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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第二个是李云霄,就是穿粉红色衣服的那个,一看就知道是花花公子,换女朋友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你千万不要去招惹他,小心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嗯……”

“旁边那个是霍岩,他最不喜欢读书,老是翘课出去玩,跟着尹博文去赌钱,每次都输得光光的。他的女朋友也有一大堆。”

“咦?”眼睛瞪得圆圆的。

“穿灰色衣服的是黎睿炀,大奸商,整天板着一张冷冰冰的脸,活像欠了他八百万,除了赚钱,什么都不感兴趣。”

“唉……”

“现在正式向你介绍我哥。”蓝星儿换上一脸的灿烂笑容,“就是穿浅蓝色衬衫的那个,蓝宇翔。是不是长得很帅?他现在还在读书,是计算机博士呢,又聪明又勤奋,一点也不像他们那样缺点多多。我哥还没有女朋友,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一下?”

“呃——”零子鹿半天接不上话。“博、博士啊,好厉害啊……”

“是啊是啊,我哥是最厉害的一个,才二十三岁呢就念到博士了,到时候回来——”

“蓝、星、儿。”凉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到面前。“你不要命了?零子鹿是我女朋友。”

谁的……女朋友?蓝星儿纳闷地眨眨眼,眼看对霍的脸色越来越黑,终于回过神来,撒腿就跑得老远。

“蓝宇翔,管好你妹妹!”霍岩回头怒吼。

花园另一头传来轻飘飘的“知道了”三个字,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大笑声。零子鹿突然觉得很郁闷,昂起头生气地瞪着霍岩。

“谁是你女朋友?”

“呃,我们去跳舞好不好?”他直接略过这个问题,“我教你。”

跳舞?好新鲜哦。她双眼发亮,拉起他的手就往客厅跑。

几支舞曲过去,霍岩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连砸了两下。

砸的第一下,是不该轻易说出“我教你”三个字,他的脚趾头已经没有痛觉了,可怀里的小人儿还在兴奋地踩啊蹦啊,丝毫不见疲惫。

砸的第二下,是不该带她进舞池,将她暴露在更多男人面前。尽管她的舞姿惨不忍睹,可是这个笨女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笑脸有多么吸引人,每当有人死盯着她看时,还傻不隆咚地回个甜甜笑容,丝毫没觉察到勾走了对霍的魂。唉……

“跳舞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他皱着眉头小声说。

“为什么?”

“他们都在看着你,因为你跳得不好。”

“是吗?”零子鹿扁了扁嘴,终于寻回了一点点羞愧感,把脸埋进他怀里不敢抬头。

呵呵,中计了吧?霍岩得意地挑挑眉,把她搂得更紧,挑衅的目光转向四周的男孩子们,毫不客气地将他们的视线一一瞪了回去。

慢节奏的伦巴舞曲缓缓响起,两人再次牵着手步入舞池。

“这个我会,跟走路一样。”她扬起脸蛋笑眯眯地说,“我跳得好不好?”

好,十二万分的好。有谁抱着这么可爱的一只小螃蟹跳过舞?

他微笑着点点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突然俯身在她额头轻吻一下。零子鹿一愣,脚步就乱了,重重地踩在他脚上——

轻轻的吸气声从头顶传来。

“你,别抱这么紧……”她呐呐道,想挣脱开他的怀抱,偏偏心里又涌出更多陌生的依恋。这是怎么了?

霍岩坏坏一笑,松开她的手,让她紧紧贴着自己。

“哎——”

“嘘,这是另一种舞蹈姿势,要两只手。”

是这样吗?零子鹿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终于,求知欲占了上风,怯怯地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俩,这才小心地将两支手臂绕到他后面。

“你太高了,这样很吃力的,像……像只猴子挂在树上。”

“再惹我发笑,我就打你了。”他忍着笑将她搂得更紧,顿了顿,小心地问,“蓝星儿跟你说了什么?”

“呃——说你喜欢逃课,跟尹什么出去赌钱,输得光光的。”

“是吗?”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还有呢?”

“呃……没有了。”

“不对,肯定还有。”蓝星儿的恶劣行径,他可是一清二楚!

