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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谋划


  两人相拥静默的场面缓慢的像是一个世纪,郁霆川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恨不得将她融入到他的骨血里,眸底各种情绪显现,惊讶,欢喜,震惊,恐慌,以及难以名状的悲伤,搂在她腰上的手稍有不稳,隐隐发颤。

  陆星澜的苏醒对他来说是一场惊喜,一场梦,以至于他害怕,害怕他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毫无理由的沉睡。

  商场上的惊涛骇浪,尔虞我诈都未让他有退却之心,无数次的暗杀明杀都未让他有一丝胆怯,唯独她,只有她,才一次次的在他心里荡起涟漪,失了该有的冷静从容,变成了一个战战兢兢的胆小鬼。

  “澜澜,”

  “澜澜,”

  “澜澜,”他轻声呼唤,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又紧,深怕眼前的人会突然不见。

  陆星澜全场面无表情,身形僵硬,任由他抱着她,不言语,不回答。周身的气息阴霾的犹如台风天,眸色浓郁弑杀。

  她从来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亦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她是小人,睚眦必报,以牙还牙才是她的人生信条。

  而她一向奉行的亦是如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千倍还之。人若在犯我,动手杀之。

  她从不委屈自己。对于安歌在咖啡上给她下药,她早就知道,之所以不动手,只不过在等鱼饵上钩。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在得知这件事情后,保持沉默。

  “刚刚你们所说的事情可是真的?”她开口询问,话语淡淡。一双漆黑狭长的桃花眼静静的落在郁霆川的面上,平静无波,那随意的样子好似在聊晚上吃什么一样随便。

  不吵不闹,不恼不愤,平静至极,安静至极。

  郁霆川眸底闪过一丝伤痛,望着她冷静淡漠的双眸,艰难的点了点头。

  陆星澜静默,目光清清淡淡的在他面上留了一秒后,收回目光,不言不语,转身离开…….

  “澜澜,你……,”她这种静默无来由的让郁霆川心惊,伸手拉住她。

  他见到过她最无情的模样,面上客客气气,可心底却藏着最锋利的刀刃,一出手就能扎的你鲜血淋淋。

  这是她最残忍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的情感,望着你的目光静默疏离冷淡的似陌生人。

  陆星澜转身,目光徐徐的落在他拉着她的手臂上,静默一秒,随后,目光上移,落在他焦急的面容上,眉峰微微的拧了拧。

  “凌恒已经在研究解药了,会好的,相信我好吗?”他开口,话语中带着一丝急切,眼前的人实在太过于安静,这种安静让他心惊,上前一步,将她垂在鬓角的发丝挽住耳后,望着她的目光温柔而缱绻,“别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话语温温,眼底皆是坚定。

  闻言,陆星澜笑了,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如今,对于她来说,这句话毫无意义,根本一文不值。在得知安歌伤害她时,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任何的行动,在晏舒窈询问他,他的想法时,他保持了沉默,而沉默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听之任之,代表着他的不过问,妥协。

  望着他温柔如水的模样,嘴角及不可微的勾了勾,嘲讽道:“你拿什么保证?”

  真是可笑,身为她的丈夫,却不站在她的这一边,任由伤害她的人逍遥法外,甚至,竟然拿纪凌恒来搪塞她。

  简直是笑话!

  从知道安歌下药对付她的时候,她就没有想过退路,没有想过独活。

  更可况毒药出自M集团,即便纪凌恒医术了得,短时间内也没办法研究出解药。而她……

  闻言,郁霆川似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眼前人对他的质疑,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望着她冷漠的面容,心痛至极,上前一步握住她肩膀,恶狠狠道:“澜澜,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质疑相当于否决了我。”

  否决了他对她所有的好,所做的一切。

  陆星澜轻笑了声,目光徐徐的落在他心痛恼恨的面容上,温温开腔,“我的事不饶郁先生挂念。”她伸手甩开他的手,继续道:“别人欠我的,我会自己要回来。”

  言下之意,不用你瞎操心。

  两个人闹得不欢而散,女孩淡漠冰冷的话语一句一句的往他心里扎,且每一刀都扎的毫不犹豫。望着她冷漠孤傲的背影,郁霆川嘴巴抿了抿,头疼不已。

  一场婚姻行至半年,刚有所好转,却因为种种原因,急转而下,且……微微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她介意他刚刚的沉默,知道她误会了他对于安歌的宽容,可如今,他别无选择,在没有拿到解药之前,在还未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之前,他只能任由她误会他,误解他。

  感情和她的命,他只有一个选择。

  他赌不起。

  “郁霆川,”楼梯口欲要上楼的人,脚步微微一顿,转身,目光轻轻飘飘的在他身上越过,透过他望着外面随风摇曳的红梅,静默许久,微微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转身之际,目光沉沉的望着他的面容,开口道:“我累了,你该知道我何意!”

