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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猛龙惊悸


  在日本的俞敏海已连续接待了好几拨朋友。从东京到北海道、大版、名古屋、乃至京都等地,他已经去得备感腻味。

  许雅安下班回来,手里拎着两大购物袋,一一收纳整理好后,只见俞敏海正躺在床上摊写着一个大字。

  她好奇地问:“你的朋友回国了?”

  俞敏海睁开眼,挺了挺腰,骂骂咧咧说:“撒依内!(福宁骂人地方话)别提他们了!哎呦,累死老子了,这地陪生计真不好混,几个地方跑下来,真够受的。”

  许雅安驳斥说:“少骂人!自己找累怨得了别人吗?在东京逛逛吃吃就好,是你自己硬要陪人家去外地。”

  “现在国内赚钱容易了,出国游的人多了。我那帮朋友有钱人多,当官的也不少,他们给面子爱找我,我也不能不陪衬!”

  “可有哪几个真是你的朋友来着?明明都是朋友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人家交待了,能不招呼吗?可就讨厌有些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挑三拣四的。”

  “在日本呆的福宁人,哪个不是忙着打工赚钱?你倒好,闲得尽当免费的地陪,贴钱找累!得给你脸上贴张标签,大写‘招待站’三个字。”

  许雅安又提议说:“海海,你找份工做做吧!咱们把妮妮接过来吧!时间久了,她只认了祖国母亲,忘了我这个妈妈。”

  俞敏海一骨碌地翻身坐起,瞪大眼说:“有没有搞错?我一个国内的老板,你让我去打工?十几年前我来这里时就没打过几天的工。”

  “你十几年前的朋友还有几个在东京?”

  “没剩几个了,他们现在也都很规矩了。其他的有些联系不上了,听说去了第三国,有的已经回了国内,有的在这里坐了大牢。嘻嘻嘻,我突然记起了林优优,听说她现在去了加拿大,仍旧不改本色,还在用她那特有的方式拥抱世界!”

  “林优优?谁呀?”

  “一个你永远不会羡慕的女人,不提她了。反正我的老营当干不了,还能打什么工?”

  “咱们正正经经地营生不好吗?建秋表哥在gyo  za店里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也没你这般抱怨!”

  俞敏海嗤嗤地笑了:“人跟人会一样吗?别总拿我跟他比!你出国前买的那块别墅地,原来三十几万,现在超过三百万了,你说你这几年在日本赚得了这么多吗?”

  许雅安皱了皱眉,:“你又用了夸张语法!东京这几年的房价怎么沒多少变化?”

  俞敏海豁得一声挺身站起,:“你别不信!雅安,国内经济大发展,时机好得很,我们不用再在日本当拼命三郎了。有人已悔青了肠子,当初他们卖房卖地才出的国,又沒日没夜地打工挣钱,却买不回原先卖出去的东西。有人因此精神都出毛病了,这世道变得太快了。”

  许雅安感到了莫名的困顿,呆了呆,:“那建秋表兄为什么还要来?”

  俞敏海眨巴着眼,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了句:“他比较死脑筋吧!”

  许雅安想到要他来日本的初衷,硬着头皮说:“或许打工的人是赚不到什么大钱,但日子过得踏实!你不用整天胡想乱想,好好地想怎么在这里安家讨生活。”

  “我们已经争论过许多次了。可我还是那句话,不如你跟我回东临。咱们东临公司的一个项目还没封顶,卖楼花就卖疯了。大佬又看准了一个新项目,走‘短、平、快’,有大佬撑开一片天,我们就只跟着干就好。东临离福临也近,坐火车小半天就能到家。你上不上班都无所谓,妮妮也接过去,你还可以请个保姆。”

  “海海,你以为我费心费力拿的那张大学文凭可以说扔就扔了?我也坚持我的立场,妮妮还是来日本上学吧。你这次不带她一起过来,我过几天就飞回去接她。”

  俞敏海咚得一声再躺回了床上,又摆出大写字样,翻着白眼说:“我生无可恋啊!”

  许雅安一边忙着做菜,一边大声说:“你既然这么闲得无聊,就不能帮我洗个菜什么的?”