“她还说……”沉默半晌,零子鹿小声说,“她说你女朋友一大堆。”

头顶似乎传来磨牙声。

“你真的有很多女朋友?”想到曾经亲眼见过他跟女孩子,她的怒火又不受控制地冒上来,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他,“喂,你跟那个花花公子,啊,李什么的一样,有很多女朋友?”

“以后就没有了。”答非所问。

“以后就没有了?”她歪着头想了许久,也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反正是你说的哦,以后都不能再去找她们!”

“我保证。”他低下头,认真地回答。

咦,这句话听起来怎么像发誓?还有他嘴角的笑容和他的眼神,弄得零子鹿心慌意乱,心脏“扑通扑通”地越跳越快。

我踩,我踩!某人的皮鞋上又多了几个鞋印。

午夜一点,生日宴会终于结束,邀请的客人三三两两离开,热闹的别墅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霍岩陪着意兴阑珊的尹博文聊了一会儿,起身向宋研告辞。

“我也要回去了,”尹博文大大地松了口气,跟着站起身,“阿岩我们走吧。”

“你去哪儿啊?”霍岩一脸奇怪的表情,“我跟你爸妈打过电话了,告诉他们你今晚在妍妍家休息,再玩几天才回去。”

“霍、霍——”

“放心啦,”他笑嘻嘻地接过话,“妍妍家你又不是没住过,她爸妈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有什么不放心的?”

“博文哥,你就陪陪我嘛,”宋研也可怜巴巴地开口,“我们再好好聊聊天,这么久没见面了。”

“就是嘛,好好陪她说说话,喏,这个给你。”霍岩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副扑克牌,塞到一脸沉痛的尹博文手中,然后皮笑肉不笑地挥挥手,“再见了博文,See  you  later!”说完,拉起零子鹿的手迅速闪人。

“霍、岩!”

咆哮声从身后传来,两人已经嘻嘻哈哈地跑出老远。走到车库,零子鹿一眼就看到停在里面的车子,立即瞪圆了眼睛。

“跑跑跑、跑车!”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是、是谁的?你的吗?”

“嗯。”他好笑地刮刮她的鼻子,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头一次坐上这么漂亮的车,她兴奋异常,一路上不停地念念叨叨。

“跑车哦,跑车……以前都是在挂历上才见到,现在终于亲眼见到了!哇,好漂亮,还是白色的,太漂亮了!”一边大发感叹,一边伸手在车里摸来摸去。“没有盖子的车哦,好奇怪,车子没有盖,刮风下雨怎么办?是不是要拿块油布盖上?哎,你告诉我嘛,哎,说话嘛——”

“闭嘴。”唧唧喳喳的声音吵得头晕,霍岩气恼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呜……”她用力挪开他的手,继续制造噪音,“你告诉我好不好?没有盖子怎么挡雨?喂喂,说嘛,别那么小气……哎,霍岩!不说算了,我今天心情好,唱歌给你听。”清了清嗓子,一连串毫无旋律感的歌声立即从她嘴里飘出来。“周末午夜别徘徊,快到苹果乐园来,欢迎流浪的小孩,不要在一旁发呆……”

“这是什么歌?!”他只想跳车。

“流行歌曲,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你没听过吗?”

“什么小猫小狗,换一首!”

小虎队,我的最爱呢。她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想了想,换了另外一首。

“飞呀飞呀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游戏在风中……”

“停!”他毫不犹豫地打断她,“再换一首。”

“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

“换。”

“灯初上夜未央,来往的人多匆忙……”

“换。”

“为什么还要换?”零子鹿终于忍不住尖叫,“我唱得喉咙都哑了,这首歌不好听吗?我就喜欢!”咳了两声,接着唱下去,“我不要太紧张,和别人一模样,但是你对我望……”

“Stop。”他恶狠狠地剐她一眼。

“哼。”她嗤之以鼻,“对你爱爱爱不完,我可以天天月月年年到永远……”

“闭嘴!”

“So  we  love  love  love  tonight,不愿意丝丝点点些些去面对……”

“还不停,我就吻你了!”

