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她比猫还精明（1）
游美如头一次听到有人说顾倾城的坏话，这人还是顾倾城的亲妈。心里波澜起，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亲家阿姨，你们对岸的女生还会抽烟啊？如果在我们这里女生要抽烟就被人一想就想到坏处去了。至于您说她那么瘦的人会去打架我也不相信的，打架就不怕犯法吗？”
“不会的，我们那里女人打男人是很正常的事儿。女人抽烟更正常，我们当地是产烟草的，我妈十八岁就抽手卷烟了，说是那样能治胃病。”
美如活了二十六年没有听过女人抽烟会为了治病，心里冷笑脸上淡淡地，手翻动了一本月份支出账用手指一行一行地按着看着，看完了就合上，起身放进账本柜锁上玻璃门又坐下了。在这大宅里，她必须要学会安静。
美如动手用小剪刀修剪着瓷瓶里的玫瑰花刺，转头正好碰上王素容的目光她立刻说：“亲家阿姨，你那客厅里还需要什么布置吗？要不要我让人出去给你买些花回来？我插花是为了郁闷的心情能闻着花香疏散疏散。”
“那我也要，我要客厅和卧室的四角都放满玫瑰和百合，最好是一百九十九朵。”王素容在美如面前很自然就提出了这个要求，她鄙视美如长相不如女儿顾倾城大气。
美如目光浮现一丝不悦仍然恭敬地答应：“那我立刻让人去花房订购，就是不知道亲家阿姨喜欢什么颜色的？”
“白色。白色很应景也很纯洁，府上最近的氛围也适合白色啊！”王素容又是故意地挑起美如心里的痛，她的故意很明显，也是一种个人习惯上的卖弄，她卖弄她的聪明。
美如脸色立刻变白，胃口一泛酸就马上跑进洗手间呕吐，王素容嘴角上扬，等美如从洗手间回来她即可说：“我给你说啊，面食和发酵的半熟食品都不能多吃，因为消化很重要的，你是吃面食吃多了是不是？你们这里不是生产一种优格很促进肠道蠕动吗？快去买来喝呀！”
游美如暂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淡笑着：“……”
“我看你虚弱的，这样吧！我给你做些开胃的梅子蒸猪排骨吧！”
“谢谢亲家阿姨！我不吃那些。”美如为了悼念可凡坚持吃素一百天，而现在才二十多天。
“啊吆！我给你说，你要是不吃我做的菜你会后悔的。”王素容按住美如的肩膀轻轻为她捶打着腰背，美如趁着王素容不注意脸上浮现苦涩。
中午，颜公馆大餐厅。
颜武穆坐在长桌北首，王素容就在南首。媳妇娘家妈来这里他其实有些吃惊，虽说可凡不是他亲儿子可他才往生不到一个月就有人不请自来坐在他对面和他一个桌子吃饭了。这要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也还好，让这样一个不庄重的中年女人和他吃饭他还得表示出合适的热情别让儿子不好做人才是。
我说亲家，刘亲家公最近可好啊？”颜武穆到现在还不知道刘凯和王素容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很忙，忙着外出勘查外县市的地皮呀！”王素容是最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女人，她的成长年代是不允许多说真话的，他们那个年代的有些人认为说真话者最傻瓜也是最笨蛋的行为。
颜武穆对华北城各大企业背景了如指掌，他记得刘凯所属的公司虽然也是上市公司，可这家公司今年的开发案都还没有完成呢，要说勘察的可能也不是很大。但这女人说的也不无可能。他立刻笑着说：“那么看起来亲家公在建设公司还是核心人物吆！倍受重视才会把勘测那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去掌握。”
“是吧！他那些工作反正我不懂得，我昨晚过来的匆忙也没有给亲家您准备些手信，这样吧！我为您晚上烧几道西北菜肴好不好？”王素容一直对她的厨房手艺很自信，她的厨房活儿其实连她亲娘(顾倾城姥姥）的一半水平都达不到，亲娘因为一个人照顾四个孩子很累只好用好话哄她这个长女做饭分担家务，她拿这些好话当成真的了二十多年。
颜武穆对吃的很挑剔，但他喜欢新鲜就立即答应：“那我可是有口福了！亲家，那就今晚的吃食您露一手吧！厨子就在后面的，你可以和他商量一下，平常这厨子做的苏杭菜也还凑合。”
