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你爸去哪里了（1）
“妈妈，你娘家可真是人丁兴旺啊！”颜小乐现学现用直接就用上了这个成语，孩子的话音天真可爱立刻让那些在坐的亲戚们放松地笑了。刚才顾倾城的出现多少让他们感到拘谨了些，在这些山里人眼里她气质明显是属于电视剧里最贴近豪门的样子。
为了让自己儿子和娘家人走的近些，美如对小乐说：“乐，去你三婶婆那儿坐一会儿。”这孩子平常也是期待有人来这大宅子里和他一起玩儿的，很听话地走了过去，那其中一位七十多岁烫了大花头的皱脸盘阿姨估计就是长眉老者三叔公的内人了，她伸出涂了大红指甲油的双手就要抱小乐。那孩子一个机灵喊过佣人：“阿甜，来给我添一把椅子。”佣人立刻跟在后面为小乐添了小椅子让他坐在那些女眷的中间。
“哎吆！看我这侄曾孙多乖呀，你们就把我们带来的山货啦，孩子玩具啦都打开吧！”三婶婆对同一桌的女眷们发了话，那些人脚底下都放了一个扁扁的书包大的青竹篓子，一时间全都低头从那里面掏出各种物事捧在手上。
“妈，你看！是很大很大竹蜻蜓和竹子蝴蝶呀，我好喜欢。”那些山里来的亲戚们带的东西种类繁多，有山猪（羌）肉干米酒蒸大糯米饭团风干的卤鸭肉干橘子黄的乌鱼子成片成包的装着，也有手工染色的油桐花布色泽鲜艳而花朵栩栩如生，有新鲜草莓新鲜椰枣新鲜褐色的椰子大的水梨还有褐色的山楂果。
游美如特别看了一眼顾倾城对这突然出现的青竹背篓里倒出来的山货的反应，顾倾城其实也和孩子一样本能地感到惊喜，山里人的实诚就是这样也没有啥惊讶的。
“小乐，你好有福气喔！你看你可以得到这么多的礼物，你的收获全都来自妈妈的娘家人。”顾倾城这样一个补充就是做给美如看的，她并不感到稀奇她是接纳她娘家人的，有这么多的娘家人也是福分。
“小乐，这些都是送给你和你妈妈的，是我们一早就从山上背下来的呢！”这些女眷们笑着对小乐说，淳朴的人来到大都市本来就是一个心里突破而走进来这座占地面积是华岛总统府三倍面积的宅子里那心情可想而知了。
不知不觉间自己五岁的儿子还成了一个公关小天才了，美如从心里感到欣慰地笑了。
“小乐，快谢谢三阿祖和诸位妗婆们。”
“谢谢三阿祖（曾祖母）！谢谢诸位妗婆！”小乐吐字清楚还带着弯腰鞠躬地把诚意表示到最高点。
长眉长者三叔公目光含笑瞅了一眼美如儿子小乐对美如说：“这些都是族亲们的心意，想说我们美如太久没有回去山上了应该也想念我们山里的食物了，族里的人这就为了你准备的。你叔公我就很想认识一下你先生，记得你说你先生就是颜氏百货的总经理，生意人一个啊！我打算亲自为他卜一卦呢！”
果然，这老人就是精通所谓的神道！顾倾城随着美如淡笑着。
“哦！这个，三叔公我其实不知道他信不信这些，但我对他说紫薇斗数他就懂了。”游美如连上带有犹豫但并不想马上让对方失望。
“差不多啦！和紫薇一样的道理。”长眉老人有些故作姿态地瘪着嘴。他太太三婶婆立刻加了一句：“美如啊，很多华北城的大老板都找你三叔公算过八字卜过卦，你要是信他就让你先生过来给他看一下再卜一卦，这对你也是个好事情啊！”
顾倾城对这些不是很懂得，在这里她只要附和美如给她撑足婆家人的脸面就好。
“小乐，去让阿甜陪你去请你爸爸过来这里。”美如唤过她儿子小乐，那年轻印尼妹也随后牵着小乐的手走出来。
美如又到餐厅门外喊来一个男佣人让他找人进来把桌子上的土特产连同青主篓一一搬出去，桌子干净了美如亲自从后面的厨房和厨子一起装盘端了菜进来，岛屿闽南菜混合浙江菜一共做了二十八道。那小胳膊粗的切壳大龙虾一上桌子立刻让这些山里女人山里男人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把一双双眼睛从餐厅的各种摆设上以及不停反复看都看不厌的顾倾城的脸上移动到了盘中龙虾上。