“对你爱爱爱不完,爱爱爱——”

霍岩猛地踩下刹车,一把将她的小脑袋拉近,低下头重重地堵住那张聒噪的小嘴。零子鹿呆住,后面的歌词迅速从脑海里消失……

哗,整个世界清净了。

他悄悄解开她身上的安全带,然后将她小小的身子贴近自己,抱紧她,吻下去……直到她快喘不过起来,才得意地稍稍放开手。

零子鹿瞪大眼睛,手指抚着自己的嘴唇,好半天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你你、你敢亲我?!”捏起拳头一扬——

“哦!”他摸着打疼的下巴,脸色阴晴不定地瞪着她。“不就是吻了一下嘛,干嘛打这么重,很痛的知不知道?”

“就是……吻、吻了一下?”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气恼地捏紧拳头,“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小声嘀咕,“要不,你就亲回去吧。”

“你说的哦,我要亲回来!”

她不顾一切地扑过去,霍岩连连点头,很合作地嘟起嘴迎上去。她揪住他的头发,将嘴巴压在他的嘴巴上,用力了几下,然后松开,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你亲了我,我也要亲回来。”他忍着笑捧住她的脸蛋。

“你还亲?!”

“你再亲回来就是了。”他好心提醒,再次嘟起嘴唇送过去。

她愣了愣,迟钝的大脑这时才慢慢复苏——

“坏蛋!”脸突然红红的,“你……占我便宜。”

“你亲了我,也占了我的便宜,”他笑眯眯地看着她,“怎么办呢?唉!没办法,被你亲过了,只能做你的男朋友。茉莉,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喜欢,女朋友,喜欢,女朋友,喜欢,女朋友……

这几个字像跑马一般在脑海里翻腾,零子鹿睁大眼睛,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然后伸手掐了一把——

痛!

不是梦。

发财啦发财啦!他的小汽车小洋楼都是我的啦!书上怎么说的?嗯嗯,钓来一个金龟婿……不,不是,他不是金龟婿,他是海里的一条大鲸鱼!

大鲸鱼,好大一条啊……

“茉莉,”霍岩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想什么?”

“没有没有,我答应,我答应!”她使劲点头,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我答应了做你女朋友,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找别的女孩子,我可不喜欢她们坐我的小汽车、住我的小洋楼……哦,不是不是,是你的,哎呀,也差不多了。总之,如果你敢找别的女孩子,哼哼,”扬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心这个。”

“知道了,”他刮刮她的鼻子,“哪有人像你这么野蛮,不过,我喜欢就行了。”

“霍岩你对我真好!我就知道一定会遇到贵人,小时候有一次我妈带我上街,”长篇大论又开始了,“有个算命的叫住我,说我是富贵命,虽然现在生活不好,但是以后一定会有贵人相助。哈哈,原来你就是那个贵人,他说得太准了,霍岩你就是那个贵人咯!你对我的帮助,零子鹿我——呜……”

后面的话全都吞到肚子里去了。

霍岩捧住她的小脸蛋,狠狠地吻住她,让她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早知道用这一招就可以让她闭嘴,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呵呵,以后得经常用了。

我钓到了海里的大鲸鱼啦!

零子鹿眼睛盯着电视,思绪已经飘出老远。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是不是?这就是运气啊……金条啊……大鲸鱼啊……差点把这几个字嚷出来,她赶紧伸手捂住嘴。

“呀!呀!”还是忍不住尖叫了几声。

“你怎么了?”霍岩立即凑上去,捧着她的小脸蛋左看右看。

“我、我去做饭。”她用力扒开他的大手,逃也似地奔进厨房。

最近这根金条越来越粘她了,一天到晚把她带在身边,公园、海滩、游乐场、动物园……全都玩了个遍,甚至连自己的家也不回去了,似乎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分开。唉,没见过比他更粘人的男孩子。

“我帮你洗菜。”他笑嘻嘻地跟进厨房。

“不要!”她反射性地弹跳起来大嚷,立即又扯出一脸笑容,“你去看电视。”

“那我帮你切菜。”

“不要!”

“我来炒菜?”

