
“小心别摔下去。”夜星岚一把拉住张老爷的胳膊，稳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依那妖妇的魂魄交代，张小姐所中的是蛊，专门毁人容貌的妖蛊。
在真正的修灵者面前，用蛊都是不入流的雕虫小技，尤其是妖蛊，是用下蛊者本身的妖力操控，最为不堪一击，怎奈这妖妇身上有琅瑚玉遮蔽妖力，这才蒙了诸多灵力高强者的眼，得以猖狂至此。
“岚姐姐，那妖化成宋老夫人，你们怎么勘破的？”楚聪策马凑到夜星岚身侧，他这一行都在状况之外。
“她那道观的房中装扮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心如死灰的修道之人。还有给婳珺剥松子的手法，你见过哪个六旬花甲的老妇，能那么伶俐的剥出一颗颗松子？”夜星岚懒懒的回他。
“那也不足以证明她是妖啊？还是冒了宋老夫人的妖？”楚聪觉得夜星岚敷衍他。
“当然是见到了宋老夫人真正妖魄。”顾萧提起腰上一只收妖囊，心知夜星岚为何不愿提起。宋老夫人的妖魄被震在锁心观下，本无力破出送信，是地脉妖泉的妖力使其有了一线生机，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给他们传递消息。
那日他们收了镇在这锁心观上的琅瑚玉锁，晴澜凤印居然指引他们找到了新的妖泉泉口，依照夜星岚带出的地图。
这锁心观下本不应有妖泉泉眼，但实际看来，这些年妖泉涌动，改变了之前的地貌，他们阴错阳差的来到了第二个妖泉泉眼。
这锁心观求姻缘奇准，也是承了这妖泉的妖力，只是这妖泉上有琅瑚玉镇着，一直不被察觉。
这样一来，万一其它泉眼也不在标注的图上，那他们的行程又要困难许多。
楚聪似懂非懂的点头称是，复又缠着秦钰问，“秦叔，那妖和你家到底什么渊源？”
秦钰脸黑了黑，极不自在的说回去京都问问家父。
回到张府，众人看出张老爷的急切，顾萧先到后院秀楼为张小姐除蛊，妖妇魂魄被收，张小姐身上的妖蛊一眼可见。
顾萧几支银针下去，放出腕间的黑血，猩红色的蛊虫顺着黑血落在盆中，再看躺在账中的张小姐，大口大口的吐出污物，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了下去。
从晌午到日落，丫鬟婢女将一盆盆的蛊虫端了出去，依照顾萧说的方法焚毁，一时间秀楼院内恶臭冲天，夜星岚抱着婳珺躲到前院休息。
次日清晨，张小姐悠悠转醒，哪还有昨日那个身体见方的悍妇？虽然脸色略有些苍白，仍是容貌上佳，盈盈袅袅的大家闺秀一枚。
张老爷特意携了爱女来拜谢众人。
“啧啧啧，可惜了，顾萧真不考虑收房？”夜星岚见张小姐容貌倩丽，又温婉大方，不由得凑到顾萧身前打趣。
“那绣球是陛下接的，你怎的欺软怕硬？”洛琼霜瞪她一眼，替顾萧解围。
“这还护上了？洛姐姐你还没嫁呢！”撩拨楚擎她是不敢，调戏一下洛琼霜这个女尊之地出来的宗主，她怎么能错过？难得看顾萧二人羞赧，甚是有趣。
张家阖府拜谢，说不尽的感恩之言，一而再的求众人留下真实身份，将来必当倾家族之力回报。众人一再推脱，最后夜星岚是在是烦了，亲自搭手将张老爷扶起。
“张家乃逅城富户，今日之恩，倘若真要回报，他日国家征召，积极报效国君就是。”夜星岚转头看向楚擎，语带深意。
寥寥几句看似随意，张老爷却深谙其中隐喻，不敢置信的再看向众人，倒头再拜。
方才夜星岚一席话点破了他的身份，楚擎不好再还礼，拉过马匹，率众人继续赶路。
“岚姐姐，你为何要暴露三叔的身份？”楚聪与夜星岚并马在一处。
“聪儿，你真是姓楚的吗？怎么就不能学学你三叔？少用嘴多用脑？”夜星岚这一路被楚聪问的头痛，但也不好拒绝，
“你当那张老爷探听我们身份真是为了报恩？不过是不死心的想嫁女罢了。我只是告诉他张家确实是大户不假，但是张家的女儿想入宫，还得看我们陛下愿不愿下旨征召。”
楚聪再次了然，不由得心生叹惋，长辈们的世界真复杂。
“不过，如若你三叔乐意，天子微服出游，救百姓于水火，君王小姐，才子佳人，啧啧啧，便又是一册佳话了。”
夜星岚一时得意忘形，笑的声音有点大，楚擎侧过身形，横她一眼。夜星岚难得没吓得没缩起脖子，心道，你那风流韵事又不是秘密了，干嘛装得一本正经？
逅城这里耽误了一些时日，还带着婳珺，紧赶慢赶在预定的行程内回到了京都。先护送着楚擎回了皇宫，婳珺与洛琼霜一处随顾萧去了顾家，余下众人各回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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