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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二章 夜魅


  (防盗章节)而后派出心腹,火速持着韩如意的令牌和军印,驾马出城,接管了守备军大营。

  一直到下午太阳落山之后,上佐、判司和录事参军、府卫军等等,一切本属于韩如意的势力和官员,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纷纷撤换。

  整个边防军政大事,彻底的落入了田平之手。连韩如意自己都身不由己,被田平抢先一步带进了他的行院,躺在田平的厢房内,外人根本不允许私自窥探。

  此刻卧室烛火通明,韩如意静静躺在床上,像一具毫无血色的尸体。

  田平卧室的梁柱和各类家具,都是清一色暗黑,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即使有灯光,室内依然暗沉沉。

  大夫早就看过了,开出药方,不久后,丫鬟低头端着黑漆托盘将煮好的药送过来:“老爷,药已经熬好了。”

  白色瓷碗里的黑药汤升起扭曲的水雾,挂在碗口边盘旋。田平伸手亲自拿起药碗:“知道了,这里有我,你们先退下吧。”

  其他人全部退出去后,室内只剩下两人。田平拿着刚刚煮好的药,缓缓来到榻前,盯着韩如意目不斜视,面上毫无表情。

  一阵漫长的沉寂后,他把药碗伸到榻前那口痰盂上方,手一翻,药汁流入了痰盂里,流水声在寂静的室内涓涓作响。

  直至最后一滴不剩,他随手把空碗丢向一旁,地毯上砸出一声闷响。

  田平上前坐在矮榻边,保养极好的修长五指摸着韩如意苍白细腻的面孔,表情诡异的柔和而又悲伤:“夫人,你就这么出事了,让我如何是好?”

  淡黄色的灯火映在田平脸上,没有一丝暖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刺骨冰冷。

  他微笑着拿起韩如意的手,紧紧握住,眼底没有感情:“夫人,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劳苦功高,现在却躺在这,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嘿嘿!”田平喉咙里传出嘶哑的笑声,“十二年了,每一天我都在想,什么时候才能像父亲一样成为大军的主宰。”

  “多少个日夜,每一次被你无视,连你的贴身下属仗着你为非作歹,都敢公然糊弄我,你知道我有多生气么?嘿嘿嘿!”

  他将韩如意的手揉搓的泛红:“现在,夫人你将这个机会送到我手里,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那些年前,上京的人要和我合作,有多少次机会我都可以杀了你。但是你为我生下了两个儿子,我不忍心。”

  “我愿意将你当成我的妻子,希望你能看到我对你的柔情,我幻想着能够感动你,我屡次拒绝他们。”

  “而你呢,架空我的权利后,将我挤出一切之外,甚至连探望两个儿子的权利都被你剥夺。”

  “权势我可以不要,但他们从小在你的抚养下长大,你想将他们培养成你的傀儡,而我呢?连最后的父子人伦之乐都没了,两个儿子见我如见陌生人一般,所以——”

  田平温柔的凑近韩如意的耳旁,就像一个珍爱妻子的丈夫一般,低声说了几句只有他们两者才能听到的话。

  他抚摸着韩如意的脸颊,眼中满是不见底的柔波,之前那些冰冷好似幻觉,此时荡然无存。

  但他一身黑色团金图案的华美圆领袍,身披华贵的金色纹路大披风,长长拖在深暗红色的地毯上。

  室内只剩下金色、黑色、暗红色,三种颜色诡异交杂,衬的室内压抑至极。

  田平伸手摸了摸韩如意的额头,笑的格外温柔:“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一名小仆站在门外低声说道:“老爷!那几个贴身伺候少爷的已经被杖毙,剩下的都赶出去了。书斋也收拾好,卧房重新添置,两位少爷已经挪过去,可还有什么吩咐?”