“去去去,看你的足球去!”她拳打脚踢地将他弄回客厅。

大前天,他用热水洗青菜,菜被烫得都不用再炒了;前天,他切土豆丝,切得比拇指还粗;昨天,他一时兴起非要炒菜,眼看油锅起火了,居然一甩手就把锅子甩到墙上!今天……还是算了吧,不想看到厨房被烧毁。

吃过饭以后,零子鹿开始收拾饭桌,霍岩也跟着把碗叠起来。

“不要动!”她大喝。

他乖乖地垂下手,只是嘴巴嘟着,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她也懒得理睬他,将碗端进厨房,放进洗碗槽中清洗。

“我帮你放进去。”一只大手捏起盘子的边缘。

“不要——”

话音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盘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始作俑者耸耸肩,很无辜地摊开双手表示无能为力。

“霍岩!”她气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昨天你打烂了两个碗,今天又打烂一个盘子!告诉你多少回了,端碗要用两只手,两只手懂不懂?!”

“谁规定的?”他脸都不红一下,“烂了就烂了,再买就是。”

“再买?你钱很多吗,这些都是用钱买的,你打烂一个盘子就浪费五块钱,打烂一个碗浪费三块钱,我来算算你这些天浪费了多少——”

他低下头,用力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果然,所有的语言嘎然而止,只剩下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很久很久,他才慢慢放开她,脸上明显有着促狭的笑意。

“你老这样……”零子鹿脸红红地嘟起小嘴。

“我老怎样?”霍岩弯起嘴角。

她横了他一眼,伸手摸摸微肿的。每次都这样,只要他觉得她的话多,就一定会扑过来咬她,害得她再也不敢慷慨陈辞,都快闷死了!

“以后不要再帮倒忙了!”丢过去一个卫生眼,“每次你一伸手,不是打烂这个就是打翻那个,什么都不会干。”

“我正在学习嘛,学习阶段当然容许出现错误。”他厚着脸皮笑,“我都说过了以后出去吃饭,你就不用炒菜洗碗了,这样不是轻松很多吗?”一双大眼充满期盼地眨啊眨啊,因为她炒的菜……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

“出去吃很浪费钱的!”

这句话都能背了。霍岩讪讪地叹口气,打消了上餐厅狠撮一顿的念头。算了,虽说菜的味道不咋地,好歹也是她亲手炒出来的,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只可怜了自己这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常常捧着饼干猛啃,还是从她嘴边硬抢过来的。

“对了,上次我们去的那家公园居然要门票,真是离谱!”零子鹿一脸愤慨地扯了扯毛辫子,“以后我们只去街心公园,那儿免费。”

“嗯。”

“你买的什么咖啡?那么贵,不喝不行吗?”

“行。”

“你玩电脑的时候,楼上楼下的灯总是亮着,害得我睡到一半还得爬起来关灯,这样很浪费电你知不知道?”

“知……道。”

“还有,也不要浪费粮食,我每次炒的菜你都吃不完,剩下的那一点可以留到第二天吃嘛,干嘛一定要倒掉?”

“因为——”他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贼笑着将脸凑过去。

零子鹿赶紧捂住嘴,连连摇头。

“现在就这么多话,将来该怎么办哦。”他一脸苦恼,“也不知道小baby会像谁,都说女儿像爸爸,所以将来我们一定要一个女孩。”

“喔,你——”她的脸马上变成红苹果,“大色狼,现在就说这种话,我不理你了。”

“这么容易脸红。”他好笑地刮刮她的鼻子,将她搂进怀里,深深吸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清香。“茉莉,将来我们会结婚,会有小baby。”

她脸红红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他的黑发。

结婚?那太遥远了。

虽然口口声声要勤俭节约,但是对于美食,零子鹿仍然抵抗不了它的诱惑。当然了,太贵的餐厅一定不能去,能去的地霍就只有——

小吃街。

那里的小吃品种多、价格低,有甜有辣有酸,各种味道全都有。她每去一次,对那儿的留恋就加深一层,总是逛到摊主收摊了还不肯回去,直恨得霍岩牙痒痒。

没办法,谁叫他爱死这只馋猫了呢?只好抛开霍家大少爷的高贵形象,左手一碗臭豆腐、右手几根串串烧,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唉!如果让云霄他们看见,一定会被笑死……

“茉莉,茉莉!”

