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前路未卜
次日，骊歌寻来朱三斤问：“那些人你怎么处理？”
朱三斤猛地抬头看着骊歌，她这是……
骊歌点点头：“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朱三斤蠕蠕嘴：“韩武呢？”
“嗯？人往往只记住第一个。”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他，不是韩武！
朱三斤狠狠一磕头：“我自效忠，”朱三斤顿了顿，看向骊歌怀中的魏阑席，“小主子！”
“魏。”
骊歌冷不丁说了一个字。
“嗯？”
朱三斤有些茫然地看着骊歌。
“魏姓。”
骊歌轻声提醒了句，朱三斤顿时明白骊歌所说的“魏”指的是他们的姓氏。
“魏骊歌？”
骊歌微微一愣，而后轻微地点点头。
“那小主子呢？”
对于朱三斤的疑问，骊歌没有回答，而是重新问：“那些人你怎么处理了？”
朱三斤的注意力顿时被引到了这事上面，他想了想说：“韩大哥主张把出的钱还给了他们，他们不愿意也就只能离开了。”
“做的不错。”
骊歌拿出一袋子递给朱三斤，朱三斤打开一看，瞪大了眼看着骊歌。
骊歌点了点头：“这些钱你就拿去分给那些留下来的人，算是我给你们的补偿。”
骊歌看着朱三斤久久不动，微微偏头：“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这就去！”
朱三斤连忙起来往外跑去。
“等等。”
朱三斤顿住脚，转身看向骊歌，从他这里看过去，恰好面向阳光，他看不清骊歌的脸，只听到骊歌说：“开船吧。”
朱三斤突然感觉到一腔热血涌了上来，他使劲地点了点头狂奔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喊出来“开船了！”。
那袋钱是她在尤七娘葬礼那日典卖掉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换来的，给了朱三斤后，她如今真的是身无分文了。
骊歌愿意赌一把，输赢她不惧，只要能走下去就好，她最怕的是她连路都找不到。
要开船了，大家伙都很开心，骊歌也鲜少地露出了欣喜。
那天下午，骊歌看着那些船员在收起船锚，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情绪，约莫是这云雾终于拨开了些许。
她的脸染上醉酒的酡红，睡了很久的魏阑席掐住骊歌的脸颊，骊歌眼底蓄起暖意看着软绵得跟个小包子似的魏阑席，眼睛弯弯的，软软地说：“阿昼，我们很快就可以到汴州了，到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了。”
魏阑席听不懂骊歌的话，只会咿咿呀呀地挥着小胖手，磨搓着骊歌的脸。
骊歌也不觉得不舒服，笑呵呵地对着魏阑席笑。
就在扬帆的那瞬间，一个瘦子拉着一胖子冲着他们的船喊：“等等，等等！”
骊歌回头，她皱起眉头，本想直接下令直接开船，但是念头在脑海里滚了滚，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而是对着看向她，等待着她的命令的船员说：“让他们上来。”
那个船员得到命令，立马哒哒地跑了过去，放下甲板让人上来。
骊歌好记忆，她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年轻的船员叫赵义，话不多手脚倒是挺灵活的，人长得还算周正，唇厚实，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
那日的二十七名船员，如今也只剩下十九名而已。
赵义将那瘦子和胖子都带了上来，两人都是气喘吁吁的。
这两人瘦的是真的瘦，胖的也是真的胖，瘦的浑身仿若只有一把骨头，一身灰色长衫松松垮垮的，双眼突出，脖子上还挂了个算盘。
胖的那身衣服的盘纽都要挤破了，圆溜溜的肚皮，满脸油光，手上……手上提着把镌刀？
骊歌眨眨眼，“两位可是有什么事？”
瘦子摆摆手：“我……我要见你们当家的！”
赵义默默地看向骊歌，骊歌好脾气地说：“我就是当家的。”
瘦子抬眼看了又看了骊歌，拉了把胖子，两人一起看，也不知道这两人看了多久，那瘦子率先抱拳说：“对不住，是我们兄弟眼拙，还请姑娘莫怪罪。”
这两人眼里坦荡，不带偏见，骊歌倒是为那瘦子的话而心生警惕。
这般坦荡地接受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是当家的事实的人绝非乡土野蛮之人。骊歌忽然有些后悔将人带上船来了。
骊歌还是太稚嫩了，瘦子一眼就看破了骊歌的心思，瘦子作揖说：“姑娘，我们兄弟两人走投无路，今日偶见姑娘这船，姑娘这是要走商吗？那敢问姑娘船上是否缺管账先生，某打的一手好算盘，只稍一顿饱饭，某别无所求。”
骊歌视线落在那挂在瘦子脖子上的算盘，颗颗珠子圆润光泽，定是经常抚摸敲打才会如此。
骊歌信了瘦子口中的打的一手好算盘，她又将视线投向胖子。瘦子看见了连忙说：“对了，忘了说了，这是某的兄弟，蔡福，别看这个样子，也有自己的一门好手艺，只要是经过他手里的木头，那都成精了！”
蔡福撇过脸，“是有了灵。”
“对对。”
“也只是一顿饱饭吗？”
骊歌出言询问。
“是是是！”
那瘦子的眼里都迸出了光，骊歌轻轻摸着魏阑席的后背，看回瘦子又问：“那你呢？”
瘦子一笑，拿下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下，“某是吴喆。”
骊歌被吴喆眼里的光惊到了，她舔舔唇，说：“那两位先生从何而来？又将归向何方？”
吴喆说：“英雄不问出处，前路未明，谈何归去？”
骊歌笑了：“不知两位先生可愿留下？”
他们请留和骊歌挽留是两码事，吴喆与蔡福对视一眼，而后两人异口同声说：“那就多谢姑娘了。”
骊歌抿唇一笑，与赵义说：“赵义，你将人带下去，顺带告诉他们起航了。”
“是。”
赵义带着吴喆下去了安顿了。
只是今日注定是难以忘却的一天。
“姑娘。”
骊歌回头，蒋渡？微微一侧头她撞上一双带光的眼，光华流转。
骊歌一怔，莫名有种熟悉感，耳边再次传来一声“姑娘”，骊歌忙的转头应答一声，“嗯。”
在她晃神那段时间，蒋渡他们已经来到骊歌身旁了。
骊歌微微诧异，这蒋渡与那日仿若两个人，那日的蒋渡笑呵呵的，起码看起来不像现在那么难靠近。而今日的蒋渡，沉默寡言，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姑娘！”
骊歌再次撞上那双眼，含着的光辉直直射进骊歌心怀。
那人一笑：“在下唤了三次姑娘，姑娘只应了一声，可是对在下有所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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