“交给我！”王素容左手拍了一下胸口，她今天穿了件大圆领的连衣裙，那领子低得可看见不平的区域。颜武穆本来听她说做吃的还对她稍微有些好感的，这一拍胸口的动作让他愕然到有些反胃了，喝了一口柠檬茶水才算是稳住脾胃。
王素容是见识过各种男人的，她一瞧对方眼眸里飘过那一丝的厌恶她就看懂了。
“亲家，您喜欢看手相吗？可以帮我看看吗？”她神色端庄，起身换了座位就坐在美如的左侧了，一坐下立刻把手掌平伸给亲家颜武穆。
当着儿媳妇美如的面儿，颜武穆拒绝也不是，不拒绝又怕被美如笑话他跟着王素容玩不正经，但他的确是有时候也不那么在乎繁杂礼节的人。他尴尬一笑对美如说：“对岸是男女平等的国家，美如，亲家这样豪爽你也不要见怪，这是很正常的。”
“我看电视的旅游频道叙说过，亲家阿姨那边的民风豪迈，人们性格很大气，当然我们也就在亲家阿姨面前不能用我们岛屿的传统模式来招待亲家阿姨。爸，您说是不是？”美如这些日子翁媳之间也越来越有默契了，家翁想说什么她就得顺着他的意思往下想。
“美如，你这样讲就对了，亲家豪迈我们也不能太小样儿了！我今天下午没有会议要开，你去把橱柜里我藏了十五年的花雕酒拿出来我和亲家喝上两杯。”颜武穆嘴角带笑吩咐美如拿酒，和什么样的人坐一桌就得用相应的方式招待对方。
哇！看那瓶子就知道可不是一般的花雕啊！王素容看见好酒就像看见了过去的风光岁月，那时侯在金城，哪个高干子弟想约她不进贡一瓶好酒的。进贡的好酒多数都被她亲娘在自家开的杂货店现行变卖了，但会留下一瓶母女两人夜晚一起喝。
颜家喝花雕用的酒器也不同，带有金边的矮玻璃杯，旁边一架三层托盘里盛放了四样干果。美如一手扶着肚子，右手款款用手端起精细蓝岫瓶把那金褐色的液体倒入两个酒杯内，一杯捧给了家翁颜武穆，另一杯早就先为王素容斟上了，王素容欣赏这杯液体幻想着将来在这里的日子能天天喝这样的酒那她的人生就完美了。
“亲家。来！祝你在我们家住的开心。”颜武穆举杯笑着敬王素容。
“啊！那我可就得多住些日子了，就凭亲家您这句话啊。”王素容也双手举杯先抿了一小口，从杯子沿上瞄到颜武穆端起杯子已经仰头喝去了四分之一杯她也就以同样的量喝了一口。
没有刘凯在身边她是不懂得守规矩行规矩了，但人家颜亲家不在乎这点那她也就放开了。
“放心地住，我们家房子不少，你就算挑着住也要一个星期七天住不一样的，现在你住在我前妻的院子里还习惯吗？”颜武穆说的是游晓娴，可王素容以为是颜唯一过世多年的妈妈立刻惊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了。
“啊？那我岂不大不敬了？是威廉妈妈的屋子，怪不得！那里的摆设都很讲究。”
“不是啦！是我去年才分居的第二任妻子游晓娴，她说不定过一阵子还会回来的，但在时间上还不确定。”颜武穆说得平淡，一旁的美如听得心里一阵厌烦。
可凡的妈要是再回来这里我游美如可就一点份量都没有了，在这颜公馆目前掌握家里后勤的人是她游美如，游晓娴再回来那不就意味着她和公公要复婚？
这可不行，我定要利用别人把她想回来的机会搞掉！
“爸爸，我昨晚九点多才接到大嫂的电话说亲家阿姨就要来我们家，所以我一时也想不到该安置到哪里住比较合适就先让住在小乐奶奶那里了，希望您别怪我！”美如这是要进一步试探公公的意图，她要听他是否真的对游晓娴有意，难不成郁总经理算在内他们是要三人行吗？
“亲家，你这次来的匆忙啊！下次可要记得来之前先来个电话喔！我们岛屿是讲礼貌守规矩的社会，但我们会尊重你的个人习惯。”颜武穆先没有顾得上和美如说，他很婉转地劝导了王素容。顿了一下望着美如：“你婆婆她不一定想搬回来住，我的意思是，如果晓娴她回来看望小乐就可以继续住她原来的院子，反正里面她的东西都还在的嘛！”
“亲家说的是，我下次一定记得，一定记得！这次是因为我才刚生完孩子脑子不够灵光这不才想起什么就先做什么了嘛！”王素容是酒一入喉她的话就越说越爽快，有时候话比脑子还要快。
“那么亲家阿姨这次来是想做什么呢？”美如笑着举起一杯橙子汁和王素容碰了花雕酒杯，她的问话很温柔声音很细但就这细声还是引惑着王素容不得不回应：“我就是很想来亲家这里住两天，欣赏庭院和草坪就足够我一双眼睛用些日子看了。”