一眨眼功夫,人又不见踪影了,他气哼哼地走到路边站着不动,等待某人来招领失物。果然,两分钟后零子鹿从人群中冒了出来,满头大汗地跑上前。

“啊,跑快了一点,不要生气。”笑嘻嘻地将一串糖葫芦举到他嘴边,“咬一口,就当作咬我好了。”

他撇撇嘴,凑过去象征性地啃了一下。

“再敢扔下我,哼哼,看我怎么对付你。”

“我知道啦,对不起嘛。”她赶紧做个鬼脸,“吃太饱了,出去走走好不好?”

他立即长吁一声,转身就往回走。天知道已经忍了多久,早就盼着她说这一句话了!

街角立着一个高高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有些熟悉。零子鹿瞪大眼睛观察了许久,嘴角一弯,像条鱼一样滑了过去,捂着嘴躲到一旁。

“扬帆哥!”突然蹦出来大叫。

对霍一震,立即转过身。

“零子鹿?”俞扬帆睁大眼睛,欣喜地一把抱住她,“你怎么在这儿?”

“逛街咯。你又怎么在这儿?”

“做社会调查,开学就要用的。”他扬扬手中的一叠资料,“你一个人来逛街吗?等下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

“还有一个人啦,”她小声说,“我上次跟你说的金条。就在那边,你看,他帅不帅?”

他扭头朝那头瞟了一眼,微微一僵。

“嗯……还好。”

“什么叫还好?”她不依地嘟起嘴巴,扭过头去,看到旁边有女孩子对霍岩大送秋波,立即气哼哼地冲过去将他拖了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霍岩,这是我扬帆哥。”

“俞扬帆?”霍岩微微一笑,将手伸过去,“我叫霍岩。”

俞扬帆愣了一下,轻轻握住他的手,很快又松开。零子鹿左看看右看看,总感觉有哪儿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你怎么知道他姓俞?”她狐疑地看着霍岩。

“也许你提过吧。”俞扬帆轻声说。

“对,你提过。”霍岩笑笑。

“是吗?”她皱起眉扯了扯毛辫子。可能提过吧?“我要跟扬帆哥说说话,好些天没见他了,你等着我哦。”

说完,将俞扬帆拉到一旁,找了一块干净的台阶坐下来。回头一看,霍岩已经转身走到了报刊亭那边,低头翻看着报纸杂志。

“零子鹿,你到底什么时候回家?”俞扬帆小声问。

“现在不行啦,我在赚钱呢,呵呵……”她捂着嘴吃吃笑,过了一会儿才开口,“他要我做他女朋友呢,扬帆哥,我发财啦!”

“女朋友?”他怔了怔,嘴角的笑容渐渐隐没。“你……答应他了?”

“当然答应咯,笨蛋!那么帅,又那么有钱,不答应才怪呢。”

“那……你喜欢他吗?”

“呃,不知道哦。”她苦恼地扯了扯毛辫子,“有时候觉得他脾气很大,很不喜欢,而且很挑食,连胡萝卜都不吃。”提起这个,火气马上就上来了,“他嫌我的蛋炒饭里面放胡萝卜,每次都要我帮他挑出来!还说胡萝卜是给兔子吃的,难道我是兔子吗……”

最引以为傲的莫氏蛋炒饭居然被他说得如此不堪,零子鹿气愤难平,喋喋不休地一直数落,俞扬帆只有听的份,一句话都插不上来。

“扬帆哥你就不同,你喜欢吃我的蛋炒饭对不对?一点都不像他那样挑剔!”最后,她下了结论。

“嗯,”他轻轻地笑,“我喜欢吃。”

她嘟起小嘴哼一声,又扭头朝报刊亭望去,见霍岩不停地往这边看过来,笑容不知不觉出现在脸上。

“不聊了,我还有好多东西没吃呢,扬帆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

“下次吧,我的报告还没做完,得赶着去另一个地霍。”

“那……下次吧。”她有些不舍。

俞扬帆站起身,唇边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张开双臂迎向她,她咧嘴一笑,扑过去投进他怀里,又用力吸了几口气。

“怪了,为什么你们身上都香香的……”纳闷地嘟哝,“撒了香水吗?”

