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古渡界（二十）
日子如流水般，离蓝月第一次出洞府，时间已经过了半月。
期间阿烈一直为她守阵，寸步不离，吓退了几波欲趁火打劫的妖兽，直到她真正恢复体力和灵力。
这日，她和阿烈坐在一处最高的山尖，她毫不在意地面的枯草沙砾，盘腿坐在地上，阿烈蹲在她头上，葫芦娃一样。
两人看着远处地平线上不停旋转的风柱，无论他们在哪里，飓风巨柱一直没有离开过视野。
蓝月沉思了许久，开口说道：“我想，这里可能并没有想像中这么大，我们只是在绕圈子。无论山川地貌如何变化，风柱始终在中央，远近距离变化不大。我问你，逐月谷可有尽头？”
阿烈眨巴眨巴眼睛：“听哥哥说过是有的，所以他才想出外界的世界看看。而我的修为并没有达到哥哥的程度，摸不到逐月谷的边界。”
蓝月说道：“如雪猿所说，古渡界的名称来自他的主人，只要是仙人留下的秘境一定会有出口。你从几个人的记忆中可有什么收获？”
阿烈说道：“吴克和横公鱼的记忆中，出去的唯一方法就是通那个风眼，也就是说原路返回。但是据说人修要化神以上才能做到，古渡界原有的妖兽则是无论什么修为都无法出去，这是叫古渡的那人给他们下的禁制。”
蓝月说：“因为是圈养的宠物所以不给自由吗？”无数妖兽数永世不得自由可能只是因为主人的一个简单的想法而已。
阿烈说：“实际上古渡界的妖兽不像我们想像的这么惨，这里虽然物质匮乏，但是在离这里五万公里的极北处，有一处矿脉，里面的矿石持续地提供能量，是他们修炼的灵力来源。如果我没猜错，那是一条魔晶矿。”
蓝月一惊，“魔晶矿？古渡界的妖兽是以魔气为能量修炼的？”
阿烈在她头上弹跳了几下，嫌弃地用短翅拨来拨去。
“不要一幅没有见识的模样好吗？你也知道妖修，妖巫，恶灵，魔修是可以使用魔晶的。这世上不只存在你们人修视为天地本源的灵气，只要有阴便有阳，正如有白天有黑夜一样，阴阳转换日夜交替。魔气只不过站在对立面，不能为人修所使用而已，然而对其他物种来说能量就是能量。魔气和灵气一样，产生于混沌，没有高低之分。”
蓝月说道：“我只是有点意外，没有想到在魔物势微，魔气衰弱的世界中，还存在一个完全以魔气为主的秘境。”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人修在一种情况下可以使用魔晶，就是此人已经随落为魔修。有一问题是，吴克还是人修吗？”吴克修为高出她太多，她并不能判断。
阿烈说道：“他还是，然而他在古渡界太久，受魔气的影响，道心混乱，堕为魔修只是时日的问题。”
蓝月沉吟片刻，说道：“我还记得刚掉下这个古渡界，便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恶寒，和黑纳森林的冷有些不同，这里的寒冷直入骨髓，像是生气被抽空，生命力以一种极其缓慢的方式流失。”
阿烈说道：“如果你这样说，更验证我的猜测是对的，那极大可能是一条魔晶矿。因为对我而言是没有感觉的，而吴克和你的感受一样，他猎杀人修一方面是习惯使然，一方面是需要寻找灵石补充灵力。”
蓝月思绪微沉，之前阿烈说过只有元婴以上才能安全渡过飓风眼，刚才又说化神以上才能原路返回。
但是对于绝大部分人修来说，没有修炼的灵气，晋阶的条件在古渡界并不具备。
古渡界主人这种设置的意图，是让所有进来的人都出不去吗？
她问道：“在他们两人的记忆中，可有人曾经成功出去过？”
阿烈用短翅抚了抚了下巴，说道：“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是有的，但是那几个人有共同的特征。”他话只说一半。
蓝月心里浮现某种不详的猜测，虽然她不愿意往这个方向想。
“我猜，他们变成了魔修。”
“恭喜你，答对了！”
蓝月静静坐在山巅，说道：“所以这个秘境才一直无人发现，因为能出去的人，基本已经变成魔修。”
魔晶矿对魔物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说是生命之源毫不为过。
“而且，古渡界的主人。”她补充到，“很大可能并不是我之前所想的人修，也许是妖巫，魔修，或者是魔物大能。数万年前绝大部分魔物被正道驱逐到其他位面，然而这个秘境却深埋在天星河底，留下魔物未来复兴的魔晶矿。”
几万年来，这处秘境被魔修守口如瓶，里面的妖修也出不去，外界的修士对这里一无所知。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数十年以来，和秘境相通的黑纳森林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魔晶，森林的灵气也在不断流失中，恐怕来探查的修士不少。
楚皓阳和李容洵只怕也是来探查原因的，想到那个人，她心中一滞。
阿烈说道：“恐怕你说的是对的，不过我们要去一趟那条矿脉，也许那里有更准确的答案。”
主仆两人一边计划出发的路线，一边讨论阿烈搜索回来的记忆，魔晶矿中有什么，甚至连横公鱼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它颇为忌惮，从不深入矿区中心。
要去探查一条魔晶矿，蓝月想想都不寒而栗，但是在恐惧中她居然有一丝的兴奋，连她自己都觉得奇异，她渐渐觉得这种不知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待，一直在路上的修炼没有什么不好的。
有些时候不是你不去主动找麻烦，麻烦就不会找上你。
在这个地界，若是她能走，能独善其身，她会不会一走了之，她不知道。
修道之难，难在修心。
修士向往在无垠的天地中任凭心意自由翱翔，无拘无束，可是古往今来，真正能做到的是那些站在修道界顶端的那几个人吧。
蓝月不妄想凭微弱渺小的自己能破坏掉魔物大能守护的魔晶矿。
但既然不能走，恐惧也无用，何不砥砺前行，况且那人不也没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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