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我有一只小僵尸
月色撩人，朦胧的雾气迷绕在江水之上，岸边铺着柔软而又银白的细沙，偶尔车灯闪过，溅起几颗碎金。
齐肩短发的女学生匆匆从河岸边走过，看她的校服标识，应该是B市最好的H中来的。
明亮的月光照耀在那张白得可以看清血管的小脸上，大抵是天色黑沉的缘故，她的步子节奏快且乱。
忽然，一阵风来，吹飞了她手里紧紧抱着的卷子，宛若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地全部吹到河里去了。
女生脸色苍白，急忙撩起袖子一步步往江水走去，踩着松软的沙砾，快到江水边时，她轻轻迟疑了一下。
江水打来的浪花冷得她一激灵，女学生咬着唇，试探地挪动步子，江水渐渐舔舐上了她的鞋底，足面，后腰……
她一手牢牢抓着钉在河岸边木桩上的粗麻绳，一边用手去够飘在江面上雪白的试卷。
不知怎的，本来有些温暖的江水慢慢变得寒凉刺骨，仿佛万古寒冰的森然阴气，幽幽地从脚底里冒上来，弥漫在沸腾的血液中，浸透了骨髓。
一阵巨大的水浪拍来，莫瑶通身颤抖着，贝齿紧咬着下唇，却继续往江里行走。平时黑白宽松的校服灌进水后，变得蓬松起来，远远看去，像是支起了一个黑白色的帆船。
突然一股骇人的力量袭来，死死拖拽着她的裤脚，青丝似生长在水里的海藻一样，沉沉浮浮，渐渐脱了力气。
一种冰冷而又舒适的幻觉浮现在莫瑶的脑海中，浓雾包裹了她的心脏，宛若玻璃似的薄脆晶莹。
在梦里，她似乎看见了家乡的寨子里，自己穿着繁复的苗绣银衣，身上戴着叮叮当当响的银镯，银簪，银链子……总之是一身闪亮的银，快活地在山野间跑着，与山水融为一体，还看见了那个与自己一般大的精灵般的小女孩……
莫瑶看见了阿达沉着脸对自己说：天降异象，是神迁怒于世人，你本是天煞孤星之命，克父克母，留你到如此大已经是好心。你走吧，这里不会再欢迎你……
这样也好，死了也好，莫瑶眼角滑落了一滴清泪，决心不再去多做挣扎。
忽然，似乎有一道力量拉拽着她，把她往岸上拉，而拖着自己裤脚的力反而消失了。
是谁？会是谁来救自己。
莫瑶想要睁开眼，却被呛进去了一大口水。
耳边传来一道冷静的声音：“屏气！”
莫瑶像是一棵没有根的浮萍，牢牢扒着救她的人洁白无瑕的手臂。
是谁？
到底是谁？
莫瑶终于强撑着睁开眼，恍惚看见月下笼罩的侧颜，尚未长开巴掌大的小脸，已然透着几分精致。
江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可以看见，她的脖颈后有一枚印记，一枚逼真的花瓣般的印记，就绽放在纤弱少女的肩头上，似妖非仙，如梦如幻。
有一道白光飞快的闪过莫瑶的脑海，圣女，是他们族的圣女，想通之后的她沉沉的晕了过去……
陶安念好不容易把莫瑶拖上岸边，探了下鼻息，还好，有气！
她看了一眼正在捉妖的少年，江边的风很大，尤其是夜晚，把少年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笼罩在他的周围一样。
陶安念清除了莫瑶身上的从水中过来的杂物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真要我人工呼吸吗？”
话还没落音，本来躺尸的莫瑶忽然“哇”地吐出了一口水，坐起身来。
“太好啦！你醒……”陶安念话还没说完，莫瑶一下子紧紧抱着她，口中念念有词，“圣女，圣女，我终于找到你了，笙落族需要您。”
“啊嘞？我，我不是什么圣女鸭！”陶安念手足无措。
“不，你是！”莫瑶斩钉截铁的道。
“哦，那你说是就是叭，能不能先把我放开。”陶安念感觉自己要被这姑娘勒得要口吐白沫了。
莫瑶也意识到自己抱得太紧了，急忙单膝跪地，抱拳道：“拜见圣女。”
顾醒迟手上拖着一只大王八，皱眉问道：“什么情况？”
陶安念老实摇头，“我也不知道鸭！”╮（╯＿╰）╭
“圣女，笙落族遭受诅咒，生死存亡危在旦夕，请您尽快回去住持大局。”莫瑶不卑不亢。
顾醒迟眼神闪过一丝暗芒，不管果果是不是圣女，她都只能是自己的。
“你认错了，这小妮子不是人，也不是什么圣女。”他的声音刻意放得低沉，听起来有些柔，颇有蛊惑人心的架势。
“对鸭对鸭！我不是人的。”陶安念一脸赞同。
莫瑶有些迟疑，“这……”其实种在自己身上的蛊已经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女孩子虽然看起来活蹦乱跳的，其实已经毫无生命迹象了。
完全是一具行尸走肉，亦或者是僵尸，这也是自己这两天来跟踪她的原因。
可是，那个印记绝对不会认错，她就是圣女，是她们笙落族的希望。
莫瑶坚定：“我不会认错的。”
顾醒迟仗着一张空口白牙，开始睁眼就说瞎话道：“这妮子从小同我一起长大，你说的圣女，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莫瑶脸色闪过一丝慌乱，八岁，圣女是八岁那年不见的。
那一天，整个寨子都惊动了，甚至连一直就不见人的老祖宗也出现了，哭嚎声缭绕在寨子的上空。
“圣女肩膀上有一道花瓣的印记，想要知道她是不是圣女，一看便知。”
这回换成顾醒迟慌乱了，他的确看过果果的肩膀上，似乎有那么一枚印记，像朵真花似的，好看得紧。可是就算这样想，他的面上却不显，冷笑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拐走我家妮子刻意编出来的谎话，有本事拿出证据来证明啊！”
陶安念才不管两人在争论啥哩！径直朝着那只大王八走去。
仅需心念一动，本来圆润可爱的指尖便转化为了阴森的利抓，往它腐烂的散发着臭气的脑袋里掏去，左右摸索了一番，从那泥泞不堪的脑髓里挖出了一颗珠子。
往月光下一照，墨绿色的琉璃珠子，沁凉透亮，一看就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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