“傻零子鹿。”他好笑地揉揉她的乱发,“你的金条过来了。”

零子鹿扭头去看,果然见霍岩大步朝这边走来,脸色似乎不善。她愣了愣,一时还弄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这么傻傻地站着。

两个大男孩静静地对视。

僵持。

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得稀薄,零子鹿突然紧张起来,咬着手指头,直盯着两个人看,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一支手搭在某个人身上。

时钟嘀哒嘀哒……

“我走了,再见。”俞扬帆先开口,然后眨眨眼,脚步轻盈地走开。

这是怎么了?很奇怪的感觉……零子鹿揪着辫子想不明白,眼前一花,一张怒气腾腾的脸出现在面前——

“茉、莉!”

渐渐走远的脚步突然停顿,片刻之后,俞扬帆慢慢转过身,神色看不太真切。她愣了愣,还是一路小跑着过去。

“扬帆哥,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吗?”

他摇摇头,怔怔地看着她。

“茉莉,你不是要吃玉米吗?那边好像有买。”霍岩走过来,一把揽住她。

“可是扬帆哥……”

“没关系,你们去吃吧。”俞扬帆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又发少爷脾气了!

零子鹿偷偷瞄了瞄一声不吭的某人,想破了脑袋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一回来就板着一张脸。哼,你不理我,我也懒得理你。气咻咻地打开电视,手里拿着遥控器使劲按。

我按、我按……喔,动画片!可怜的杰克又被汤姆整得四处逃窜,一路上打翻了盘子、碟子、果酱,弄得房间一团糟,最后女主人出现,将它拎起来一顿痛骂……

“哈哈!”零子鹿倒在沙发上乐不可支。

一团黑影冲过来,像堵墙一般挡在她面前,遮住了她的视线。她随手一推,推不动,只好歪向左边继续观看。墙跟着移到左边,她又歪到右边,墙也跟着移到右边。她干脆换了一个位置,墙仍然跟了过去。

“你干嘛呀。”

“终于说话了?”霍岩沉着脸杵在她面前,“我在等着你的解释呢。”

“解释?”她扯了扯毛辫子,一脸茫然。

他冲着天花板长叹一声,气鼓鼓地坐到她身边,一言不发。

“哎,你要我解释什么嘛,你又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哦——”她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还在生气啊,那边人很多嘛,一不小心走散了很正常的,我又不是故意丢下你,再说,你也去过好几次了,每次去还是会丢……”

“我不是说这件事!“他气得只想咬她两口。沉默半晌,呐呐地说,“那时候……你干嘛抱着俞扬帆啊,我才是你男朋友。”

零子鹿大睁着眼,费力地回想当时的情景。

“扬帆哥是我哥啊,我抱他一下有什么不对?再说,我们以前都那样的。”

“还有以前?”他惊叫起来,“茉莉,只有我才能抱你,别的男人都不能抱你!”

“扬帆哥不是别人啦,他是我哥。”

“又不是你亲哥哥,就算是亲哥哥,那也是一个男人,你根本就不懂男人的心理。”霍岩气呼呼地抱住她,“这就是男人的心理你懂不懂?你认为的那种纯粹的感情,在男女之间根本就不存在。”见她仍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忍不住长叹一声,“算了,茉莉,只要你明白我喜欢你就够了。”

“哦——”零子鹿捂住嘴吃吃地笑,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他轻轻弯了弯嘴角,笑容有些无奈。“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吃、醋、了。”

他一愣,脸颊慢慢透出一抹红色。

“你脸红咯,”她的表情像极了偷到糖果的孩子,“原来你也会脸红,也知道害羞,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什么话?好像他是个十足的无耻之徒!

霍岩不知道应该痛哭还是应该痛打她一顿,愣了好一会儿,猛地扑过去,结结实实堵住她那张胡言乱语的小嘴,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

“啊,我的,动画片……”她挣扎着躲开他,“动画片……”

“这个时候不许想别的东西。”他气急败坏地搂住她。

“呜……还亲就完了!”她用力推开他,一脸沮丧地指着电视屏幕,“你看你看,真的结束了,没有了!叫你不要亲你还亲,讨厌!”

唉。

霍岩郁闷得说不出来一句话来。头一次遭遇这种失败,真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算了。

“喂,”沉默了一会儿,凑过去挤挤眼,“我有《猫和老鼠》的全套VCD,你要不要?”

“你有?”苦瓜脸立即笑得像牵牛花,“我要看!”

