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退位
萧静姝沿着浴池的边缘抱膝坐着，长发浸在水里，夹杂了些许花瓣在其中，黎琼觞走路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来，她才动了动，转头看过去。
黎琼觞动手脱掉自己自己身上的衣物，入水将萧静姝抱进自己怀中，他下颚抵着萧静姝的肩膀，只抱着萧静姝，许久都不开口说话。
“我救你回来的时候，你的情况，真的让我很害怕。”黎琼觞手指勾着萧静姝发丝，将她的长发梳理到她身后，然后将人转过身来，“好像随时都会离我而去。”
萧静姝垂眸，说道：“我当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她的噬心术被封印住，她清楚，自己在凤戚的手中得不到什么好处。凤戚对她的意图太过于执着。
“我不喜欢别人，我是大哥哥的，永远都只能是大哥哥的。”萧静姝伸出手臂环上黎琼觞的脖颈，“心是大哥哥的，身体也是。我做不到为了保命而背叛。”
这份感情她寻来不易。
萧帝姬花了一世的时间，明白了这个道理。
她怎么会不珍惜。
黎琼觞看着自己心爱的妻子，他懂她的心思，她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轻易改变对这个人的看法。
她的爱意来的纯粹且深沉。
让他不得不觉得自己只有再爱她一点儿，更加的爱她，才能够回报这一份深情厚意。上辈子的她，终究不是这一世的她。萧静姝是不是因为愧疚而做出了选择，这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重要的是，她爱他。
她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她，从身体到心，再至灵魂。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先动了心，其实，萧静姝才是最先动心的那一个。
在他看不到的时候，萧静姝不知为他做了多少付出。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黎琼觞抚着萧静姝的腰肢轻叹，“我……还是做的不够多也不够好。”
萧静姝抵着黎琼觞的额头，轻轻侧头，唇瓣若有若无的扫过黎琼觞的眉眼，她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说道：“陪着我，白首不离，万劫不弃。”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我真的，不想出现任何可能让你抛弃我的事情。”萧静姝手掌贴在自己心口处，“这种可能性，想想都会心痛不已。”
“怎么会是过分的要求呢。”黎琼觞轻笑着拥住萧静姝，怀中人娇弱的身体和她的心一样柔软的不可思议，“不过分的，一点儿都不。你所说，即我想。”
白首不离，万劫不弃。
多么美丽的诺言。
他的妻爱做些傻事情，那以后，他就守着她，让她做不了傻事情。黎琼觞无奈的在心下轻叹。
萧静姝的手臂环的更紧了一些，她的脸颊轻蹭在黎琼觞的肩头：“琼觞要抱紧了我，这样我就跑不掉了。”
黎琼觞愿意和她敞开了说这些话，她也愿意敞开心扉去和黎琼觞诉说自己的不安和眷恋。
黎琼觞被她的吐息勾住了心思，他抬手挑起了萧静姝的下颚，柔情脉脉的看着萧静姝绝美的容颜。
萧静姝凝视着离她越来越近的黎琼觞，落在黎琼觞后背上的双手轻轻蜷缩了起来，她微倾着身体，轻轻的吻到了黎琼觞温热的薄唇。
比起狂热的表达自己的感情，黎琼觞更喜欢这种温情款款的亲热，萧静姝是知道的，所以她乐于迎合。
一如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细水流长。
“姝儿确定我们还要继续下去？今日云儿可还在。”黎琼觞指尖勾着萧静姝的长发，嗓音暗哑。
萧静姝红透了脸，她从黎琼觞怀中走上岸，草草的擦了擦身子，披了件衣物就要往外走：“我先去休息了。”
黎琼觞的笑声很轻，但是萧静姝却觉得这声音似乎要在她耳边爆炸一样。她拍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冷静一些，再怎么情动，也不能由着自己本能乱来。