“爸，您要不要也请小乐的奶奶过来家里一趟呢？”美如趁势问她公公，她知道他公公很想念游晓娴，这时候邀请过来再好不过了，中间有个这样有趣的亲家阿姨还怕没有好戏看吗。
颜武穆酒量很好的那都是过去几十年的商务应酬上历练所得，他审视美如的眼睛片刻才说：“你想请你婆婆过来探望小乐吗？那就约她下午吧，正好晚上餐桌多了一个人氛围就很好了，再算上我孙子小乐就更好了。”
“那就这样吧！美如你决定就好，也记得把你妈（游晓娴）爱吃的食物准备好呀！”颜武穆忽然地目光温润起来，美如知道他的期待就在今晚。
“恩，妈她现在最喜欢吃轻食，她的要额外预定或者到美国超市里购买，我下午就出去置办。”美如眼看着就要忽略了王素容这个客人，王素容急忙搭讪：“少奶奶也把我带上呗！”
游美如心里震惊，人们说，有其母必然有其女，顾倾城的眼睛长得很像她妈。但除此以外，母女二人的品性可是天差地别。
“亲家阿姨，当然可以！我正愁没有人一路上和我说话呢。”美如说了一句违背内心的话，她自从来到颜公馆一直都是独自说话独自外出，她的个人世界绝对容不得别人入侵。除了顾倾城，她偶尔会分享个人私事是因为顾倾城口风很紧为人也见识广阔。
于是，这个午饭后，喝了五六杯花雕酒的王素容摇晃着身子回到住的庭院二楼，躺床上休息了一个小时后女佣人敲房门：“亲家太太，你该起来收集母乳了，二少奶奶买了电动的挤奶器给你用，小小姐已经饿得开始哭了，请你快一点吧！”
不是说这里的佣人都是专业的吗？怎么连挤母乳这件事情也需要她亲自动手呢？算了！小女儿已经饿了就不和这些佣人计较了，等下午时候就向颜家建议把这些佣人们都训练成挤母乳的高手。
王素容是从小喝酒无所谓的女人，她中午喝了花雕酒，她的奶水成份也就有了酒精，她根本就不知道她挤出来的母乳给自己女儿喝了之后就是一睡四个小时不起来，把那善良有责任心的佣人吓得偷偷抱出去外面的儿科。儿科的医生反复诊断，最后化验了母乳认定这小小孩的妈妈有很长时间的酒瘾，这才让年轻女佣苦笑不得心里安稳了。
“美如啊，我直接称呼你美如可以吗？你比我女儿也就大一点点。”王素容不记得她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出来外面了，美国超市大到她眼睛速度跟不上她自己的脚步速度。好在美如有身孕也走不快，她想和美如套关系走近些她就这么说了。
“可以啊！亲家阿姨。”美如觉得带着王素容出来的好处是她嘴巴比脑子快，通过这女人可以了解顾倾城的过去是最好不过了。
“美如，我说你们家的佣人好像不会挤母乳呀！这要是等你生的时候可就是很麻烦的事儿了。”有话就直接说的习惯是王素容最近才刚恢复过来的，昨天刘凯一走她的热情没处可去了，绝望和沮丧占据了大脑的多半，现在她到了亲家这里可就进入天堂了。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得到重视的，特别是这个温顺的像绵羊一样的颜家小媳妇美如，记得美如是山里长大的，在这样的小媳妇跟前她的优越感足够，就算不够那还有顾倾城那小蹄子的份量呀。
“是哦！亲家阿姨，那你可得要教教我呀！”习惯了卖乖，样子也乖的美如就连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无辜的眼神乖乖的口气。
“恩！好的，晚上让两个佣人到我房里来跟我学习挤母乳。”王素容说得她似乎就是一个养娃带孩子的行家。
“亲家阿姨，大嫂她也是您一手照顾大的吗？真是很难想像您当时那么年轻就当了妈！”美如生小乐是二十岁。
“你是说顾倾城吗？我生她那年虚岁十九岁，我们Z国的法律还不允许那样的年纪结婚，所以她一生下来就是她姥姥带的。”王素容对这事儿从来就没有感到应当致谢一下自己亲妈的，毫无感激也说的平淡。
“真好啊！那您以后也会帮大嫂照顾孩子吧？”
“恩，那可不一定啊！我凭什么为她帮手呢？她又不是没手没脚的，你看我这小女儿我可能花心思抚养也得十几二十年呢！再说了，顾倾城这小蹄子她什么时候好好地听过我一句话了？她的事情都是她自己打算的，她本事可大着呢！”
“来！亲家阿姨，这里的新鲜蓝莓是澳洲空运过来的，我给你拿一袋子，你继续说啊！”美如带着笑的小脸让人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她们经过一排冷藏柜，美如伸手从里面捧出来新鲜得像才从农场摘下来的深蓝色的果送到王素容手里。