有沉不住气的开始嘀咕：“豪门的虾也这么特别的，煮熟后还是深红的呢！”还有的说：“就连鱼肉都看不出是什么鱼，看起来都是淡水鱼啊！”
可凡就那样两手叉到裤子口袋里迈步上来大餐厅了，顾倾城稍微放心的是他今天没有穿格子布的睡衣。他一出现所有的人都忐忑恭敬望着他的脸，因为来的人全都辈份比美如高所以也就都端坐着带有仰慕的笑。而这个可凡少爷竟然连一眼都没有看他们除了美如和顾倾城之外的任何人，他就是进来坐一下，他嫌弃那些人的长相和穿着。
“可凡，这里都是美如的娘家族人，一大早就从山上下来看望我们的！”美如窘迫地把头扭向他丈夫，顾倾城立即打破了这个僵局。
“是呀！是呀！我们就是过来看美如的。”美如的族人们羞怯而忐忑地接住顾倾城的话。
“哦！那就吃饭吧，都是家里平常吃的菜。”在这些山里人看来清俊到不可攀比的可凡总算是开了口说了话，这对他们而言就是恩赐了。
“这菜很不错呢！”三婶婆人本来就随和也很想让跟随来的族亲们给美如把面子撑好。
“那是当然啊！这是笋壳鱼，人工培育的新品种淡水鱼含有丰富的铁质和蛋白，而且市面上仅仅提供给我们颜家私人厨房，其余全数出口东洋皇室。”可凡说话间傲气凛然，清秀而呆滞的脸上万年没有表情。这些土包子们来了就来了还这么多的废话做什么，他们就不能安静地在这里坐着吗？
可凡说这些话的时候长眉毛的三叔公就一直侧面凝住他，这样一个含这金汤匙的富贵少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丈夫。
“美如啊！来的时候我也给你们夫妻两人备了一份礼物的，但我要先卜一卦之后才能送你们。”说着他就起身把一块蒙了黄布的物品随便放到餐厅入口的红木柜子上，那柜子通常什么都不摆放的，那是悬关。
顾倾城目测那是一尊雕像或者是什么可以端放的物品，一放就显示出几分似是而非的人样子来，她不敢下结论赶紧把目光移开了。
“三叔公，我们还是请您先卜卦，别的礼物都不劳烦您破费了！”美如想了想把话说的完美了些，她实在感到羞愧到没有面子的是可凡的那些话，她的男人也许出身高贵而平常生活圈里的人也都顺着他的。
“不会啦！你是我侄子的女儿，你父母不在了我就要为你把心操上半分的，放心！我是操持这行业五十多年的人，我走了之后你就心里安稳很多的。”
“哦！这位叔公，你说这话的意思是美如在我们家让她过的不安稳了吗？”可凡有些炸毛地低声吼叫。
顾倾城赶紧打圆场：“可凡最近正在调养期，他性子直率可能把话理解错了！这是误会啊！误会，可能他很少说闽南语所以理解错误。”
“什么东西呀就这样摆放在我们家餐厅的悬关上，我先看看！”可凡这个‘巨婴’为人处事很不冷静而缺乏理性还唯他是尊，他长腿一迈两步就冲了过去掀去了黄布，那黄布底下裹着的竟然是一个粉红碎花衣服的硅胶娃娃，六十公分的高度。鞋子袜子月牙背包一应齐全，五官俏丽恍然如真人的短发时髦地绑着发带。
美如见了这个娃娃呼吸缓和了下来，心想，还好不是什么古怪的卜卦物品。
小乐本来有点喜欢这个娃娃，但已经具备思考力的他发觉他爸爸似乎比他对这娃娃还有兴趣，他爸爸两手捧着那粉红碎花裙子的女‘娃娃’自顾自地从餐厅门外的台阶走下去，他跟着到门口喊了声‘爸’，他爸可凡对他伸出一根手指堵在嘴上说：“嘘！她需要安静地地方，你先回去陪客人吃饭，爸爸一会儿就来。”
“小乐，你爸去哪里了？他拿着娃娃要去什么地方呢，是童心忽然萌发了吗？”美如准备了一个幽默的笑话问儿子也同时对在座的人是个交代。