黎琼觞等萧静姝出去后，长舒一口气，双臂搭在浴池边缘，任凭池水消磨他的情欲。
他不是不想，只是他想等她再调养几天。
萧静姝毕竟还是刚刚醒来。
黎琼觞没多久就悄悄出了门，找到了方云谦。
方云谦一直在等他过来。
黎琼觞露出自己的脊背，任由方云谦施针。
“这小子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一种奇迹了。”门外，夏轻尘和太上皇一左一右的守着，夏轻尘望着月色，他身上还沾了不少的酒气，神志却依旧清明。
“他要是死在毒性之下，就没有人陪小公主了。他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能够硬撑下来。”太上皇一身黑色流云锦袍在夜风中浮动，“孤当初看中的，也就是他这个性子。对谁好，就会从一而终。”
“小公主若是知晓他的身体状况，怕是会闹的。七叶花未开，七叶蚕未现。还有那两个大麻烦的条件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他现在的身子，撑不了多久。”夏轻尘说道，“总不能真让她用心头血去换一味药。”
“孤以前，总觉得小公主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算成亲生子，也还是那个被孤放在手心的珍宝。”太上皇放目远眺，“可是，她终归有自己的坚持。”
他们以为的对她好，就真的是她发自本心的接受的吗？她或许依旧是孩子性情，却与当年不同了。
她是黎琼觞的妻子，是黎云缈的娘亲。
纵然这种转变会让她很慌乱，但是她也尽力。她在做好一个妻子，一位娘亲能做的一切。
“轻尘，孤的小公主，长大了啊。”太上皇叹息着，白发玉冠，他不曾老去的容颜依旧像一个青年人一般俊美，“她有自己想要承担的责任。”
“我不可能让她送死。”夏轻尘道，纵然黎琼觞确实是对萧静姝出于真心，他也相信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这般爱着萧静姝，但是萧静姝始终是他的女儿。
女儿和女婿，哪一个更重要，根本不用他多想。
“我可以尽我所能去救他。”哪怕付出的代价再大，他也愿意。夏轻尘低声道，“小公主却不能如此。”
诚然，萧静姝为人妻为人母，但萧静姝也是他的女儿。他是个不合格的爹爹，只想着让萧静姝活着。
“内力没了，还能够接着修炼。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太上皇能理解夏轻尘的意思，但是，越是如此，他就越无法释怀。将黎琼觞拖下水的是他。
不顾天机老人一再反对，硬是把萧静姝和黎琼觞撮合在一起的，也是他。他对得起萧静姝，却对不起黎琼觞。只是如果让他再次选择，他也依旧不会改变。
黎琼觞从方云谦的药庐内出来的时候，看到守在外面的两位长辈，愣了愣，而后道：“姝儿和云儿都睡了，两人都安好，皇祖父，父亲，你们不需担忧。”
太上皇抬手就在黎琼觞头上敲了一下，他来这里守着是为了不让黎琼觞出意外，可是黎琼觞会错意，以为他是想打听萧静姝：“我担心的是你这个傻小子。”
“你把花种给她了吗？”夏轻尘问道。
黎琼觞摇摇头，他试过不少人的心头血，都无法催生七叶花，他早已将花种放进了冰窖内。
太上皇一手搭在夏轻尘肩膀上去，将夏轻尘带走：“你早些回去，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萧静姝又回到了之前在大楚皇宫时候的状态，第二日的时候，她见了见宫内的三位妃子。
钱嫔自请要去护国寺带发清修。
尽管萧静姝表示她没有因为祁水镇的事情而牵累钱嫔的意思，然而钱嫔却是心意已决，非去不可。
其余两人似乎各有了心中所爱，萧静姝知道留不住，萧静姝就做了主，悄悄将两人送了出去。对外一律宣称三位妃嫔为国祈福去了护国寺。
原本就冷清的宫内，只剩下了萧静姝一位正宫娘娘。
然而已经没有人再敢提出选妃的意见来。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什么皇位不皇位的，在他们陛下眼里，都不如皇后娘娘一个人来的要紧。