“哇！闻得到的新鲜呢。”王素容也来过这家超市，可刘凯是个吝啬很会持家的男人他一年顶多就来一次，而且不会买这么新鲜的贵的水果给她尝鲜的。
“等下结账完了带回去我们一人一包分了吃，你那边的厨房也可以使用的。”美如把话说到王素容的心坎里了，王素容推着购物车亲昵地把一只手搭上美如的手腕。
游美如就算很讨厌别人这样的纠缠动作也还是忍受着没有发作，她们一路走着买着结账完就和佣人一起到了附近的咖啡馆歇息。佣人先坐计程车带着采买好的食物回了颜公馆，美如习惯了玫瑰茶，这茶可以安定她心里的不安。
“亲家阿姨，来喝茶！这是玫瑰的。”美如很期待王素容多说些关于顾倾城的事情，她需要引诱她。
“啊，好的好的！和少奶奶你逛街就是有福份啊！”
“我想说，认识大嫂才是我的福份呢！她人很好，在家里也很照顾我，应该没有谁家的妯娌感情像我们这么好的了。”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顾倾城有什么好了，她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她什么性子吗？我给你说，从小被我安置在乡下的顾倾城是上树掏鸟窝，下河摸泥鳅，偷瓜偷菜和大人对着干呢。那也是让我妈很头疼的一个外孙女，我以为后来把她带回来城里她就会学得乖些也守规矩些，可她完全让我失望啊！”
“为什么啊？现在看她完全看不出来呀！人说，相由心生，她生得那么美应该不会的。”
“不会？我给你说，她的不会你看见的不是真的，不然，你想想看啊。你们家大少爷那样优秀的跟大明星似的男人，估计也有不少名媛淑女互相青睐的嘛！这只能说我们家倾城很有本事，很不简单。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佩服的很，她心计深厚手段高明连我先生都称赞呢。”
王素容本来就很爱说话，你只要给她面前放上一杯茶或者一杯水她会比说书的还发挥的好，除了那手势夸张了些，唾沫星子喷在了美如衣服上很多而她的话是很生动的。
美如心里非常认同王素容的第一句话，这也是她的疑虑，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出生寒门的女孩能嫁入豪门之后还被丈夫捧在手掌心里呵护有加的。这就连她死去的丈夫可凡对她都做不到。
“大嫂（顾倾城）她眼神很诚恳，这和亲家阿姨您说的有些不大对耶！”美如撒娇似的语调温柔可爱，她可是说了实话就听这粗俗的女人要怎么精彩地演和说了。
王素容一听到这里眼睛里妒恨的冷光甚是惊人，抿了一口茶无比憎恨地：“我呸！她的撒谎术精湛到我这个亲妈都被哄得一愣一愣的呢，你看起来单纯的一个人儿你和她玩你就是连老鼠都不够的角色，她比猫还精明。”
游美如眼睛带着冷笑：“比猫还精明？我没有发现唉！”她说完两手打开随身小包里找湿纸巾，同时把手机侧边按键按到扩音设置。
“可不是吗？她去年你看，背着我和她刘伯私自就退学了，然后报名什么美妆学校学习那俗艳的不上台面的造型课，你说她这心计深厚是为什么？我们母女，她的脸像了我年轻的时候嘛！这再加上装扮就吸引人很有一套了是不是？”王素容一想起这些事儿顾倾城当初都瞒着她去做她就恨得牙齿痒。
“我也感到不理解的是大嫂她明明就可以读那么好的学校为什么就不去读还非要学习彩妆，想想看我们岛屿真正在这一行业做出名的人能有多少啊？”美如语气中肯有柔和，这一句补充的很有力。
“旁门左道就是为了一心一意接触你家大少爷呗！”
“亲家，这些话可都是你说的喔！我也就听听罢了，还是希望您不要到处说给除我以外的人听，这对大嫂不利。”
王素容游美如两人坐着美如新买的Mini酷珀回到颜公馆。
顾倾城下午下课比较少也已经回来了，她今天一直担心她妈来了这里会不适应氛围，尤其是她说话很不会思考，不喜欢为别人着想的自私。可她哪里会想到王素容今天大半天的时间不光在家翁颜武穆跟前出了笑话，还跟着美如出门逛超市把她这亲女儿给混乱编排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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