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拿命来换
林晗玉发现林楼杰绝对是个聊天高手，也许跟他周游列国见识广阔有关，也许跟他良师益友遍布天下有关，反正就是不知不觉的闲聊之中，天色已经从漆黑到了明亮。
“嗯，天亮了，该吃早饭了。”
林楼杰拍拍屁股站起来，还是从侧门出去，一会儿，又手里提着个食盒再走进来。
“我让人煮了点占城米，你试试，比咱们这儿的大黄米可好吃多了。”林楼杰盛了一碗粥给林晗玉。
林晗玉挪了挪半麻的腿，还是就地坐着，接过碗。
“这就是越国出产的稻米？”林晗玉连吃了两口，发现这米跟在那个世界的稻米差不多，的确香甜可口，让她对那姓钱的商人的米更多了分期待。那天回村之前，她让林二桌去钱胜住的客栈查探了一下。那钱胜果然没说谎，他们是带着大米出来的，整整五大车，粗粗一算，够家里八口人吃上一两年了。
“对，看来你知道的还挺多，真不像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姑娘。”林楼杰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小姑娘非同寻常。
“难道就许你们男子畅游天下，不许女子通晓世界么？”有时候表扬的话并不一定是好话，林晗玉不喜，反问。
“非也。远的说，女娲造人，何其伟大。近的说，荣国有简相千金制国策，蒙国有第一女勇士马下救幼童，而眼前……有十二岁林家小妹针灸活人命，小生可从不敢小瞧了女子。”林楼杰拱手一拜。
林晗玉微微一笑，呵呵，还挺尊重女性的，又一个优点。
穿越来这个朝代，穷是穷了点，落后是落后了一点，但有一点，林晗玉喜欢。
也许是这个朝代还只是封建制度刚萌芽，各国君主还没学会使用什么愚民政策，反而鼓励臣民在各行各业要勇于出新弃陈，更将能人异士奉为上宾，而礼法道学也只是各种学说中的一家之言，男女尊卑表现不明显，裹脚布啥的根本还没面世。
可以说，是一个适合女子、值得回穿的好朝代。
吃过了早餐，又聊了一会儿。
林晗玉突然想起那个荒岛测试，如果世界末日了，你只能带一个人上荒岛，你会带谁？
绝对是带这个林楼杰啊，典型的话唠，聊起闲天来声色并茂，至少不会在饿死前先闷死自己。
林晗玉正庆幸着有这么一个话唠陪伴，祠堂的大门开了，两个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是二虎爹。
“晗玉，五个时辰已到，族长让我们带你一起去里正家。”二虎爹喊到。
林晗玉拍了拍快麻掉的腿，站了起来，“好，去就去，天神总不会骗我。”
林楼杰看着昂首挺胸往外走的林晗玉抿起了嘴，天神？这世上真有天神么？
下一秒，他也跟着走了出去。
*
里正家的正屋外，密密麻麻地挤了一堆人，大家都有默契地不出声，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五个时辰过去了，里正还没从屋里出来。按理来说，是生是死都该出来报个信才对。
二虎爹带着林晗玉走过来，众人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二虎爹是奉了族长的令来的，本人又跟里正一向走得近，便大着胆子去敲门。
“里正叔，老婶子怎么样了？”
里面没有回音，大家正纳闷，门却开了。
大家看到里正都惊讶叫出声，一夜之间，里正的头发白了一半，眉眼也像苍老了许多。
“娘还有口气儿，但是一直没醒。”里正眉眼低垂，用嘶哑的声音缓慢说道。
众人都松了口气，但现在这情况，算是两边都没错？
晗玉并没有治死王老太，而里正也只是因为关心则乱误会了而已。
大家正觉得这事有点难断，突然，里正拨腿跑到林晗玉面前。大家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要对林晗玉做什么过激的行为，却见里正的双腿啪地一声跪了下来，抓着她的手激动地道：“求求你，救救我老娘，救活了，家里的东西，房子田地，随便你拿。”
剧情一下子反转，大家都看不明白了，明明昨晚里正还一口咬定这林晗玉是假冒天神旨意乱治呢，现在突然就下跪求医了。
林晗玉望着这里正挑了挑眉，终于还是母子亲情胜了，挺好。
“行，你带我进去看看王太奶奶吧。”五个时辰过去了，如果按张景浓说的，应该醒过来的了才是，林晗玉也纳闷了，难道张景浓推算错了？
进了屋，看到躺上床上一脸安祥的王老太，林晗玉似乎知道原因了。
脖子上几条浅浅的红印。
她鼻子突然有些酸，天底下有为了自己蝇头小利而忍心杀母的人，也有为了儿子甘心一死的母亲，哪怕那个儿子前一刻还想自己死。
医术能唤醒昏迷的病人，却叫不醒装睡的人。
“你真的想你娘活过来？”林晗玉转头问里正，目光有着几分冷冽。
里正打了个激灵，只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肮脏可耻的想法全部被这小姑娘所洞悉，但事到如今，他反而释然了，虽然心中有愧，却敢于直视着那双审视的眼睛。
“想，想，我现在只想让娘活过来。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了，我去跟族长说，昨天是我糊涂了，是我误会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就算县丞大人问起来，我也会这么说。”
林晗玉望着那里正好一会儿，终究没把心里想骂的话说出来，说到底都是太穷了呀。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样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像书上讲过的，精神文明总要建立在物质文明的基础之上才容易建立。
她叹了口气，“好吧，我就再帮你一次。”
但总得有点教训，尤其是还有踢二桌的那一脚，有欠就要有还。
林晗玉冷冷地看着里正，“天神体恤心诚之人，原本也是看着你家上慈下孝才让赐的针灸之法解救王太奶奶，结果……王太奶奶为什么没醒过来，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了。”
“请晗玉姑娘救我娘！”里正啪地一声再一次跪了下来。
林晗玉说完一直望着躺在床上的王老太，果然见她眉头在里正下跪的时候皱了一下，她又看向里正道：“要救也容易，但这得看你的诚心。”
“你说，不管做什么，我一定照做。”里正想都不想，直接答应。
“很简单。”林晗玉叹，“救最珍爱之人，自然要拿相应价值的东西来换，你敢拿你的命来换么？”
“命？如何换？”里正声音里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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