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结伴同行，大路朝天
太阳刚上山头，矮瘦男子便驾着马车带着子殷出了门，向邯郸城方向驶去。
丑妇在子殷旁边磕着瓜子，一身肥肉随着马车的颠簸上下乱颤，偏偏瓜子却总是稳稳当当的进了嘴巴。
有这丑妇看着，跳车也是不成了，就不知他们要带自己去哪，看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己，应该不是想要自己性命。
正思索间，忽然听到一声嘶鸣，车子便失去重心向前滑倒。丑妇手里的瓜子直接撒了出去，子殷整个人直接撒了出去……
事出突然，谁都没有反应得过来，子殷被这一下摔出马车，连着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衣服破了好些个洞，躺在地上一时动弹不得。
矮瘦男子倒是手脚利落，双手撑地向前几个翻滚便卸掉了冲势，站起身来，也不去管趴在车外做啃土状的丑妇，冷冷的看着车子前方，子殷身旁站着小六。
先前小六见陷阱起了作用，便急忙跑出路旁的灌木，准备扶起子殷逃走。却发现矮瘦男子居然毫发未损，心中一沉，眉头紧锁，直直站着。
“小六，你小子活腻歪了？敢打老子的注意？”
矮瘦男子叫骂道，要不是自己会些功夫，就刚才那下马失前蹄，自己就要载个大跟头。
“黄爷，哪里话，小六不敢，我这是想在路上套只肥羊的嘿嘿，哪知道您今天起这么早，刚想收套也没来得及……”
小六话虽说的卑微，却脊梁骨挺得笔直，没有丝毫卑微的样子，脸上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少他妈来这套！昨天老子回屋前就见着你在村外晃悠，你小子现在胆肥了啊，敢抢老子的生意！”
子殷疼痛间听着这话，抬头看着小六，有些意外，看来小六昨天找过他了。
小六昨日彻夜未眠，又是看书又是绊马绳，神色有些疲惫，低头看着子殷，甜甜一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对矮瘦男子说道：
“黄鼠狼，你这话小爷我不爱听，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现在，这肥羊小爷要定了！”
黄鼠狼没再多言，几个起落间便向着小六攻来。
都是在道上混的，话多死得快，这是真理，况且眼下这情况，再说废话已经没了意义。
虽然不知道小六哪根筋不对，同自己抢起人肉生意，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小六见黄鼠狼向着自己冲来，怕波及到子殷，吸了口气，便直冲了上去。
黄鼠狼来势很猛，待交手时却出乎小六的意料。
这混蛋不与他硬碰硬，竟是顺着他的拳势双手缠了上来，一把扣住小六的关节，随即双脚离地，就这么挂在小六身上。竟是一种比较高深的柔技。
小六周身关节被制，一时使不上力，被黄鼠狼压着倒在了地上，黄鼠狼加力想把小六双手掰断，却发现小六双臂竟如硬铁一般纹丝不动。
黄鼠狼一阵惊异，虽然知道这小子力气大得不像话，却没想到这么夸张，隐隐有锁不住的预兆。
黄鼠狼厉声叫道：“你个猪婆娘要趴到几时？还不赶紧来帮忙！”
丑妇闻言抬起头，慢慢站起了身子，眼神一横，却不是去帮黄鼠狼，而是径直来到子殷身前！
子殷才刚刚坐起，便觉一股大力袭来，这个身子就如小鸡仔般被提了起来。一阵挣脱不得，反而被丑妇掐住脖子。
“停手，不然我掐死这娃子！”丑妇大声喊道。
小六见子殷被擒，暗骂了自己一句。停止挣扎，心思急转，随即脸涨得通红，鼓起全身力气，似乎是想直接将这把人肉锁撑爆开来。
黄鼠狼见小六消停了，心神放松，手上力道也轻了些，正要说话，却发现一股大力从怀中传来，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一阵剧痛，回过神时，只能瞟见一双不大却充满力气的脚，然后在地上打起滚来，大声呼痛。
小六刚才这一下，竟然直接撑得黄鼠狼手肘关节断裂！
不去看目瞪口呆的丑妇，小六慢悠悠走到黄鼠狼跟前，一脚踩住他的头，黄鼠狼瞬间就像那案板上的黄鳝，被死死钉在了地上，屁股一阵扭动。
小六这才转过头来，慢悠悠道：“叫你猪婆真没叫错，当真与猪没什么区别，你掐着个肉票威胁我？哈哈哈……这小子死便死了，我顶多不做这个生意，你居然那他威胁我？”
小六仿佛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狂笑不止，眼里都有了泪水。
子殷看着小六，想着小六先前的眼神，提起的右手又垂了下来，食指中指却是一直并拢着。
丑妇听了小六这一番话，觉得是这么个理，便把子殷往边上一扔，大步向着小六奔来。体型虽然笨重，确实越走越快，脚下的印子越来越深，势如下山猛虎。
小六心道不妙，原来这猪婆娘才是个高手，看这样子，应该已经有了内劲。
看了子殷一眼，一咬牙，直接阴面而上，身上的衣服又被鼓胀得破了几分，与丑妇碰在了一起。
大手抓小手，丑妇面目狰狞，小六面红耳赤。
子殷提起右手，后缩，做出准备前刺的姿势，但又怕伤了小六，一时间有些犹豫，然后便看到了极为精彩的一幕。