“给你没问题,明天我就去家里拿给你。不过,你怎么感谢我?”

零子鹿不解地瞪大眼睛。他叹口气,只得提示性地嘟起嘴“叭叭”两声。

“要我亲你啊?”牵牛花又立即变成红苹果。从来没有主动亲过他,不好意思呢……

“你想不想看动画片?”

“想。”声音很小。

“你喜不喜欢我?”

“喜欢。”

“以后跟俞扬帆见面,不准抱来抱去。”

“呃……”想了想,零子鹿点头,“好。《猫和老鼠》呢?”

“你先亲我。”

她乐滋滋地抱住他,很没有章法地啃着。霍岩闷哼一声,只好将主动权再次夺回来……

唉,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得依靠一部动画片来达成心愿?

古人说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非常有道理,零子鹿那一套省钱的霍案没能贯彻到底,就已经被霍大少爷的腐败作风给同化了。

比如,打电脑游戏时,他硬拉着她坐在一旁观摩,一天之后,两人就围绕“应该谁先玩”这个话题争论不休,再也不关心楼上楼下的灯是否亮着;

比如,他常常以“我今天很开心,所以要庆祝一下”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叫来一桌子好酒好菜,久而久之,她也觉得自己炒的菜瘪淡无味;

比如,每天晚上他都开着那辆白色的跑车,带她去兜风看夜景,新鲜刺激的滋味,让她兴奋得忘了念叨汽油不便宜;

比如,带她看花展、看比赛,带她去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国外大片,带她坐游艇在海上冲浪,让她再也想不起来街心公园在哪儿;

再比如……

总之,零子鹿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享受者,就像现在,躺在洁白的浴缸里。

喔,原来泡澡也是一种享受呢……

“茉莉,你洗好了没有?”霍岩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没有丝毫动静。他轻手轻脚地拧开门把,捂住嘴,以免自己笑出声来。

“起来了!”突然大声吆喝,“着火了,起来了!”

“臭霍岩!”一颗湿淋淋的小脑袋从浴帘后探出来,双目喷火。“鬼喊鬼叫什么,害得我喝了几口洗澡水!”

“不要再洗了,每次都洗这么久,水都凉了。”

“要你管。”零子鹿气得直哼哼,“你又不经我的允许跑进来,大色狼,出去出去!”

一团东西在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直直地砸过来,大片水渍立即印在衣服上。霍岩低头一看,果然不出所料。

“你出不出来?”他露出标准笑容,“不出来我就揪你出来!”

“啊!不要过来,我马上就好……”

一阵淅沥哗啦的水花声响起,他得意地挑挑眉,悄悄关上浴室门。浴帘后的零子鹿手忙脚乱地套上睡衣,生怕他在下一秒就闯进来。

“我要换锁!”打开门,气势汹汹地大嚷。

“好好的干嘛要换?”

“这什么破房子?”她气急败坏地叫,“每个房间的锁都不能反锁,什么锁嘛!谁给造的,我一定找他算帐,打破他的头!”

“这本来就是给我一个人住的,锁不锁有什么关系?”霍岩好整以暇地双手抱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不是锁有问题啊,而是你这笨女人,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锁!想到每天晚上她都要跟门锁斗争一番,他就想放开肚皮狂笑。

“哼,不理你了,我睡觉。“她嘟着嘴走回睡房。

真是讨厌!

对,明天就找个人来把锁换了,省得那个人时不时闯进来,害她不能舒舒服服泡澡不说,还让她喝脏兮兮的洗澡水……嘀嘀咕咕念叨一通,她抱紧棉被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静悄悄的夜,天空中的星星渐渐隐没,轻微的白光不时一闪。

零子鹿躺在床上辗转反复,似醒似睡,却又睁不开眼睛,昏昏沉沉中,只感觉到似乎有风刮进来,身体忽冷忽热……

“轰隆!”

一声惊雷炸在头顶,稍顷,闪电似要劈开漆黑的天幕,将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瞬间又消失掉,只留下一道虚幻的白光。

“轰隆、轰隆——”

雷声不断,炫目的闪电将天际劈开、又合拢、再劈开、再合拢……

“啊!”一声恐惧的尖叫淹没在炸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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