  在她轻唤他的名字时,他面上有一瞬间的欢喜,可这份欢喜还来不及在面容上蔓延,便僵硬在了刚刚扯开的嘴角上,瞳孔紧缩,眸中带着一丝的不敢置信。

  累了?

  所以,想要结束这段婚姻?

  想都别想。

  他能接受她的冷漠对待,能接受她的不理不睬,能接受她的吵闹,可唯独,离婚想都别想,他好不容易谋取的婚姻,谋取她的心,怎可能轻易放弃,放她离开。

  不到最后关头,他绝对不会走至这一步。

  “有这个念头,我劝你趁早打消,不可能!”话语解决,不容置喙,男人面上的阴寒犹如冬季里寒冰,目光阴鸷,定定的回望她。

  四目相对,两人眸底皆是怒火。

  良久,陆星澜收回了视线,话语坚决,毫无退缩,“那就拭目以待!”随后,她迈步离开,那坚决冷傲的背脊挺立而孤傲。

  郁霆川心痛至极,望着她毫不犹豫离开的模样,眸底晕染着浓郁的黑云,澜澜,你能听话该有多好!

  香榭丽舍大道,沈澄寻人无果,望着垃圾桶内妇女所扔的衣物,面色黑沉,一个电话打给了郁霆川,告知他未找到传说中的鬼医,只发现了她所丢弃的衣物,以及一张用面皮做的假面具,已被揉搓的看不清面貌。

  闻言,郁霆川眉峰紧锁,伸手揉了揉额头,目光再次落在空旷的楼梯口,抿了抿嘴,转身离开!

  ……

  阳台上,陆星澜望着急急离去的身影,面色平静,并未多言,身侧,晏舒窈望着她过分冷静的眉眼,眉峰紧紧的蹙成了线。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她开口询问,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面容凝重。

  “窈窈,过几天我哥要回来,你打算怎么做?”陆星澜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侧眸望向她,话语温淡。

  闻言,晏舒窈微微一怔,随后,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继续道:“我留下来,帮你!”

  现在她身体里有一个不定数的炸弹,生命随时随地会出现问题,而她断不会因为害怕陆灏而选择离开她。

  她与郁霆川,她和陆灏,总要有个结局。

  不管这个结局是好是坏。

  “你能帮我什么?”陆星澜嘴角及不可微的勾了勾,侧眸望向她,嘲讽道:“你除了让我夹在陆灏和你之间,你能帮我什么?你除了为难我,让我尽退两难,还能帮我什么?”

  话语冰冷,嘲讽意味十足。

  闻言,晏舒窈面色一白,不可置信的望着身侧冷漠无情的女子,久久说不出话来。良久,她指尖微微卷缩了下,话语轻轻,“澜澜,你怎么了?”

  她所认识的陆星澜虽然清冷寡淡,但对于她们,一直都是温柔暖和的,两肋插刀,从舍不得说一句重话伤害她们,可如今,听着她刀锋一般的话语,句句扎她的心,晏舒窈心痛不已。

  陆星澜静默不语,望着她的目光毫无往日的温和,只剩下冰雪一般的冷漠。

  “你后悔了?”她长久的沉默让晏舒窈呼吸不畅,面色变得苍白,轻声言语。

  闻言,陆星澜嘴角及不可微的勾了勾,带着浓浓的嘲意,“你觉得呢?”

  她没有正面回答她是不是后悔了,而是反问她,告知她,她后悔了!

  “为什么?”晏舒窈上前一步,目光紧紧的锁住她漆黑的双眸,似要看出她说的话不是真心诚意的想要伤害她。

  为什么?

  陆星澜轻嗤了声,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望着院中随风摇曳的红梅,温温开口,“你可知,在你离开英国的那一天,陆灏就已经知道了你们身份互换的事情?他不言不语,未揭穿你和我所做的事情,你知道为什么吗?”

  晏舒窈指尖卷缩了下,望着她冰冷的面容,声音微颤,“因为什么?”

  “你认为呢?”她轻嗤了声,嘴角勾着戏谑的笑容。除了深爱她外,更重要的是陆灏不想勉强她,舍不得伤害她。

  “他…..”晏舒窈面色一僵,彷徨无措,目光再次落在了身侧淡漠的女孩身上,张了张口。

  陆星澜眸色微闪,垂在两边的手微微的卷缩了下,话语冰冷如霜,“安歌伤害我,欺负我,原本这件事情,我可以义无反顾的找陆灏帮忙,因为他是我的哥哥,即便不是亲身的,他愿意接受我,而我亦可以依靠他。

  你的逃离与他而言,只是一种任性的行为,他不舍得怪你,可与我呢?你想过没有,他会如何想?”她顿了顿,目光对上她的视线继续道:“他会认为我这个妹妹从未将他当做家人,便对我有了嫌隙,也就不会在帮我,不会在管我,可如今,你告诉我,你能帮我?难道不是一个笑话?”

