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死第一天
阿阳是鬼，没有温度，即使指尖被裹着也察觉不到热量，只有微微的寒意，十指连心般直冲天灵盖，让人头皮发麻。
小虎牙在指尖的伤口上磨了磨，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像是动物进食前分泌的麻醉剂，绥意的手已经毫无知觉，能感觉自己的力气在被抽离。
三分钟，却宛如三年那么长。
阿阳吃饱了，只是餍足的伸出舌头，舔舐绥意指尖上的伤口，恋恋不舍的咬了咬，才擦拭着嘴角后起身：“好吃的。”
失血过多，一瞬间的头晕目眩，绥意抽出桃木剑，又拄在地上，脚下一软，单膝跪了地，心脏怦怦的跳动。
“你还真是不客气，差点把我吸干了。”
绥意无奈苦笑，原来被人吃了这般难受，还好达成协议，等她死后才会被吃，要不然活着就这么被折磨，未免太惨了些。
“没有，”阿阳后悔的摇头，举着小手表示：“我已经很努力的控制了，但是你太甜了，好好吃，就稍微多吃了点点……”
“就一点点，”又比划了手势：“一点点。”
“好吧，就一点点，”绥意也不和她犟，索性拄着剑进了屋内，房间已经收拾完毕，简单来讲就只有一张床罢了，脱力的躺在上面，晕晕乎乎，不过片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阿阳知道自己做错了，很怕绥意就这么死了，人与鬼不同，她们失血过多是要死的，绥意无悲无喜毫无牵挂，没有执念根本不可能变成鬼。
万一她死了，她岂不是见不到她？
阿阳急得快哭了，奶娘听到动静冒了出来，见床上躺着气息微弱的绥意，望向可怜巴巴的阿阳：“这就是你的美娇娘？”
阿阳朦胧着眼睛点头：“嗯嗯，美娇娘，只是我刚刚我好像吃的太多了，她……”
她不说，奶娘也知道，绥意身上的阴气对阿阳来说就是大补，一旦尝过后便忘不掉，第一次失了分寸也在意料之中。
“这孩子体弱，五脏六腑早已经与阴气相辅相成，如今你吃了她一半的阴气，导致她内里受损，还得养上几天才好。”
阿阳愈发后悔，想了想，竟然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她不像人一样流血，流出来的是黑雾，近乎凝成实体的阴气。
奶娘一愣，忙拂过阿阳的伤口，将它伤口愈合，怒其不争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这是，为了她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
阿阳只是呆呆的望着床上的人，道：“我把阴气还给她，帮她调养身子，她就不会出事了……”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虽说阿阳现在是个小丫头，可死之前，她确实是个十八岁的大闺女，对于感情之事也向来奉献一切。
如若不然，也不会遭遇灭顶之灾，成了满是执念的恶鬼，在这人世间徘徊，不愿轮回。
“若是你给她了，那些人来了怎么办？”
那些人……
阿阳委屈的将自己团起来，好在没有再释放阴气：“好烦，他们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杀掉？我明明已经死过一次了，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
“小姐，马上日子就要到了，等挨过这关，就会好了，”奶娘只能安慰着她，为了生存下去，她们已经很努力的克制本能，不去害人。
可终究，鬼就是鬼，除非与人结契，成了家养的小鬼，要不然孤魂野鬼不可能在这人世活下去，她们错了，不是因为哪里做错了，而是因为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
所以就算什么都不做，也是错的。
“罢了，”奶娘见不得阿阳这副委屈的模样，揉了揉她的脑袋道：“横竖这孩子都是要死的，吃点东西，多撑两天没问题，小姐不必担心。”
“我还是舍不得她死。”
“若是她不想活着，你也无法劝她，”奶娘虽然也是鬼，但执念并不深，没有那么强大的实力，但是依旧能感受到藏在绥意身后理不清的因果。
阴气如此之重，活到如今已是难得，同为修道之人，她的家人必然想了些法子帮她续命，可最终也只能无功而返。
阿阳呜呜咽咽，没有吭声。
