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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离开医院


  灯光下,沈可心坐在阶梯教室的第一排,前面戴着黑边眼镜的的老师,像极了堂哥,正在抑扬顿挫地讲着课。

  老师一阵洋洋洒洒,她听得似懂非懂。迷糊中,她听得同桌的一个不认识的同学嘀咕着,“这教授讲课就是拽。”

  “沈可心,你来回答这个问题。”那教授微笑着,右手拿着粉笔,点着她的名。

  沈可心一惊,她哪能回答,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睛,自己还躺在床上,想着叫自己的老师,她笑了笑,“又是一个大学梦!”

  她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两门自考一半通过,寄给报社杂志的文,一篇也没发表。

  她觉得自己的梦想突然遥远了起来。原来觉得触手可及的东西,都飘向了远方,散之于宇宙。

  “该听听老师的课,要系统的学习一下,找找原因。”沈可心这么一想,觉得杨老师的建议就像是及时雨,滋润着她。

  她就一门心思想着,跟着老师也好,在H大学跟前,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

  于是,她就做了个同两年前一样的决定,离开医院,找利于自己前途的方向走。

  只是她没想过,两年前,只是一个机遇令她从学校到了部队的大熔炉,工作上没有经受过挫折,自然也膨胀自我价值。

  以至于她认为,世界上的事,只要努力就行了。

  这样一来,头脑发热的沈可心,又简单粗暴的解决了自己以往的努力,向已经升任门诊部护士长的方思媛提出了辞职。

  “小沈,你想过吗?你这个岗位有多少人盯着,出去了再想回来就难了。”方护士长虽然与沈可心的交情不深,但还是给她留了余地,说最多给一个月的假,延后就算辞职。

  “谢谢护士长!”沈可心也觉得就先这样吧,心里很是感激。

  “一个月的假期还要主任批准的,你自己去找主任好了。”年轻的方护士长微笑着又教她如何处理。

  主任听了沈可心的要求,也没说什么,立马同意了,然后也说了一句,“年轻人,三四而后行!”

  可是,这个时候,沈可心已是一头扎进H大学听教授讲课的梦里,醒不过来了。

  三天后,也就是杨老师手术的那天,她离开了她赖以生存和努力过的工作岗位。

  手术当天,手术室外面只有沈可心和她叫爷爷的老首长陪着。还有一个小战士,他是干休所派来陪首长的。

  两个半小时后,杨老师从病房里出来了,看着老师那没了血色的脸,那无助的神情,沈可心就像自己的亲人遭受着病魔折磨一样的难受。

  爷爷在老师醒来后,坐在旁边拉着老师的手好久。最后那个小战士走了进来,爷爷不得不回去了。

  病房里只有沈可心陪着老师。

  “首长,时间差不多了。”每次爷爷来了,就会被陪同的小战士提醒着,然后老师就幽忧地看着她的先生离去。

  爷爷一离去,老师就拉着沈可心的手,不语,只是叹气。

  老师家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爷爷只能来一会就被催着回去?老师的孩子为什么不来看她?……..

  许多的谜团在沈可心的脑海里翻滚,但她不敢问老师,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问。

  她只能凭着良心和医护工作者的态度,好好的服侍照顾好老师,让她所尊敬的老师尽快脱离病魔的折磨。

  沈可心虽然在医院里工作了两年,但这样近距离,长时间亲密接触病人,才是第一次。虽没什么事,但一直陪着真得好累。

  好在,科里的护士卫生员也基本上是以前认识的,她们也会主动来帮着沈可心照顾老师,叫她回宿舍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爷爷么,开始一周每天来一次,一次待个半小时,就被小战士接回去了。后来就隔一两天来,来的时候有时也会带着他的老战友,然后也只待一会,就都一起回了。

  有天,毛毛的爷爷奶奶也来了,看到沈可心在服侍着杨老师,都很奇怪,最后也只是说好好照顾老师。

  病床上的老师,除了睡觉,醒来就找沈可心,深怕着她会一不小心溜了似的。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让沈可心陪着,同她说说话,读读报纸。

  一天,爷爷走后,身体恢复了一点,也能正常吃流食的老师,终于开口说了些沈可心不知道的事。估计是老师让沈可心有个思想准备。

  “可心,幸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也许老师术后的地方还是疼的,她断断续续地想着说着。

  “你爷爷身体不好,本来是我该照顾他的,现在~哎~”

  “我只有一个女儿,因为我是右派下放改造,从小就呆在江西她奶奶家。”

  “因为我的原因,她只读了初中,在麻纺厂工作,现在闹下岗,她也不敢请假。”

  老师说着,可能是情绪有点激动,又看着太阳又快落山了,叫沈可心推着推椅来到了住院部前面的草地上。

  “可心,你就跟我回来,我把你当自己的孩子,有时间你先去按自考科目旁听,这个,我还是可以帮忙的。住在我家也很方便。”老师说着,拍了拍沈可心扶着扶手的手背。

  太阳虽已经下山了,天还是很热,沈可心给老师徐徐扇着风。而她自己的内心世界,像外面的天气一样火热在憧憬中。

  “今年的夜大已经过了,到明年看看,报考读夜大要比自考来的容易。”不愧是老师,她所说的话,深深地打动着沈可心,也给她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在此之前,沈可心对着自己的前途,虽有一腔热血,却在迷茫中要撞的头破血流。

  这一下,柳暗花明又一村,振奋了沈可心。

  苦与累,对她来说是不怕的,怕的就是黑暗中的摸索和摸索后的失败,更怕白白浪费青春年华。

  现在,病中的老师要帮助自己走向一条原先自己认为很困难的路,又让自己立足于H城,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这个诱惑就像天上掉了馅饼,她没有考虑是否有毒,心甘情愿地吃了。

  一个月后,她真的离开了医院,把医院的假期无限延长,来到了老师的家,一个复杂到脑洞多多的沈可心都无法想象到的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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