小六闷吼一声，双臂实力，竟是将丑妇凌空举起。
丑妇心中大骇，自己可是使出了千斤坠，这小子怎么这么大的蛮力？
小六没有给丑妇思考答案的时间，又是一声大喝，直接将丑妇甩向了犹在地上挣扎的黄鼠狼。
一声闷响！摔的丑妇头晕目眩，待起的身来，却发现了被自己正坐着的男人，眼珠吐出，鼻涕鲜血混做一团，已经气绝了。
丑妇见状，站起身，发狂般的向着小六冲来。
小六快步跑到车前，在子殷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又硬生生举起，倒在车前的高头大马，向着丑妇砸去。
“走！”也不去管结果如何，拉起子殷便往路旁灌木钻。
七百斤的大马啊，这小子是个怪物么？
纵然丑妇外家功夫近极致，也不能对这迎面而来的庞大暗器视若无睹，只得御起全身气力招架，马匹借着冲势砸得她直接向后滑退。
待终于停住脚步，卸掉马匹，丑妇再抬头，哪里还能只看见二人的身影。
望了一眼横死的黄鼠狼，啐了一口，上前将尸体架起，往邯郸城走去。
生意已经砸了，但要是给不出个好的理由，只怕自己比起身上的男人，会死得更惨。
丑妇虽然蠢笨，但这一点，她确信无疑……
小六拉着子殷一阵狂奔，起码奔出七八里路，上气不接下气，子殷更是在路边干呕起来。
“小公子，这个给你，东西已经没了，也要不回来，我没克扣一个子儿……”
两人顺过气来后，小六拿出两个袋子，递给了子殷，也不知道他先前是藏在哪了……
子殷愣愣的接过钱袋，二人对视良久。
子殷忽然笑了起来，站起身，隆重一拜，道：
“多谢！”
不知他要谢的到底是什么。
小六一脸赫然，有些羞涩的道：
“先前我的确是骗了你，但现在都还给你了，钱可能少了些，但你也都拿着吧，好去找你娘亲。”
“娘亲？”子殷不知道小六又自顾自给他编了一个令人感动的童年故事，但也没去多想，拿出一个钱袋放到小六手上，道：
“若你不回来，我一个钱袋也得不到。”
看着发呆的小六，又好奇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小六垂眼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总之，是我对不住你，你需要尽快远离此地，不然还会被抓回来的，对方在邯郸城周围，算是一方恶霸了。”
子殷虽不明就里，但看着满脸污渍，衣服比昨日更加破烂的小六，他能感觉到他的真心。公子扶也说过，子殷相信的人，那便不是坏人。
小六不说，子殷也不深究，只是问道，“那你救了我，岂不是也没法在这边待了？”
小六一愣，先前他倒没想这一茬，狗爷势力极大，自己断了他的生意，还杀了他的爪牙，那丑妇在那里一说，自己若再回去，定是十死无生。
小六毫不怀疑，自己虽有九牛二虎之力，但狗爷却已经是通神之人，小六不清楚境界之分，他只知道，狗爷若要取自己性命，自己在离他十步之外的地方，便会身首异处。
就像他以前的师傅，神偷子吴乾坤一般。
想到这里，小六又看了一眼子殷，只觉得这公子的确好看，若是到了狗爷手上，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要是碰到个龙阳之好的城主，将军之类的，狗爷说不定地盘都要翻上一番。
摇了摇头，打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小六道：
“再留在这里确实会死，不知道小公子要去哪里？我小六是个孤儿，你要是还相信我，我便同你一起走，待你找到亲戚，我自会离开……”
怕子殷误会，又加了一句：
“我绝不是想着要赏钱……”
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小六觉得自己越描越黑，抓了抓头，不由一阵烦躁……
子殷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小六也笑了起来，他确实没有什么歪心思，就是心里莫名的觉得子殷很亲切，怕他一个人再吃亏，想跟着他，有可能的话，还可以做个朋友。
从小在欺骗也野蛮中长大的小六，深知遇到子殷这样一个清澈的人，是有多难得。
“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其实我不叫扶苏，但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告诉你真名，如果你相信我，那就请带我到处看看吧。”
小六点头，拍了拍灰，走两步又停下，“我们去哪？”
“一直往南走吧，我忽然想到，南边，确实可能遇到一个亲戚。”
蒙田在南边，韩先生说的，要自己不知去哪的时候就先去找他。
“好吧，走吧，我这有些干粮，你饿不？”
“对了，东西还剩这两个罐子，还有你娘……的鼓。”
…………
“谢谢……”
“小公子，你不好奇那两个人抓了你是要干嘛么？”
“干嘛？”
“算了，还是不告诉你了，免得你毁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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