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油墨：解决活字印刷的痛点

　　姜明下午便带着两位美女返回了肇新寨，儋州城虽然在扩建，但革命军在海南立足还没有足够稳固，所以督军府还未迁到儋州。姜明刚走到督军府门口，卫兵就通报说：“日用品厂的许胜已经在议事厅等候多时。”

　　“许厂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可是最近遇到了什么难题？”姜明刚跨进议事厅的大门，便开门见山，玩笑道。

　　“让督军见笑了。”许胜拱手行礼，回答说：“督军安排的小学教材已经开始印刷，铅活字很好用，准备好足够的铅活字后，排版速度远远快于雕版。可是最近发现了一个问题，用于印刷的墨水不能牢牢地粘在铅活字上，印出的书容易缺笔少画。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必须用刷子反复将墨水刷到活字上，非常耗费时力。”

　　许胜恰好说到了活字印刷的致命缺陷，虽然北宋就出现了活字印刷，但直到清末，中国基本上仍是使用雕版印刷，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墨水的问题。古代用于印刷的都是水性墨水，适合木版使用，与金属的粘着性较差，因此古代虽然也有铅活字和铜活字，但使用水性墨水印刷书籍，容易出现字迹不清的问题。

　　姜明一拍后脑勺，“哎呀”一声：“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忘了，真是糊涂！”然后又对许胜道：“你说的墨水问题，我已经知道了，过几天自会帮你解决。”

　　“多谢督军，要是解决了墨水的问题，第一批小学课本便能在八月初印完，恰好赶上新一批小孩的入学。”听到姜明已经有了解决办法，许胜大为宽慰。

　　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姜明和三位美女已经编写好了二年制小学的教材，他负责数学和自然。小学数学以四则运算和应用题为主，很好编写，说白了就是出计算题和应用题；自然课本则是介绍各种现象，像水的三种形态，也很好编。

　　李婧柔她们是第一次编写教材，而且受到传统思想的影响，编起语文教材来反倒没那么顺利。因此姜明还抽空指点了一下，语文课本中以大量的“小马过河”、“守株待兔”等寓言故事为主，增加内容的活泼性，另外就是唐诗、汉赋、诗经、论语等文学经典，当然姜明也极不要脸地塞了几篇剽窃的文章，如《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六国论》。

　　“姜兄除了精通练兵治民、工程技艺、诗词歌赋外，写的文章也是磅礴大气，针砭时弊、用词犀利，让人好生佩服。”看到苏洵的《六国论》，孙欣甜忍不住称赞了几句。

　　听了美女的夸奖，姜明只是尴尬地摸摸头，心道：“往后得叮嘱子孙后代，一百多年后碰到苏氏父子，得好好补偿人家。”

　　姜明曾担忧地想过，自己的出现会不会破坏了苏大文豪的命运？这种天纵奇才会不会隐没于芸芸众生？或许这等天才人物，仍会在新时代闪亮出耀眼的光芒吧！姜明心道。

　　姜明坐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刷刷地写起来。

　　片刻后，姜明走出书房，将纸递给许胜，嘱咐道：“你按纸上的要求，将这些材料和工具准备好，过两三天我会去趟日用品厂，指导你们解决墨水的问题。”

　　。。。。。。

　　“材料都准备齐全了吗？”三天后，姜明来到日用品厂的印刷作坊，向许胜问道。

　　“材料都准备好了，制造松节油的蒸馏器也安装完毕，现在随时可以使用。”