“美如，我这就卜一卦。你等我啊！”三叔公从身旁立着的黄色背包里掏出来一副褐色的巴掌大的龟壳，那动物的壳没什么稀奇，顾倾城对他那黄色的背包上几个字琢磨了几遍，那背包上的字是‘紫霄宫值年炉主’。这个美丽岛屿上叫什么宫的庙宇名称通常都是道教的派系，而这所谓的‘炉’单指焚香的炉子。
这个宫庙里来的炉主要说会占卜也不会没有可能，但他的礼物却出人意料地被可凡接受了。
“美如，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就快八点了，家里有什么好喝的你就让亲戚们尽兴啊！我明天要早起我就先不打扰了，不打扰你们亲人之间的叙旧了！”顾倾城带着快要微笑到僵硬的脸部肌肉对美如交代了一下，美如也爽快地应声：“那好，大嫂！感谢你陪我一起，你先去休息吧！”
一天两夜之后的一个后半夜，顾倾城听见美如院子里传出类似鬼哭一样的哀叫声很凄厉，颜唯一迅速穿好衣服顾倾城也跟着走出去查看。
晨曦渐渐把光线带到颜公馆那一面半月形的人工湖上，一双白鹭闻得人声翩然飞上了凤凰树梢，水面一团涟漪当中先是看见了那粉红碎花布裙子的硅胶娃娃大大的眼睛无辜而整洁地躺在水波上，就在娃娃身下浮沉上下的俨然是个高个子男人的尸体。
“美如！你不要过来，你先不要难过。”颜唯一左手猛然一下揽紧了顾倾城的腰，冲着湖畔对岸美如的单薄身影大声地喊着。他怕她会想不开，孕妇的敏感超乎常人。
“威廉，她是个孕妇，我真的很担心她！我们赶快先去看美如。”
“恩！走。”夫妇二人松开手一同奔跑在湖畔小路上，湖畔的这边是颜家二层楼高的祠堂院子，斜角对岸就是美如以及游晓娴住过的院子后面。
祠堂小院屋檐飞翘正中而立的彩塑福禄寿三仙在晨光沐浴中面庞如瓷带粉，破晓的朦胧几经消失，对岸身着孕妇裙的美如脸色苍白眼下乌黑，看到颜唯一和顾倾城过来她就一把抹干了眼泪很有期待地凝着夫妇二人。
顾倾城蹲下来一手搭在她肩上很疼爱望她一眼：“什么也先别说了！你要振作，来！起来我们先去看看小乐怎么样了。”
“大嫂，小乐他刚才睡着，我还是先不要去吵他让他睡！”美如尽量缓和着她的呼吸，凄楚的表情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的。她的镇定是努力克制出来的，颜唯一恨不得即可扑进去湖水中把可凡捞出来，被顾倾城拽住：“你找个人来帮忙！万一你不好了我怎么办？爸爸怎么办？”颜唯一单手蒙住脸就要哭也被她制止：“你别在美如面前哭，走！我们去祠堂那里把那些佣人们叫醒来。”
祠堂右侧的院子外有两层一排简单的小套房里是所有佣人们的宿舍，男左女右各可一道门进入走廊，每人一间十平方米的小套房配有厕所淋浴间，刚才美如的一声凄厉的尖叫他们也都听见了穿好衣服就等着主人呢。
“你们两个到二少爷院里轮流守护小乐少爷，快去！”顾倾城吩咐两个年轻的女佣人，那两个虽然没有从来被顾倾城指使过但也一说即可就应声：“好的！大少奶奶，我们这就去。”
还有三个资历老的女佣人里面居然还有那个‘太田痔’，顾倾城就不明白了这个美如是因为她干活忠心还是什么理由就这么留着这个菲国女人了。知道顾倾城厌恶她而她就主动低头问：“大少奶奶，我们需要做什么？”
“你先等一等。你们四个应该都熟悉水性吧？去准备担架，如果没有就找这祠堂里的旧门板拆下来放湖畔，然后下水捞人放上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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