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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钟离珩本来还虚弱神游的思绪立马被扯回,听了这话,他的神情怔忡了很多,片刻才难得踟蹰着回答:
“这……我会考虑的。”

  “哈哈不着急,小伙子现在还小,慢慢考虑。”

  姜承松倒是不意外这个答案,他拍拍钟离珩的肩膀,随后想起了什么,从林天学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

  “这个给你,名片上有电话号码,要是在学习生活中遇到什么问题,可以找这家伙。”

  钟离珩接过去,慎重的塞进口袋,然后和两人道别。

  宁京搀扶着钟离珩和郭林祥等人回合,郭林祥的伤势比较重,身上衣服被罗大红的剑挑破,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他的嘴唇有些青紫,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你们怎么过来的?要赶紧去医院看看。”

  “我们骑自行车来的。”扶着郭林祥的一个小伙子回答。

  “我们是坐公交车来的。”武然东和其他的几个兄弟应和着。

  钟离珩作了难,现在那么多伤员,再让他们坐公交车骑自行车的,也不太现实。

  “哎,服了你们这下小鬼头了。”林天学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车钥匙,在手里转了转,“跟我来吧,我有车,把你们送到医院。”

  钟离珩略微迟疑:“可是我们人还挺多的。”

  “没问题,挤吧挤吧也能装得开,别废话了,你们还想干站着吗?”

  林天学一摆出了教导主任的架势,那些深受学校老师荼毒的前任学生忍不住乖乖听从。钟离珩见状,也没有推脱,直接带着他们上了林天学的车。

  林天学的车的确很大,是个市面上常见的六到八座的面包车。林天学拉开后边的车们,把座位放倒,直接让后面的车厢空了出来。

  “你们先在这边找个地方坐一坐,蹲一蹲的,很快就到了。”

  林天学把他们赶了进去,关上车门,径直坐到副驾驶上。姜承松无奈的开始任劳任怨当起了司机,带着一群人风驰电掣的赶往医院。

  林天学坐在副驾上,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弹弓,来回把玩着。

  “这是那个小孩子的?”姜承松余光撇了一眼,单手放在方向盘上。

  “嗯,还挺好用的,看来被改装过,现在被我没收了。”

  姜承松空出只手来摸烟,把烟递到林天学跟前,林天学熟练的找出打火机,给他点上。很快这个面包车里就云仙雾绕起来,钟离珩似乎对于这个有一点敏感,轻轻咳了一声。倒是郭林祥,手指动了动,然后轻声的问着。

  “能不能也给我一根?”

  他的伤口隐隐作痛,在汽车的颠簸下,更是钻了心的疼。郭林祥的脸有些遭不住的慢慢扭曲,只能用着气声询问。

  林天学往后探头,看向郭林祥的视线像是x光一样,把他上下检查了一遍。然后他便挥了挥手,阻止了姜承松递烟的手。

  “别给他,他好像肺部出了点问题,抽烟只会增加他的伤情。”

  之后林天学在车里找到了一点消炎药,扔到后面:“没有水了,伤得严重的拿去干吞了吧,好歹管点用。”

  后面开始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塑料药板折来折去的响动。

  车子很快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之后,几人下了车,却发现这眼前的不是医院。

  “这,这是哪里?”

  宁京刚扶着钟离珩下了车,对于面前这个略显狭窄的小诊所,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还真想去医院治疗?”林天学双手揣兜,带上了一点痞气,“要是这么一大批人去了医院,那么多病号,就不说医院里光照顾你们就要忙活好久,就说你们试试会不会有警察来抓你们,说你们聚众斗殴。而且去医院的路得有多堵?那么浪费时间还不如就近解决了。”

  “好了,你们赶紧进去吧,不会害你们。这里边的医生是我的老朋友,医术不错,治得好你们。”姜承松把烟头踩灭,也跟着解释了一句。

  几人不再多言,乖乖听话下车。

  这个诊所就跟普通社区医院的诊所是一样的,事实上它也的确是个社区内的诊所。姜承松率先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其他人亦步亦趋的跟上,走了进去。

  诊所里面有两张桌子,上面散乱的放着一些文件,资料还有各种各样的私人物件,让两张并列的桌子上显的有些拥挤。

  姜承松视线越过周遭排成排的铁质长椅,开始在一圈的小隔间里寻找着大夫的影子。

  林天学则是熟稔的带着一帮子人找到间空置的房间,把伤得较重的钟离珩和郭林祥先放到床上,让他们平躺下,然后指使着伤势较轻的几个人搬几个椅子进来。

  过后,便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戴着口罩,跟随姜承松走进来,脸上有些不情愿。不过在见了屋里挤挤挨挨的伤者之后,脸上正色下来,有些无语的叹口气。

  “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照顾我生意,隔三差五的就得把一些伤员往我这带。”

  医生语气里虽有抱怨,但还是跨步到病床前,干净利落的开始检查起他们的伤口。挨个为这些少年检查了一圈之后,就出门准备器具了。

  不一会,医生在一个小护士的帮助下,推了一堆有的没的仪器走进来,把那些伤得不重的人都赶了出去。临关门的时候,还对林天学嘱咐:
“那几个的伤你来处理吧,东西都知道在哪哈!还有,帮忙看一下店,那个吊瓶什么的要换。”

  然后医生关上门,和小护士在里面忙活起来了。

  林天学叹口气,让宁京他们找椅子坐好,到一间房间里准备好一个铁盘,上面摆满了各种绷带,药剂之类的。然后林天学让他们一个个进入房间,挨个的给他们擦伤的伤口用淡盐水冲洗,并且把一些伤口的嵌入物用镊子夹出来,然后涂抹上碘酊。然后他对一些伤口不整齐的撕裂伤,用纱布进行按压止血。

  那些一直流血的较深伤口,林天学则给他们缝合起来,叮嘱他们二十四小时之后再找个地方拆线。

  宁京进来遭受了这一切之后,出来忍不住问姜承松:“大哥,我问一下,里面的那个哥之前是学医的吗?好厉害啊。”

  姜承松撇了宁京一眼:“谁是你大哥,小孩儿,我这年龄你得喊我个叔了。”

  “叔,”宁京从善如流,“里面的那位叔是学医的吗?”
“他之前是个医护兵。”

  “那这边的大夫呢?你们那么熟,不会也是个医护兵吧?”