  田平抬头笑了笑,头也不回,对门外说道:“很好!你下去吧!”那小仆低声退去。

  外面的百姓根本不知道,他们头顶的军政大权,一天之内,就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平王府的阴阳师在事出之后,第一时间就被关进了大牢,消息暂时封闭,未传到平王府。

  而宋义等人则被邀请进前院客厅等候,众人团坐在厅里,吃着刚送过来的各色茶水点心,漫长等待。

  天快黑了,直到现在,宋义还觉得如在梦里,看了看一旁四个淡定的神官,他满腹狐疑,想要开口却不知如何问起。

  今天的所发生的事,实在是过于奇异,平王府那些阴阳师,分明就是韩如意请来的演员,一切按照韩如意的计策来表演。

  可偏偏刚一开始,就搞砸劈到了自己身上,导致大势尽去。

  明面上看,此事就是平王府的阴阳师施法不慎,伤及将军夫人。这事如果要追究,就算平王府都逃不掉干系。

  而且看田平的表现,那些异常根本不是他操作的,连他自己都差点中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万分想问这四个神神秘秘的神官,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忍住。

  白天出事之后,平王府那八个要阴阳师被抓时,看向自己那恶毒的眼神,显然是彻底结下深仇大恨了。

  不过这事根本不是他宋义干的,他从头到尾都糊里糊涂,只是个看戏的人而已。平王府的其他人,想来会把所有怨恨都归结到自己神社头上吧。

  不过也不要紧,反正两家本来就各事其主,输赢造成的恶果在所难免。从他们攀附上韩如意那一天起,他们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

  而在另一边,灯火辉煌的议事厅内,将一切都掌控在手后,田平召集几个忠心家臣开始商议后续。

  他卧坐在高高的主位上,身上有一股新的气势在缓缓成型,他挥退了旁人:“现在府内府外已安稳妥当,你们都说说,对白天的事有什么看法?”

  掌控最高权利后,他的转变已经体现出来,身上不怒而威,再非早晨那个眉间郁气的压抑青年。一静一动满是威严,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应有的气势。

  他的堂弟田平原为府内守备军副指挥,现在升为守备军大将军,掌管一切军务。

  陆琰过去为内府侍卫副统领,现在则是侍卫大统领,周仓原为贴身主簿,现在为长史,六司以及参事,都被田平接管。几个刚刚升职的忠心下手,纷纷齐聚一堂。

  众人眼底都带着兴奋之意,陆琰直言到:“大人神算,安排有方,早早识破了夫人的计谋。借他们自己人的手,归罪到他们自己头上,实在是滴水不漏,圆满至极。恭喜大人!”

  面对越发威严的田平,他跟着高兴的同时,语气相应变得谨慎起来。

  田平一边转动手里的玉佩,一边摇摇头:“非也,这事并非出自我的安排,我原本是想将熙枫阁一把火烧掉的,不管里面有什么,最后都死无对证。”

  “可是谁也没料到夫人自己人身上出了差漏,就算幻术可控,那闪电又有谁能控?”

  座下之人立刻面色各异,田平惊异的吸了一口气:“如此说来,此事难道真是巧合?不会吧?”

  “夫人做事向来滴水无漏,可偏偏雷电是从夫人手下放出来,再劈到夫人身上。”

  “众目睽睽,连罪名都被他们自己人担了,夫人怎会如此不智?可若说是巧合,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

  周仓摇摇头:“以下官看未必,今日那闪电来的奇特,而且大家注意到没?”

  “大人即将也被伤到之时,那四个延兴神社的神官突然现身救助,使出了神通手段,喝退雷电。下官怀疑,此事说不定和他们有关系。”

  这话让陆琰皱眉,大家同为大人效力,现在还没有利益上的冲突,何必要牵扯自己人?就算他想到了,也不会在这时说出来。

  他看了看田平脸色,试探着说道:“大人,依属下看,不管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现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是被平王府派来的阴阳师伤害,有这一条就够了。”

  延兴神社的神官毕竟是大人一方之人,就算是他们越过大人没有通报有意为之,却也是在帮助大人成事,于情于理都不该追究。

  更何况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显示他们参与了此事,一切都是猜测。试问除了将军大人,谁能做到在夫人眼皮下动手脚?

