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生下来就变成女的了（2）
刘母纹过的漆黑眼线有些湿润，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是打心里真的喜欢顾倾城，但她没有想到这孩子还就这么有心惦记着她一个几乎遭人嫌弃的老人。
“倾城，你先坐着我切一些水果给你吃，最近因为你妈的预产期到了我都紧张的快吃不下饭了，医生说的预产期的最后一天了今早天未亮羊水一破你妈就被你刘伯送着去了。”刘母现在还未得到生产完的消息她发愁也担忧，她知道顾倾城还太年轻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担忧。
顾倾城是真的不知道关于女人生产的事情，羊水一破就是产道松开口子的时候，这个常识也是生理课本上印象深刻的内容。这个时候她不能笑也不能多说话，从书柜里找了一本文学短篇先回避和刘母之间的尴尬。
大约接近中午十一点的时候刘母放在桌子上那大巴掌似的黑色htc手机响了，她动作像开闸似的抄起手机滑开盖子就问：“凯仔，生了没有？是男是女？顺利不顺利？”
顾倾城离得有些远没有听清楚电话那头的大概动静，只听见刘母似乎下了狠心地要求她儿子刘凯：“这月子中心的保姆是混饭吃的，你，直接给她推辞了让月子中心把三十天的汤饭送来就好，保姆的力我出！”
“啥？你说素容不要我照顾她？她是虾米意思是嫌弃我难看呢还是根本就很讨厌我呢？我现在就过去！”刘母放下电话脸色沉沉的，但对顾倾城还是挤出来一丝的笑：“倾城，你妈生的是女生，走！我们一起去看她吧，听说那个保姆很不勤快。”
“不是说之前照了超音波医生说是男生吗？”顾倾城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傻傻地问刘母。
顾倾城一向喜欢看人的眼睛说话，但最难辨别的就是上下眼线都纹得很粗的女人，刘母的眼白几乎看不见，黑瞳孔沉沉的不知道是喜还是忧愁。她用央求的语气给顾倾城哈了个腰：“我知道你和你妈感情不好，现在可不可以先用你的车载我去一下医院呢？”
“当然可以啊！走。”顾倾城料不到这老太太什么都看的清楚明白，她似乎也不指望顾倾城会主动去医院看亲妈王素容。但她不会开车只会骑踏板摩托车，此刻急性子骑车不大好。
还是那天看见刘凯带那女学生来检查妇科病的医院，刘母一下车就急匆匆冲进医院的妇科大楼检验室，顾倾城也只好远远地跟着，她怕跟得近了会被人以为刘赖锦缎会是她的什么人呢。
“我是今天在你们医院待产的产妇王素容的婆婆，我要投诉你们医院的妇科仪器有问题，不然就是医生有失职问题，我媳妇明明怀的是男生为什么今天生下来却是女生？你们谁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不说清楚我就追究到底！哼！”刘老婆子以老卖老尖利嗓门把整个门诊部坐着的职员都吓得不敢多说话，岛屿是所有华人地区尊老爱幼的典型地区，谁敢在这时候顶嘴就是触怒老人更加生气。
有人把目光远远地就投射到顾倾城这里，顾倾城感到尴尬也还是走过来先劝她：“阿嬷，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我妈和刘伯？”
“我不去！我要向医院讨个公道，医院的妇检有问题，明明就是男的为什么说生下来就变成女的了？”刘母完全不顾及她的老脸了。
矜持守规矩的社会当中，这么平地一声雷的吵骂声吓得很多来医院看病的人纷纷侧目，医护人员温柔成习惯了根本就不知所措。
一位五十多岁的医院女志工心中酝酿了片刻谄笑着先坐到刘母身边：“您先别生气！时代不同了女生也很好啊，您看您身边这位女生多漂亮啊！如果说一个人想生男生就生男生想生女生就生女生，那这世界可就不是那么地和谐了。您想啊，这检验仪器就还是冰冷的机器始终不能和人比嘛！我们医院用的超音波还是2D的比不上大医院的更先进的设备，但我们相信自己就好呀！这样好吗？我作主送三日份的月子餐给您的媳妇用好不好？”
得理不饶人的刘赖锦缎噘嘴脸不变：“月子餐先拿来再说，反正之前说是男生就让我空欢喜了十个月，这个被欺骗的罪过我要向谁讨？”
这时候从门诊后面的办公室走出来一位女妇产科医师很斯文而有耐心地说：“这位阿姨，就您刚才说的被我们医院误说的超音波检验单全部都调出来了，结果中的这一页面中就有显示性别啊！您看看。”
顾倾城觉得这事情也很蹊跷就凑了过去，电脑打出来的检验单是去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的，当时王素容的胚胎显示周数为十三周而性别是girl（女）。
路过看病的人们掩住嘴笑这老太婆脑筋不好使，但也只能笑。
“那是谁告诉我是男的啊？天公伯啊！为什么啊，我刘赖锦缎常常去庙里进香祈祷注生娘娘和观音菩萨的怎么就被骗了呢？骗我老太婆的人不是好人！”
“我们先去看看生下来的孩子好不好？走！我们先搭电梯上楼吧！”顾倾城扶着情绪激动到悲愤不已的刘母。
刘母一说上楼去看新生儿她就牙齿咬得格格响动：“好呀！我倒要看看我那媳妇儿给我什么交代。”
医院产房内，门一推就开。王素容还呼呼地睡着，婴儿一定是还在楼下集中的婴儿房内呢。刘凯疲惫地躺着一睁眼就看见亲娘满脸的不爽快，笑着望一眼顾倾城先说：“倾城，你妈太累了我让她安心地睡一会儿，你妹妹的名字你帮着给取一个吧！”
“这个等我妈醒来再说吧！”顾倾城可没有想过要为王素容和刘凯的女儿取名字，要娶也轮不到她。
从外面水房洗东西的保姆也是纹了粗黑眼线的六十岁欧巴桑，顾倾城一抬眼就碰上了一双同样不见眼白但格外贪婪的目光，那保姆一见刘母就仿佛看到了克星般地手脚瞬间变得恭敬了些。
“阿姊啊，你这媳妇的皮肤可真是白啊！你都不知道您那小孙女长得可真是好看的很啊，来！您请吃水果。”岛屿的保姆是个紧俏的行业，这么老的女人一听王素容的口音是来自对岸的大陆口音她的优越感就来了，她要尊重的是和她说一样闽南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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