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幸运い酒（二十三）
崇祯三十七年，楚国的山河破碎，国破家亡……
一个穿着脏兮兮的白裙子小女孩抱着四肢断裂的木偶娃娃站在城墙上的死人堆里，她的乱发很长随意的垂放在地上，身材瘦弱，脸上满是污垢和干涸的血痕甚至已经看不出真是面容。
唯独那一双大大的眼睛望着尸横遍野的大地，透露出无尽的苍凉和绝望，仿佛是一个迟暮之年的老人的眼神。
远方缓步走来一个白衣男子，谪仙的面容似雪山之巅上凝结的冰，气质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他对女孩伸出了手，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一丝起伏，“跟我走。”
“阿，阿离。”女孩抬起头看着眼前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眼神中几近乞求的道：“你告诉我，我的父皇和母后，小蕉她们，还有这京城中的百姓，他们都没有死对吗？”
“他们已经死了。”依旧是没有波澜的声音响起，可这声音却狠狠的撕碎了女孩的幻想，把她带回了残酷的现实中。
此时，女孩身处的场景变了，时间仿佛往前拨动了几十年，不在是尸骨遍布，而是多起了一个个坟包，女孩脚下的城墙也因为无人修缮而变得破败不堪。
她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他们已经死了，这城中整整十三万口人还是她亲手埋下的，也包括她的父皇和母后。
那时候的她没有哭，也不会哭，母后亲手做的的木偶娃娃小锦告诉她，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没有人会主动因为眼泪而心疼别人。
她看了看身后破溃的宫殿，回复了平淡的神色，在看看眼前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轻声说道：“你能救他们的是吗？”
“是。”男子没有否认，“可是人各有命。”
“哦？人各有命――”女孩拉长了声音，好像在仔细的品读这几个陌生的字眼，“人各有命啊，所以这就是你通敌叛国的理由吗？我的国师大人。”
“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铸就你的诞生，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好了，我想你应该和我走了，果果。”
女孩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之人，似乎想要从他冰冷的面孔上看出些什么。
女孩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裂口，鲜血不断滑落下来，她身后的地上就是一道长长的血痕，一直蜿蜒到宫中深处。
实际她已经在这世间徘徊很久了，五年，十年，或者是二十年？她有些记不清了，也是时候该和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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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念念，你醒醒啊！”小家伙的小奶音急促的响起。
“啊嘞？”陶安念起身看了一下周围环境，“我怎么睡着了？”
小家伙偷偷对自己的主人翻了个白眼，小小声的说：“谁知道你嘞，说好的装昏迷，怎么装着装着就自己睡着了。”
“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陶安念语气平淡，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一会儿，又自信满满地抬起头，“不过，没有关系。现在，我可是已经什么都知道啦。”罗裙铺开，露出了一个耀眼夺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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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子，那些人，我们全部都抓住了，您看……”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婆婆站在地道里最昏暗的角落，毕恭毕敬地对眼前的黑影说道。
“全部献祭，除了阿杳。”
老婆婆眼神中恶毒，义愤填膺的说道：“那个死丫头留着只会给圣使您带来麻烦。”
这时，地道里忽然走来一个娇小的女孩，她的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的气质，阴气沉沉的开口道：“你们，是在讨论我吗？”
那黑影转身把身上的黑斗篷摘下，那是一张很熟悉的脸，熟悉到她就是做了鬼魂，也从未忘记过他的样貌。
“阿杳。”祝锡瑞凑上前深情款款的说道。
空旷的地道里不合时宜的传来了“咔嚓咔嚓”的脆响。是只有那个女孩才能够听到的声音，他们头上响起了清澈空灵的说话声，“骚凹瑞，不好意思哦！有点饿，阿杳你继续哈，不要管我。”
那是陶安念原本的声音，她已经把自己的灵魄从楚杏纭身上剥离出来了，正幽幽的悬浮在空中。
那此时，现在操控楚杏纭身体的人，又是谁？
一阵阴风拂过，女孩阴恻恻的笑着，手上提着一把带血的剪刀，米白色的卫衣上都是鲜红色的血迹，几乎快染红了整件衣服。
看样子，来之前显然已经干掉不少人了，并且都是一下子插进了脖子的大动脉里，不然血迹不会直接迸溅到衣服上。
“奶奶，祝婆婆，还是圣婆。我应该叫你什么比较好呢？妈妈要是泉下有知……”
祝婆婆抬头恶狠狠的说道：“我要是知道我女儿会生出你这么个丧门星，就算是自己把她打死了，也好过让她把你生出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明明杀死妈妈的人，是爸爸才对呀，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给我住嘴，谁允许你叫那个男人爸爸的。你这个贱人，不是已经死了吗？还回来做什么。”祝婆婆目呲欲裂，作势想要像以前一样冲上去掐她，却被祝杳萌躲开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是被你一刀一刀的把我的肉切下来分给了乡亲们吃下去。临了，我连尸骨都找不到了，真的是好可怜呢。我说得对吗？哥哥。”
祝婆婆终于感觉到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依然死鸭子嘴硬不死心地说道：“要不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去勾引你哥哥――圣使大人，我又怎么会下此狠手。”
“可明明，明明就是哥哥强女干了我呀，凭什么同样是妈妈的孩子，你却总是袒护哥哥，永远站在哥哥那一边呢？”
可惜，这个问题她已经得不到答案了，因为祝婆婆已经被她用剪刀刺死了。
祝锡瑞看见亲手把自己抚养大的奶奶在自己的眼前慢慢死去，眼神里毫无波澜，唯独是看到祝杳萌的时候才充斥着热烈的光芒。
“阿杳，你果真复活了。”祝锡瑞恨不得立刻冲上去狠狠的抱紧她，告诉自己这不是梦。
楚杏纭举起剪刀还想再刺过去，飘在上空的陶安念掰着手指头，歪着自己的小脑袋和她一条条清算道：“外面的村民全都杀过人，吃过人肉，走私白粉，其罪当诛。这个老虔婆是唆使村民的幕后真凶，更是罪该万死。至于他嘛，虽然做得坏事很多，但是没有杀过人，你若是杀了他，你身上背负的业障就再也洗不清了。不如把他交给我吧，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祝杳萌听了陶安念的话，果真没有动手，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还有杏纭，我才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接下来，我要去找杏纭了，后会有期。”
祝锡瑞似乎意识到了她要离开，大声对她吼道：“不，你不许走。你要永远留下来陪我才对。”忽然又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是哥哥错了，我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强行占有你，都是我的错，你不许走。”
可是已经晚了，她的灵魂顷刻之间化为了齑粉，身体也随之像散架的破布娃娃一样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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