大楚国是因为陛下才强盛至今，他们陛下也不是非要大楚国不可。说到底露月山庄庄主愿意留在这里，他们就该庆幸了，惹怒了黎琼觞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也好，皇后娘娘也罢，他们只能捧着，顺着。
如此，大楚国才能够一直这般强大下去。
“我有这么好的娘亲，干嘛还要找别的女人当我的姨娘。”黎云缈对于选妃一事不是很明白，但是他懂那样会多一个姨娘出来，会分走爹爹对娘亲的宠爱。
他才不会让这样的女人出现在爹爹眼前呢。
所以当章九霄在他面前提起来的时候，黎云缈不假思索的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黎琼觞远远看着章九霄和黎云缈一起玩耍，他转头对着楚繁月说道：“江南水灾，有些问题。”
江南隔几年就会出现那么一次水灾，这本不足稀奇。关键就在于，江南的防灾工事是各国出了名的强大，数十年老一直没有这种境地的灾害出现。
而且被淹没的，往往是极为繁华的地界。
比起天意，黎琼觞更相信这是人为。
“臣弟正想和陛下皇兄说这件事。”楚繁月道，“臣弟派出去的人暗查一番，江南官员不太安分。”
“不安分，总有其原因。”黎琼觞道，江南这地方，每年都是有人抢破了头也想进去的。
江南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出大乱子，有那些小贪小污的官员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
“先等等暗卫的回信吧。”黎琼觞远远看着萧静姝捧着一把杏花的花枝走过来，“该收拾的也不用留着。”
楚繁月领命下去，和正走过来的萧静姝打了个照面，两人互相问候了几句，就此分开。
“娘亲。”黎云缈看着萧静姝走来很是高兴，一溜烟的小跑着往萧静姝这边而来。
章九霄跟在黎云缈身后慢悠悠的走着。
萧静姝转手将花枝交给含桃，她蹲下身擦着黎云缈脸上的灰尘：“你这又跑到哪里去了？都成了小花猫了。”
“那也是娘亲和爹爹的小花猫。”黎云缈说道。
萧静姝想要抱着黎云缈，然而黎云缈悄悄躲了躲。
黎琼觞见萧静姝无措的看着他，他走过去，安抚道：“云儿是怕你累着，不是不喜欢你抱着他。”
黎云缈也意识到萧静姝可能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急忙解释道：“我不讨厌娘亲啊。可是云儿长大了，变重了，娘亲抱着会很累的。九霄叔叔就常这么说。”
章九霄笑脸微僵。
黎琼觞眼神凉飕飕的看着他。
章九霄从黎琼觞眼中读出了某种秋后算账的意味。不是，这个他可以解释的。真的。
“娘亲，你身边的是新来的宫女吗？长得好像你。”黎云缈揉揉眼，看着萧静姝的身畔说道。
萧静姝微微一愣，她身边除了含桃，哪里跟了其他人？她抬眸望着黎琼觞，希望黎琼觞能够给她一个答案。尽管这个答案，她可能并不太愿意接受。
“鬼王下的封印已经失去作用了。”云儿的阴阳眼比他们想象的来的更加强大，黎琼觞垂眸道，他轻轻执起萧静姝的手，“不过云儿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并不害怕，到手十分感兴趣，这也算是万幸了。”
现在他更想知道的是，萧静姝身边跟了个什么东西。能和萧静姝长相相似的，又会是谁？
“爹爹没有骗娘亲呀，我不害怕的。”黎云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害怕，这些东西明明很有趣。
“昆仑剑呢？”萧静姝冷静的思索了一会儿，看见黎云缈的笑脸，她也放松下来，轻声询问着黎琼觞。
“昆仑剑就镇压在云儿的寝殿。等到了时间，我便带着昆仑剑和云儿一起走。”黎琼觞开口道。
章九霄听到走这个字眼，有几分激动，他道：“师兄你们要离开大楚了吗？是要回露月山庄？为什么？是不是又有不长脑子的人说了什么话了？”
“没有。”黎琼觞扶着萧静姝在凉亭坐下，他语气平缓，“你们都做得很好，没有人乱说什么。是我们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去处理才行。”
萧静姝爱怜的摸着黎云缈的小脑袋：“为了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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