  “不,他是军医。”

  “医护兵和军医不一样吗?”宁京眨了眨眼,表示不解。

  姜承松下意识往口袋里摸去,这才意识到诊所内不让抽烟,尴尬的攥攥拳,给宁京解释着:

  “不一样,军医是战地医院的医师,是在后方对于伤者进行治疗救助的。他们有比较完善的医疗设备和药品。这些医师在良好的条件下,进行更加完善的救护工作。但是医护兵不同,他们是受过训练的辅助士兵,主要责任是供应急救处理与战场前线创伤护理。如果没有专业医师在场的话,也负责提供复杂一点的医疗。”

  宁京似懂非懂的听完,然后茫然的问:“所以一个厉害点,一个不太厉害?”

  姜承松的耐心有些摇摇欲坠,他从小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进了军营当了个小教官后,一旦教了几遍那些兵蛋子们学不明白,也是各种体罚的。

  像现在这么面对面的,挨个解惑的状态,可谓在姜承松一辈子里都极少见到了。于是,姜承松愈发在心里佩服林天学能在少儿托管所带下去,和那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整日整夜的相处,想想他都能一个脑袋两个大。

  “倾向的方向不太一样。一种是要精通医学,具有很高的医学水平。一种是要涉猎,一边要跟随着军队进攻,一边要随时救治伤员。”

  “哇!”宁京无意识的发出感叹,他赶在姜承松缓一口气前,又提出了问题。

  “可是现在不是很和平吗?也没有什么战争发生,是不是你们在军队都没有用武之地啊?”

  姜承松梗了一下,他有些气笑了,随即身上便生出阵阵无力感。他之前解答的不耐消失殆尽,一股莫名的热血从心底燃烧起来,速度极快的沸腾起来,经过极细的嗓子眼后却只蒸腾出一丝一缕。

  “你是不是觉得,在平安年代,根本用不到军队?”

  宁京被姜承松突然冷硬的态度吓到了,他略带结巴的解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承松也突然从暴躁的情绪中缓回神来,有些懊恼自己的失礼,歉意的道歉。

  宁京忙摆手,然后认真的解释:

  “我真的没有这么想过。我知道,我们现在的这种和平盛世都是因为你们的保护才会出现。就是因为现在的军人很强大,国家富强起来,有了保障,才会让别人不敢随意欺负到我们的头上。”

  姜承松目光游离,落到宁京的头发上良久,才重新滑回他的脸上。宁京还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样子,脸上却挂着独属于年少时的阳光笑容。他崇敬的看着自己,单纯的好像一张白纸。

  “哎。”姜承松莫名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起来,他声音浑厚低沉,连笑声都带着些令人觉得可靠的安全感。

  “小伙子,刚才不好意思,我有些过于敏感了。”

  宁京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豁达的摇手,连连替他解释:“我真的能理解你。现在不像之前打仗的时候,那个时候军人的地位很高,但是现在老百姓整天想着怎么吃好怎么喝好,宁静安逸太久了,所以在大众的心里,可能会觉得你们很清闲。其实我刚才的问题是说,是不是没有那么辛苦了?”

  到了现在,姜承松的耐心异常好,仔细的跟宁京解释:“其实军队里每天的训练过程都是固定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不能懈怠训练。更何况现在国家其实与邻国的关系有些紧张,剑拔弩张。在这个时候,边境的看守异常的重要。而且还要适时展现出国家军队的实力,才能明里暗里的震慑他们。”

  “而且我们军队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模拟战争的比赛。每个人都会拿着特制的武器,分成两个对立的阵营,来进行战斗的模拟练习。”

  “哇!”宁静微微瞪大眼睛,还是似懂非懂的应和着点头。

  “作为军人,就应该和平时做国家的靠山,战时做国家的武器,要时时刻刻为国家的安危做准备,保证国民的安全。”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重重地砸进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宁京周围一直竖着耳朵听的各个伤员都在心里莫名震撼着。

  他们父母大多是农村出身,来城市打工,自身没经历过什么文化的熏陶。他们中有些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初中毕业后,能够帮忙自家的生意,早早的替自己挣钱。也有些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能够继续学业,考个好大学,能不重走自己的老路。

  可是他们最终因为学费问题,或者学习的困难,终是遗憾的告别的学生的生活。不管现在做的是不是他们喜欢的,他们每天都要为了生计而忙碌,但是每每空闲下来的时候,却觉得心里格外的空虚。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

  但是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呢?

  每个人心中又是迷惘极了。

  所以没有办法,他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这样机械的生活,没有了什么知识的摄入,整日里都是朝九晚五的过着,枯燥而且乏味。

  所以,无知的,与世界有些脱节的他们,在听见眼前这个身板挺直,自信潇洒的男人,描述自己在军营里的艰苦训练时,在听见他掷地有声的喊出那句誓言时,心中有什么情绪正在懵懂的苏醒。

  他们不知道那心里奔涌着的是什么,是热血还是什么突发的情绪,但是却真实的让他们伤口处的疼痛减轻不少。如果说,林天学之前对他们进行了身体上的治疗,姜承松则是对他们进行了心灵上的洗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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