  俞敏海又翻了翻白眼,哎声叹气喊:“不要啊!一个大老爷们一干上老娘们的活,霉运就来了!”

  容不得许雅安有多少抱怨,没过几天,俞敏海又被公司招回了国。

  他所在的那家房地产公司在东临当地早瞅准了一块拆迁地,那可是块大肥肉,俞敏海早已全线担纲上下打点,一切筹谋得当要势在必得。

  商住地公开招拍公告登在了隔壁省的报纸,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欲盖弥彰的把戏。本来业内只有一两家公司知道消息,无奈事与愿违,拍卖日临近时,此次要参加竞拍的公司居然破天荒的多。

  公司大佬急红了眼,俞敏海是打前阵的精锐之士,自然无法独自逍遥自在。

  他瞧着许雅安失望的神色,故意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这只猛龙又得过江去了!”

  许雅安望着东京国际机场的入口,落寞地说:“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只猛龙,但我知道你是只假装吃草的战狼,脚下总有一片可以追逐猎物的草原。而我却是只妄想着吃肉的小兔子,却总也寻不到属于自己的草原!”

  俞敏海听了一愣,不禁若有所思。

  可当他推着行李走入机场时,脑子里逐渐打满了许多问号,以及问号后面跟着一串其他的符号,全是事关公司竞拍的事项,不再有了许雅子的影子。

  俞敏海一回到东临,即使东临不是福宁老家,可不消几日,参拍的对手公司已被他摸得一清二楚。他的脑子每一秒钟都在紧急运转,必须力争在拍卖会前一一收买并打掉他们。

  俞敏海就是只凶狠的战狼,不仅展示了海量的酒量和昼夜不眠的斗志,还一并体现了混社会的凶残和无间道的精神。

  在不多日后举行的那个异省拍卖会场上,台上拍卖师声如洪钟地卖力哟喝,台下亦坐无虚席,手上拿牌子的人不少,可举牌的唯只俞敏海,其他人全成了看热闹的观众。

  在拍卖师落锤之后,原先冷清的气氛逐渐沸腾得激荡了人心。

  东临分管土地和城建的副市长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在现场致以热烈的贺词,祝贺俞敏海的公司一举夺得商业用地的开发权,并感谢俞敏海的公司再次为东临的城市美化工作做出卓越贡献。

  台下的人亦回应了热烈的掌声。有的人露出了会心的怡然笑意,俞敏海留在他们宾馆房间里的密码箱内,有着令他们心满意足的馈送。而也有一两位的脸上皮笑肉不笑,他们一直想不通俞敏海身为一个东临的异地人,竟也有着他们拗不过的软硬兼施。

  俞敏海回到了东临,精神依旧亢奋。公司庆祝会的气氛亦是空前高涨。

  公司大佬端着酒杯大声招呼:“来来来,让我们大碗大碗地喝酒,大口大口地吃肉!”

  俞敏海猛灌了好几杯的珍品高梁白,他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脸色更加苍白不堪,摇晃得支撑不住,眼前一切逐渐成了一片糊幻。

  俞敏海的胃穿孔了!

  他那当场呕出来的乌黑血块令身边的红颜知己花容失色,但几天内迅速传遍业内的这一消息却令许多人有了莫名的痛快。

  许雅安一接到电话,甩了工作,急忙往回赶。

  俞香兰已将《大般涅槃经》默诵得滚瓜烂熟。她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捻着念珠,踱步下楼。见许雅安端着一碗白粥进卧室,随即也跟了进去。

  俞敏海萎萎地躺在床上,正聆听俞大明的教训:“才几岁的人呢?胃有了问题,肝有了问题,血管也有了问题,整个身体状况还不如我这个老人!”

  许雅安放好碗,接口说:“我看他的心也有了问题。”

  俞敏海弱弱地应:“再多有问题,阎王也不舍得收我,难道你们就舍得放我去?”

  俞香兰:“你这是见了黄河还不死心,真要到了鬼叉索命时才要悔吗?你去了日本怎么又回来了?”

  俞大明:“听你在外地呕了血,我真怕了白发人要送黑发人。几天了,我的腿还直发软,你能正经点吗?”

