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庆幸
苏阳买了张回江州的动车票。
他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家里了。一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再就是他暂时有点儿接受不了回老家。
原本不算老家那栋自建房的话，苏阳家还是两套加起来价值上千万的房子的。
现在只剩下谭女士拥有的那套了。而且还是处于被抵押的状态，一旦苏阳他们不能够按时偿还银行的债务，这套房便会被强制执行拍卖掉。
如果不算工作的话，老家那栋房子的居住环境是相当的不错的。只是如今他对那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暂时还不想回去住。
苏阳背了个包，提着个行李箱，便准备要离开宁州了。
他三天前就去跟房东退租了。房东是个六十岁的阿婆，对苏阳观感不错，一直说想把孙女介绍给苏阳当对象。
她问苏阳：“什么时候还会来宁州啊？”
苏阳坦白道：“我应该不会在这工作了，下次要是有来宁州，一定回来看阿婆你的。”
“一定记得啊，小苏！”
对于宁州，苏阳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记忆。
近一年的工地生活，虽然没有把苏阳晒成黑炭，但还是让他黑了一圈，加上整天面对着一帮大老爷们和小工阿姨，苏阳也实在没有什么打扮修整的心思，嘴巴长了一圈的胡渣。
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生活洗礼吧。
因为他这一年来参与工作的是宁州大学的二期工程，有一个工地指定的食堂，可以免费吃饭。
苏阳在那里遇见了宋雅。
他们一年多没见了。
相比于宋雅的精致妆容和靓丽打扮，穿着短袖配牛仔裤，面色微黑，一脸沧桑的苏阳，实在是有些相形见拙。
苏阳知道宋雅在这边念研究生。却不想二人就这么凑巧地就撞见了。
有些尴尬。
因为宋雅不是一个人在吃饭，还有她的男朋友。也就是刘思然。
三个人彼此都是老相识了，虽然关系有些错综复杂，但还没到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刘思然虽然面容远没有苏阳体面，但他在附近的一家酒店做管理工作，一身西裤和白衬衫，头发用发蜡打理得很整齐。
其实两人的工资差不多。但在那种场合下遇见，刘思然看起来便要体面得多。
三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苏阳问道：“宋雅，念什么方面的研究生啊？”
宋雅微笑道：“汉语学。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种有些粗枝大叶的女生，跟这门课听起来很不搭啊。”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考研前一天晚上出了点事，第二天考试状态极差，能够考上，也是很让我惊喜。”
宋雅今天的话有些多。不同寻常。
刘思然笑道：“苏阳，怎么想不开念了土木建筑啊。其实以前我就觉得你是块读文科的料。小时候咱们一帮人玩耍，都以你马首是瞻。一旦没了你，整个气氛直接就垮掉了。”
“你当初真应该念文科的我觉得。”刘思然真诚地说。
苏阳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这已经是五六年前的决定了，他倒是不想再去后悔这个。
很扯的是，刘思然和苏阳他们初中三年是对门的邻居，两个人还是一个老家的。
苏阳他们老家只有两个姓，苏和刘。说来两个人老家的房子还相距不过不行十几钟左右的路程。
按照传统，若是宋雅和刘思然到时候结婚，还得回老家办婚宴。
到时候苏阳也应该会在老家亲朋好友的受邀名单上。
他认识刘思然的时间远比宋雅认识他来得长的多。
苏阳也很头晕。人生就是这么的复杂，宋雅绕来绕去，最终估计还是要嫁给江云镇四里村的人士。
但物是人非。
此人，也非彼人了。
一顿饭不咸不淡地也就吃完了。三人礼貌地道别，说什么有时间一起出去玩，约一约之类的。
都是客套之言。
只要这双方没有谁脑子抽筋，都不会主动去约对方的。
宋雅见到苏阳之后的感觉就是，这个往日开朗乐观的男生，眼睛好似失去了那种明亮璀璨的感觉。
不是因为苏阳整个人看起来远没有以前那么帅气俊朗了。
更因为她从苏阳身上，感受到了他并没有故意掩饰的沧桑和无力之感。
就像寿命快到了的电灯泡，灯光黯淡。
她下意识地有些心疼苏阳。
但也只是仅此而已。她早就不爱苏阳了，彻彻底底不爱的那种。
只是因为两人有一些亲密的过往，从而引发的一丝情感共鸣而已。她现在爱的是刘思然，而且她也确认刘思然才是自己更加正确的选择。
苏阳，不过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已，在她看来。
……
宁州大学附近的一套出租公寓内。刚跟刘思然滚完床单的宋雅有些香汗淋漓。
她凑到空调口下吹了吹，有些疲惫地喘了喘气。
刘思然因为要值夜班，跟她匆忙地结束了一次性生活之后，便赶回酒店去了。
宋雅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然后赤裸着身子走到浴室准备洗个澡。
宋雅是那种典型的面容绝美，身材极其一般的女生。
如果是侧着看此时正在淋浴的宋雅的话，是基本看不出有什么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效果的。
她只有A cup。
宋雅不禁回忆起了大四那年，和苏阳在老家偶遇。
她一时冲动之下和苏阳做的荒唐事。她至今还能回忆起苏阳的指尖在自己全身上下游走滑动的场面。
一丝莫名的情绪从她的心中升起。她小脸微微一红。
不是因为可惜，还是感叹幸好。
还好那晚苏阳虽然裤子都脱了，但到了最后关头却自己强行刹住了车。
事隔两年之后，宋雅觉得自己那时实在是幼稚愚蠢。
且看现在苏阳的模样。一个才二十二岁，就没有了朝气的苏阳。
怎么会是值得自己托付终身的人呢。还好自己宝贵的第一次，并没有被苏阳给占有。
真的很庆幸，宋雅轻轻舒了一口气。
苏阳若是知道自己当日最后关头的理性，对于宋雅的怜惜，到现在成为了宋雅心中的庆幸之事的话。
一定会嘲笑自己，又在装好人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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