　　姜明颔首示意，将一个工人叫到身前，细致地嘱咐了一番松节油的蒸馏操作细节，便让工人们开始蒸馏松节油。

　　自从引入砂型铸造后，钢铁厂制造的蒸馏器也不断升级，加上机床的加工，密封性能提升，孙欣甜的药材铺子全都用上了新式蒸馏器，用于蒸馏植物精油。

　　松脂经过蒸馏，产生松香和松节油，松香用于制造香皂，松节油之前直接浪费了，现在姜明需要松节油制造油墨，所以在蒸馏器上面加了冷凝装置，用于收集松节油。

　　油墨与铅活字搭配，才能让活字印刷腾飞起来。德国人古登堡，除了发明了铅锡梯合金的铅活字，也配制出适合活字印刷的油墨，才使活字印刷术在欧洲推广开来。

　　中国古代使用水性墨水印刷书籍，但由于水的表面张力太大，因此水性墨水在金属表面的附着性差，天然地不适合与铅活字搭配使用。

　　古代的水性墨水由炭黑与水混合而成，而油性墨水则使用亚麻油作为溶剂，炭黑作为颜料和着色剂，松节油用于降低油墨的表面张力。

　　“将蒸馏得到的松节油和亚麻油、炭黑放到一起搅拌，便调制出油墨。”姜明在一旁指导工人的操作。

　　亚麻是张骞自西域引入中原的作物，自汉代开始便在各地广泛种植，亚麻杆可以抽出麻纤维用于织布，籽粒可以压榨出亚麻油。但亚麻油比较贵，只有贵族人家才吃得起，姜明前几天便让许胜从儋州商人手中采购了一些。

　　炭黑是一种无定形碳，轻而松、又极细的黑色粉末，是松树枝在空气不足的条件下，不完全燃烧或受热分解而得的产物。中国是世界上最早生产炭黑的国家之一，古时候人们焚烧动植物油、松树枝，收集火烟凝成的黑灰，用来调制墨水和黑色颜料。

　　松节油是松脂蒸馏而得到的产品之一，沸点低，后世常用作有机溶剂或提取樟脑，可以降低液体的表面张力，与亚麻油混合后，大大增强油墨在铅活字的附着性。

　　工人将亚麻仁油煮沸，冷却后变成呈暗黑色，以少量松节油与炭黑搅拌均匀后，放置一段时间后，便制成了油墨。

　　“炭黑和松节油倒不难获得，反而是亚麻油价格比较贵，能买到的量也不多。”许胜在旁边提示道。

　　“嗯。。”姜明点头示意，说道：“亚麻可以用于织布和榨油，革命军以后也会大量用到麻布，我会让各州县官员推广种植亚麻。到时候麻布和亚麻布的价格上涨，自然也会吸引大量的百姓种植亚麻。”

　　中国古代种植的大麻是苎麻，是中国特有的以纺织为主要用途的农作物，产量占全世界苎麻产量的90%以上，在国际上被称为“中国草”。亚麻在古代只有少量种植，只有贵族阶层才能吃到亚麻油。

　　苎麻籽很难提炼出植物油，只能用于织布，因此姜明打算将来推广亚麻的种植，既可以丰富古人的食用油种类，也能获得优质的织布原料。古人吃的油脂非常少，一般是动物油，贵族倒能吃到的植物油，主要是菜籽油、芝麻油。

　　“试一下这种油墨，看是不是适合印刷？”油墨制成后，姜明便吩咐工人试用一下。

　　工人在排好版的活字板上刷上一层油墨，铺上白纸，轻轻压置，然后取下放到桌子上。姜明凑过去观察，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很好！油墨只需要刷一次，便能很好地粘在铅活字上面，印刷也没有出现缺笔少画的情况。”

　　离开之前，姜明对许胜道：“想办法将活字印刷推广开来，这件事你去找祁斌商量。我希望各州县的百姓都能读到便宜的书籍。咱们的铅活字可以卖给各地的印刷作坊，但油墨的配方必须保密，其他商人使用活字印刷，就必须购买咱们的油墨，钱是不会少赚滴。”

　　许胜听到姜明要推广活字印刷，还有点诧异，这种先进工艺岂能轻易泄露给外人，听了最后两句话才明白：姜明希望降低印刷的成本，但又把关键的油墨技术握在自己手中，既便宜了读书人，又没少赚钱。

　　其实按姜明的打算，等革命军的地盘巩固和扩大了，印刷的全套技术都会公开，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能读到书，获得知识，才是他的梦想。至于赚取印刷的这点小钱，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暂时不想其他诸侯掌握先进印刷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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