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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逆反】——陈琳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我想证明……】

  【我亲爱的……】

  【我不会孤独的死去……】

  【也更不会……孤独的活着……】

  蝉的声音是独特的,是挠人的,是会让身处在孤月之下的良人心寒的。

  亭子里,有人独坐。

  这四四方方的亭子,说实在的,也不算是独特的,挠人的,会尖锐到让孤月之下的人儿心疼的突兀。

  她,将手伸在柱子上,没来由的,叹息了一声。

  这送别的十里长亭,真如做梦一般,要将她团团包裹,将她身边的空气抽离,置她于死地?

  红色的天幕,在灯红帐暖下,显的格外的娇艳,好似美人的脸,一下子羞红了脸,一下子!又有金光闪亮!在天空中花火炸开!轰出片五颜六色的花朵。

  高墙闪亮了,它们是金碧辉煌的琉璃瓦,它们是守护这一方威严的“兵卒”。

  那些天空中的花儿闪亮,闪出一道太过于耀眼的光芒,像是利剑穿过她的胸膛,照亮!她身上,五彩,五彩斑斓的霞光。

  那是衣裳。

  五彩斑斓的衣裳,或许仅此而已。

  她叹气。那些庆祝的欢笑声,反而更加的挠人!更加的!让她微微颤抖!

  更加让她!

  只能在又昏暗下去的古亭里,哼出一两声,轻盈的古语……

  【镜~花~秋~月~妄——为——谁~

  空——对——月——

  凭~月~涟(涟)漪~

  休——弄——得——

  青(青)衫~两~衣~宽~

  空——宵——对~尽~君~不~回~

  总——消~与~君~醉……】

  “唉……”她呼出了胸口的气,这口憋住的气,多么熬人,直要把她熬死,熬的灯枯油尽!

  “主子,要回宫了……”

  一旁的丫头沉着头,却像是催命的鬼。

  “再不回宫……恐怕圣上……怪罪下来……”

  她沉静的将自己那重如千金的凤尾簪子抽离发间,她一丝发也多少顺下来垂到肩头。

  而其他的的发,被其他的簪子束缚,纹丝不动。

  她略微起身,将簪子落给丫头。

  “你姑且去复命便是……”

  丫头赶紧接过簪子,却只盯着自己的主子看。

  光芒再起,兴许是,又一朵花火盛放了,闪亮了,消散了,空了,便也消亡了。

  她憔悴的脸在这转瞬即逝的光亮中消散,又没入黑暗中。

  “主子……”

  “怎么?”她空空如也的回答。

  “没……”

  “去复命吧……”

  她好像几乎没有力气再说话了。

  “诺……”

  丫头离开,她便又再一次的坐下。

  胸中的闷气好像难以消解,让她不自觉的需要用手锤那么一下。

  如果,可以锤到心脏的话,就好了。

  应该好好的去锤一下这颗跳动的心脏,看一看,它的会不会哭泣……

  【风~花~雪~月~勿——思——量~

  怎——敢——问——

  问~君~归(无)~期~

  莫——再——想——

  红(红)~妆~一~别~无~

  冷——月——寒~枝~妾~侬~还~

  醉——罢~梦~枕~眠……】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啊——啊——啊——”

  又一朵花火!

  绽放了!

  崩碎了!

  消散了!

  解脱了!

  她不再哼小调,而是用纤细的食指轻点着她扶着的朱红的乔木。

  那是挺拔的红木柱,就像是守卫在这亭中的战士。

  她倒觉得它们不是战士,而是一群难以升天的恶徒,被惩罚在这里,空守着三两人的空亭子。

  一守便是毫无意义的百年!

  千年……

  她,

  生在帝国2005年的皇宫。

  现在,

  已是帝国2019年。

  他,

  生在公国的2015年,

  现在,

  已是公国2021年。

  整整六个年月,便要错过整个百年的人生。

  她痴妄着,怎么样的人生呢……

  她有怎么样的选择呢……

  明知故问,自寻烦恼罢。

  “唉……”

  她又空叹出来,脚步声在寂静的亭子里回荡。

  “孩子……”

  是威仪的父皇。

  父皇快步的走过来,少有的,急切。

  “父皇……”她站起来。

  她是唯独一个,不需要行礼的。

  “你空拿个簪子复命,父皇思来想去,还是要来见一见你……”

  父皇像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坐在了自己孩子的旁边。

  在这里,他或许是不允许这样做的。

  “孩子……我是你的父亲,我清楚的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以前不说,但是每逢佳节,你都对他人避而远之,生怕他人扰了你清净似的……父皇看在眼里,疼在心头……”

  父皇没有往日的威仪了。

  父皇铺平了自己的龙袍衣摆。

  “与父皇!浊酒一杯如何?”

  父皇往后躺过去,靠在亭子的栏杆上。

  她看着父皇在黑暗中微笑着期待的脸。

  摇了摇头。

  “孩子,我听说,世人皆想要成为朕的子嗣,享尽荣华富贵,现在,倒也不尽然了。”

  父皇的声音上扬,空看着自己孩子沉闷不语。

  这是不可以的。

  “你知道吗?我听说,民间的话本,多是才子佳人,多是小生小姐的话本,世人皆喜这凭空想象的青红皂白,我也平日里搜索了几本来赏阅,但独想着,写这话本的,到底是才子佳人,还是王侯将相,最后茫茫的空问过去,皆是商富大贾之流,凭这话本赚个营生,才知道,民间的财富与真情,才是万万人向往的,不然,怎会如此稀有和渴望。”

  父皇的意思并不明确,她也不能够过问。

  好像真如随谈一般,东说西唱,寻她开心来了。

  “真情啊,真情,天下多少人想要拥有,多少人空欢喜一场?”

  父皇绝不是这种喜欢所谓感情的。

  唯独对她,她便能够,在这高墙内,自由一些。

  也自由不了多少。

  都是,空欢喜。

  “你是天上的星,落入凡尘,寻找自己的星命,便是你的归途。”

  父皇没有用汝。

  “孩子……”

  “如果你想要去寻,便定是要去寻的……”

  “父皇在这等你归来便是。”

  父皇看着星空。

  她低头,看着岁月。

  “那有如何呢……”

  岁月被绽放的花火点亮。

  她问出来了。

  那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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