  说不定这只是大人的说辞,实际则是大人动的手脚,找个理由在自己等人面前来推脱而已。

  这个周先生明知如此,还故意说出延兴神官来引罪归咎,此人不智,以后不可多交。其他人纷纷一起点头,赞同陆琰的说法。

  田平皱眉沉思,将桌子上的青色小碗拿起又放下:“罢了,是不是他们都无所谓,此事到此为止,该怎么通报你们知道,接下来我亲自去安抚他们一下。”

  前院客厅里,暖融融的火炉让人懒的提不起劲,外面漆黑一片,宋义等人把茶水都喝的一干二净。

  在这里等这么久,宋义心知肚明,只怕今天的事,他们会怀疑到自己头上。至于将军大人会怎么做,就看他的心量了。

  室内寂静无比,只有他低头细听,耳边传来一声声虚空中响起的细微低语,不时点点头。

  这时大门推开,一阵冷风灌入,所有人被凉气吹得当下清醒,宋义等人连忙起身拜见。

  田平难得的换上了一身绯红底色金线团纹的衣服,自宋义认识他以来,这位将军大人大人一向多穿黑色,看样子今天的事对他是个极好的喜讯,连着装都变了。

  只不过当着外人面前,无论他心里有多高兴,面上还是要装出对韩如意出事的担忧。

  他表情带着几分沉重,站在门外,连他瞳孔都是毫无做作的愁色,眉头皱在一起。

  他坐上主位,嘶哑着声音说:“你们久等了,今天家宅出此横祸,实在是太多事情需要解决,多谢几位今天的救命之恩。诸位大有功劳,该当赏赐!”听他语气也是疲乏之态。

  宋义连忙道不敢,田平让士官宣布奖赏,赐下了赏银千两,丝绸二十卷,十件玉器各色金器,以及其他一些赏赐。

  绝口不再提及白天的事,宋义若有所思的带领所有人谢恩。

  田平摆摆手:“都是一些小物件,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们到现在还没吃饭,实在是怠慢,来人!马上筵席。”

  身旁的仆从立刻出去吩咐,这个时候宋义才开口到:“多谢大人,小人还有一事要向大人禀报。”

  田平似乎心情稍微舒畅一些,挤出淡笑道:“什么事?尽可说来。”

  宋义叩拜到:“我们延兴神社与建福神社同为西京城的大社,香客在我们两家之间,彼此往来颇多。”

  “前日里听过往的香客就说了一件奇事,他说他三更半夜,看到有平王府的士兵出入建福神社。小人想来,或许是他眼花了,也不一定——”话到这便不在继续。

  田平是何等人物,话里的暗示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收起笑容,面色微有些沉,盯着宋义问:“你可确定?”

  宋义并未肯定,淡淡笑道:“那香客只是随口说说,小人也不确定。或是他胡邹的?”

  “我知道了!”田平重新换回淡然,“待会饭后,我会派遣侍卫护送各位回去。”

  不管是不是和他们有关,田平都不打算再问。有些秘密,对他来说根本不算秘密,他要的已经得到,至于过程怎样,这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当年他父亲受平王逼迫,让他迎娶韩如意,致使权利被夺。

  到了今天,他终于收回一切,只要应对得当,彻底让边军摆脱平王的控制也不在话下。上京的人前几天过来,和自己做了交易,接下来才是真正变革的时候。

  陆玄灵坐在一旁观望,对司察神君到:“这田平还算聪明,没让我失望。此人值得相交,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平王府那些高手,回去一定要做好准备。”

  “你们先回去镇守神社,今天出了这么多事,要小心平王府的那些旁门左道狗急跳墙。”二人点头称是,消失在屋内。

  田平吩咐完便起身,宋义终于心里舒了一口气。

  来到门外,外面又黑又暗,冷风习习,天上月色全无,侍卫持着火把在等候。见田平出来,仆人为他披上黑色披风,就在他转身准备上座离开之际。

  那一刹那间,一道寒光映着火把放射的微弱光芒,直刺田平后背。剑势比闪电还急,上一刻还在好几丈之外,下一刻就已经近身咫尺。

  宋义首先觉察到剑气扑面,大喊一声:“大胆——”转身速度更快,抬手夺过侍卫手里的剑,向前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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