  “你在怪我?”晏舒窈面色发白,眸中隐忍着泪光。定定的望着她。

  “我累了,你觉得如何便如何吧!”陆星澜闭了闭眼,再次睁开,话风凌厉,继续道:“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去不去是你的事情。”

  她目光沉静冰霜,望着她的面容是无尽的厌恶和嫌弃,晏舒窈心痛不已,难以置信,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无情。

  望着她漆黑冰冷的目光,轻笑,“你说的没错,去不去是我的事情,既然你那么想,那么我离开就是了,不碍你眼。”她望着她,面色在阳光的折射下,冷漠决绝,“澜澜,我看错你了!”说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房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从里间出来一个身影,望着她的面容,慵懒一笑。

  陆星澜扯了扯嘴角,目光缓缓的落在院中疾驰而去的车尾上,开口道:“我把她交给你了,你要照顾好她!”

  “那么做值得吗?”身后,冷墨尘慵懒悠闲的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玩世不恭的望着她。

  “我身边太危险。”陆星澜扯了扯嘴角,迈步同样坐在了椅子上,无奈开口,“伤感情总比让她受伤好。”

  “你就那么笃定,她会因为你的事情,受到伤害?”冷墨尘挑了挑眉。

  陆星澜扯了扯嘴角,静默不语。

  不是笃定,而是她没有把握,亦不想将她牵扯进来。晏舒窈的生活风平浪静,简单安宁,而她的生活,从一开始便是刀光剑影,尔虞我诈。她不想有一天因为她的事情而连累她,亦不想她有一天因为她的牵连从而责怪她。

  她朋友只有那么几个,真心实意对待她的也只有这么几个,她怎么舍得让她们受到伤害。

  “我有没有说过女孩子心思不要那么深,会变丑的。”望着她沉默不语的模样,冷墨尘心疼不已,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女孩子生来就是让人疼爱的,示弱一点,娇弱一点,没有关系。”

  闻言,陆星澜苦涩的扯了扯嘴角,若能示弱,她又何必坚强?

  本以为那人会是她的依靠,能帮她遮风挡雨,可如今……不说也罢!

  见她不语,冷墨尘叹了一口气,伸手拉住她的手腕,指尖微微的搭在了她的脉搏上良久,夸赞道:“嗯,这次很听话!”随后,温柔的再次拂了拂她的头发。

  陆星澜瞅了他那一脸欣慰的模样,眸中难得浮现一丝笑意,抬眸望着碧蓝的天空,喃喃自语,“如果你有妹妹,她应该很幸福吧!”

  冷墨尘的温柔像是夏末的晚风,温柔舒适,对待她这个陌生人都尽心尽力,关心她,照顾她,更何况是至亲之人。

  言语中,面容上,永远都是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眉眼染笑,温柔如阳。对于她提出来的任何要求,都一一照做,从未翻脸过,曾经她还一度轻嗤,他有病,不求回报的付出。

  可如今,她该感谢他这种无谓的付出,即便她要求在无理,胡闹,他总是揉着她的头发,浅笑答应,像极了陆灏对待陆慕清的模样,一个哥哥无限纵容宠溺妹妹的样子。

  可她心里很清楚,她并不是他的妹妹,冷墨尘是A城冷家的二少爷,医药世家,上面有一个继承衣钵,医术了得的哥哥冷凌霄,并没有妹妹。

  闻言,冷墨尘面色有一丝僵硬,随后,同她一样,仰头望了眼碧蓝的天空,温温开口,“羡慕的话,我勉为其难的收你做妹妹,如何?”

  “好啊!”陆星澜收回视线,望着他笑容浅淡的笑脸,顺势而下,温温回答。

  “……”

  郁霆川与晏舒窈至那离开后,连续几天并未在出现,而陆星澜也乐的清闲,除了每天按例去萧毓谦的诊所报道外,便安心的待在工作室处理发布会的事情,偶尔参与下许问筠和张莉莉的婚事策划,提点意见。

  偶尔画画春季服装的设计稿,日子过得惬意平静。

  这日,离发布会还有两天,午时,陆星澜开车离开了工作室,去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幢商业楼,待了一个小时后,拿着文件开车离开。

  那日,一辆小型的车子尾随在她车后,眉峰紧锁,望着眼前设计新颖的建筑物,面色凝重,拿出电话拨给了远在禹城的郁霆川。

  告知他陆星澜的动向,而后者,站在纪凌恒的研究室外,面色冷凝的犹如冰霜,眸底复杂难辨,答了句知道了,便再无其他!

  入夜,阳台上,放着一张木质桌椅,桌面上放着一瓶价值昂贵的红酒以及两个高脚杯。陆星澜颇为闲情的坐于椅子上,望了眼漆黑的夜色,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端在手上,轻轻的晃悠着。等候某人的到来。

  深夜,一抹较小的身影翻墙而入,身上带着凌冽的梅香,胆大的坐在阳台上,悠闲的晃着两条纤细的双腿,目光先望了眼木质桌面上的红酒,随后,目光落在陆星澜的面容上,挑了挑眉梢,“这是为我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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