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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放了


  京畿各方消息灵通。

  十五皇子顺路去江尚书府作客,约莫一盏茶时间,便出来了。

  江余福摸不透遂修棣意欲何为。

  内院江画梅被赵姨娘训了一顿,躲在屋里不出门。

  江老太太更是提心吊胆,眯着眼,捻着佛珠,一句佛号一颗佛珠的转动,“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保佑我江府上下不要卷入皇权之争……”

  堂前熏香寥寥。

  江老太太满脸虔诚。

  同时间,消息传到太子耳中。

  面容跟遂修棣三分相似,七分傲气的男子,站在树下,眯起眼,远处水波粼粼,凉亭间几名府内侍妾结伴赏景,传来娇滴滴笑声。

  遂修轩道:“他去江府做什么?”

  报信的护卫何铭:“说是坐了一盏茶时间,闲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江府亦有太子遂修轩的眼线。

  遂修轩投了鱼饵入湖水,豢养的鲤鱼争先恐后争抢。

  “他像是这么闲的人么?”

  另一名近身护卫何金,跟何铭亲兄弟,从小一块伺候遂修轩。

  “十五皇子身体赢弱,干不了大事,时间可不都空出来了。”何金道。也有一番讨好太子的意思。

  遂修轩呵的笑了一声,眼底忧疑:“再去查仔细了。”

  何铭抱手应喏,退了下去。

  何金不解:“江尚书府可不是什么公侯世家。”

  没什么大背景,十五皇子兴许就是路过顺路登门拜访而已?

  遂修轩道:“这些年多番暗杀,都让他躲过去。江余福算是什么?能让他亲自登门,可见必有一番缘由。”

  御书房。

  中年龙袍男子翻阅着密折。

  京畿内外大小官员之事皆载于其上。

  扫到十五皇子拜访江尚书府,皇上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朕皇儿府上何时差一杯茶喝了?”

  指尖敲了敲密折。

  边上孺公公眼观鼻鼻观心。

  “去,查查江府有几个未出阁的姑娘。也该先给棣儿寻个侧妃了。”

  孺公公退了出去,依言尽心去办。

  十五皇子府。

  余鹤藏不住话,寻了只有十五皇子一人,才问道:“江姑娘冲撞了主子,主子怎么还帮她一把了?”

  遂修棣服用了一枚药丸,吞服后,懒懒斜睨一眼余鹤:“我何时帮了她?”

  “主子把她放了,而后又去江尚书府……”余鹤不敢说的太明白。他知道十五皇子听得明白,心里也清楚。

  会不会回答,还得看十五皇子兴致。

  书房门外的两棵并排芭蕉树,舞动飘荡,遮蔽了大片的阴影。

  风吹进来,挂在高处的青铜银铃轻轻地敲响,叮铃铛。

  搁在长案上一炉檀香烟雾寥寥。

  遂修棣抱了一架古琴,垂眸,唇角溢着笑意,指尖爱怜地拂动琴弦。

  音律飘飘。

  叮铃铛,青铜银铃在风中伴奏。

  余鹤知道十五皇子不会回答了,默默地退了出去。

  抚琴,心境一片宁静,如同虚无的琴声。

  先前的一幕。

  “等、等一下……”

  被侍卫押着走的狼狈姑娘,突然出声。

  马车停了。

  余鹤驾马,依着主人吩咐,让狼狈姑娘再度登上车。

  布帘垂落。

  阻挡了外界的视线。

  “咳疾,其实并无那么严重。对吗?”

  遂修棣噙着温和笑容,漆黑深邃的瞳仁在浓密睫毛下,静静地凝着她的俏脸:“姑娘才是医者,怎么反倒问起病者了?”

  “我手上有一种假死药。”

  “哦?”

  “放了我。”

  遂修棣不答,依旧噙着温和的笑,盯着她那张不起波澜的眼眸。

  她生的很美。

  毁在半边脸颊纱布遮掩的那片殷红。

  “我可以答应多替你办成任意一件事。”江画雪加重筹码。

  遂修棣道:“养在闺阁中女子,能办成何事?”

  “医术略通一二民间偏方。在外行动不易惹人疑心十五皇子。”

  金朝女子抛头露面是极正常的事。

  遂朝惯于把未出阁姑娘束于内府宅院。

  遂修棣风轻云淡的弯唇笑了,漆黑眸子掠过玩味:“好,一言为定,你走吧。”

  江画雪毫不犹豫的下车,急匆匆往江府方向赶去。

  不在意身后跟踪的十五皇子手下。

  费了一番功夫混进江府,内院那边粉黛险些命丧黄泉,江画雪灵机一动,取了火折子借着厢房盘内灯油将一张长案燃了起来。

  火势一起,灭火一番功夫已转移了老太太跟江余福大半注意力,等回过神教训江画雪,理智压制住了怒意,顾虑起了外界的风言风语。

  厢房内烛火摇曳。

  隔成净房的一隅,粉黛舀着温热的水,替主子冲洗身子。

  江画雪闭着眼,陷在温热的水中,热气腾升,水漫到肩膀锁骨。她却刻意地蜷缩身子,往水底陷去,屏住了呼吸,水浮力托扶着她的长发,她脸上的肌肤只感到温热滚烫。

  纱布浸水,松浮散开,露出的一小道疤痕已结痂。

  “主子,你脸上还有伤呢!”粉黛急道。

  江画雪恍然忆起,才又从水底冒出。

  擦干了身子,换了一身干爽衣裙,她坐在铜镜前,镜中的那张玉容,因着脸颊的结痂口子破了相,任凭她曾经接触过极多的偏方,也无法彻底消去疤痕。

  江画雪眼底现出一阵恍惚。

  粉黛取了干净方布替江画雪擦湿发:“姑娘,那药还剩大半瓶,你这脸……伤口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画雪弯唇笑了,笑得满不在乎:“疤无法抹去,仇恨只好连本带利讨回来了。”

  粉黛不解,蹙眉看向江画雪,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异常的冷漠,“主子,你是打算?”

  “风月楼来头不小吧?”

  粉黛小口微张,眨了眨眼,不解主子的意思。

  江画雪弯唇笑笑,没再说话。

  她又忘了,这不是金朝公主府,她也不是昌平公主,身边没有那么多厉害的侍女伺候。

  如今只有一个呆萌却忠心耿耿的粉黛。

  粉黛将头发擦干后,又涂抹了一些头油,护理长长的乌发。她没有察觉到主子的神情变化,意识到主子的沉默,她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起来。

  江画雪托腮,喃喃自语:“如何名正言顺的出府呢?”

  翌日,老太太突然派人唤她一块出去城隍庙烧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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