  俞敏海闭上眼不再出声。

  俞香兰直念几声:“阿弥勒佛”,又说:“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边说边推着俞大明一起走出屋去。

  回到厅里,她对俞大明说:“海海历了一大劫,算他造化大,如果他能悟道,倒是撞见了福份!”

  又用商量的语气说:“娉儿的妈失踪了这么多年,估计已不在人道了,对错不应再成执念。我想给她和她的家人做场法事,一世情缘一世了。希望她们不再有牵绊,你看怎样?”

  俞大明心中不置可否,却又欣喜地点了点头,:“就由你拿主意好了!我最怕的是你真的什么事都不想管了。”

  俞香兰:“我是不想管事了,可心头有事不得不理会。”

  俞敏海待父母走出卧房后,坐起了身子,强打精神说:“小安安,为了慰劳你的辛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话说有个人高考落榜后万般失意,他不知是要去城里打工,还是要留在乡下中学继续回读,听说附近山上寺里有位得道高僧,就去求点化。到了寺院,只见一位僧人颇具仙风道骨,正在打扫庭院,他心想得道者都谦卑无相,传说中的大师该是他了。他就急切上前跟僧人说了一通,那僧人一直不说话,只用手指一直指一个方向,那人恍然大悟说:大师,您手指的地方是省城方向,您是让我去城里吧。大师还是无语。但那人乐巅巅地下了山。几年后,他靠打工积攒了一小笔钱,可他又犯了选择困难症,只好又上山求点化。沒想到还是碰见那位扫地的僧人。他又扯住人家说了一通,那僧人还是一直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一处,那年轻人茅塞顿开说:大师,我知道了,您指的是山坡,意思是让我回家乡承包山头去,不要再死呆城里打工了。说完后兴致勃勃地下了山。过了几年,那人靠种植业发了笔大财。可转眼间又到了人生诀择之时,只好又上山找高僧。此时见那大师已衰老不堪,他心中不安,但还是忍不住拉过大师求诉了一番,大师依旧不言不语,还是只用手指了指。那人一看,大师手指处的墙角处蜘蛛丝密布,不知何解,连问数遍,大师死不开口,只直用手指。心想大师真的是高深莫测,凡人不得其解。他正纳闷时,旁边有人大笑说:那老和尚是个聋哑人,你却扯了半天犊子,他让你上另一边找人去。嘻嘻嘻……”

  俞敏海越说越有精神,自个儿捂着胸口,笑得打颤。

  许雅安也忍俊不禁一笑,:“旁人真多事!那人应该悟了道说:哎呦,大师是让我转行搞互联网哟!”

  没想到俞敏海一听,俩小眼精光突闪,:“小安安,你就是大师,提点得对呀!这些年日本国经济被英特网的神话幻灭拖累了,但谁也无法低估那玩意儿的生产产能。”

  许雅安撇了撇嘴,用手指了指那碗粥,:“本大师开口说话,施主先养命再说吧!”

  俞敏海边喝粥边心想,在医院里呆了几天,才彻底想明白了,喝酒会喝出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没了命,给我江山又如何。

  在医院的那几天,俞敏海望着点滴的吊瓶发愣,心里却后怕不已。

  连续几个昼夜的蹲点和谈判耗尽了精力,但那并不是胃部闹革命的理由。好好的胃穿了孔,就像是突被什么东西击中似的,这个徒生的念头令他莫名惊悸。

  在回望的镜头里,他与李卫华跟着几个人连夜赶路,不仅带了银行现金支票,还带了几个装有现金的小密码箱,而藏在车的后备箱里,还有说不得的东西。在几个豪华的酒店套房里,几个彪悍的兄弟不言而喻的动作窒息了那些人发财的梦想。

  俞敏海的“狠”令人丧胆,但此刻却令自己备感心悸后怕。母亲平时在楼上敲击的木鱼声,早已熟若无声,近几日却听来声声清脆,声声精进,如可敲击在胃穿孔的溃处,犀利且痛悸。

  他擦了擦嘴巴,对许雅安说:“人生不用名师指路,全得靠自己领悟。我头一回生病住院就明白了保命要紧!论科技还是日本国要强一些,况且二哥的门道也广,不如去日本跟二哥混一混,怂恿他也转个行。”

  许雅安端起空碗,认真应说:“只要明白了问题症结所在就找到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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