黑雾笼罩了整栋建筑，将欲要前进的白安拦在外面，轻巧的落在了一旁的房檐上，白安捏着腰间的玉佩。
“师父，进不去。”
“刚刚不是有三人进去了吗？”
白安巡视片刻，道一句：“刚刚出来了两个人，还有一个没有出来，现在黑雾又罩在了府邸上，徒儿的实力确实进不去。”
玉佩上蓝光一闪，出现了一个白胡子的老爷爷，他扶着白胡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奇了，二十多年了，那个地方从未有人踏入过，怎么今日倒是进去了三个？”
那三个，就是陆思三人，白安就在附近的棺材铺，自然注意到了几个不怕死的学生走进巷子里，亦步亦趋的跟在几人身后，倒要看看几个人作什么大死。
没成想，他们还真是进去了，索性把这个消息递给了师父，本想趁此机会进去探探实力，却不料错过了时间，外围又被黑雾笼罩，根本进不去。
白安沉思片刻，又道：“今日从外地来了个古怪的女人，我问她，她也没有回话，进了那地方，安然无恙的出来了，她说她要回去，我觉得奇怪，她怎么可能在那地方住下。”
“而且她身上背着理不清的因果，虽是修道之人，身上也全是阴气，古怪的紧。”
“盯着吧，”师父沉思片刻，只能道：“再过两日就是十月初一，万事俱备，你只需要盯着，别让阴气伤了无辜群众。”
“弟子知晓。”
白安又在房檐上站了片刻，还没有可以进入的地方，索性跳了下来，欲要沿着巷子往外走，却见小巷子尽头，路灯的忽明忽暗映着一个身影。
想起出来的只有两人，白安想着，怕是另一个人，索性快走几步，到了地方，就见陆思红着脸发着高烧，身上裹着黑漆漆的棉被，呼吸微弱。
他忙蹲下，捏起手腕把脉。
“糟了，”白安一时情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忙给陆思喂了下去，随手打了120。
阴气入体，那药丸只能暂时压住蠢蠢欲动的阴气，剩下的便是些内伤，也不知道被谁打成这样，白安望向府邸，最好不是她。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绥意察觉有些刺眼，不舒服的起身，空气中似乎有灰尘凝成的光束，四周的环境她并不熟悉，脑袋有些昏沉，半响才想起来。
她昨日来到了古府，也遇见了很多事情，见到了以后会吃掉自己的人，昨天因为被吃的太多了，所以晕了。
说起吃的，绥意也觉得有些饿。
“姑娘醒了，”奶娘端着洗脸盆走进来，奶娘觉得自己是在走，但是到了绥意眼中，她就是没有脚的在飘。
“正好，老身打好了洗脸水，锅里煮了些面，姑娘收拾好的话，就可以出去吃点，免得饿肚子了。”
屋外阳光正热，这鬼却半分不怕，绥意只觉得奇怪，但见她没有恶意，只能点点头道：“多谢了。”
“客气，这都是老身该做的。”
绥意穿好衣服，洗了脸，又想起来奇怪的地方，鬼不怕阳光倒也罢了，竟然还能碰见实物，这又是为何？难不成没死？
可是没死，又怎么能是飘着的？
横竖想不明白，只能得出这个地方古怪的结论，简单的洗漱完，到了门口，伸了懒腰，身子还是发软，但已经好了许多，走到了厨房，就见桌子上用七个碗装了七碗饭。
“昨日姑娘做的饭，老身已经装好了，到时候若是坏了，老身便再给姑娘做，小姐说姑娘怕没人供奉，老身帮你便是。”
奶娘似乎把一切办妥了，绥意便也不放在心上，虽说不愿与人接触，但她们是鬼，无所谓接触还是不接触。
吃完饭，趁着阳光正好，绥意又到了坟地除草，毕竟是自己的坟头，死了才能长草。
坑还没有挖出来，绥意拎着小铲子，又丈量好大小，半响忽然发现阿阳不知道哪里去了，昨日她可是粘着自己，今日怎么不见踪影？
罢了，管她做什么？
抽出手机，它的待机还算强，两天了才用掉百分之三十的电，毕竟也没人玩，绥意调出了某音乐软件app，伴着歌，准备给自己挖坑。
方位丈量好，一铲子下去，挖出的土也被阴气沾染的发黑，绥意没管，哼哧哼哧的挖土，不多时便挖了个大坑。
算好棺材下地的大小，直到太阳悬在了中央，那个坑才算挖好，一跃从坑里跳了出来，还未站罢，就见阿阳不高兴的环胸看着她。
绥意尴尬的挠头，指着天上的烈阳，无奈道：“站在这里做什么？你晒太阳不难受吗？”
“还行，看你这样是不是准备躺棺材等死？”阿阳哼哼唧唧道：“躺棺材等死，那我还能把你从土挖出来吃掉嘛！”
“emmmm……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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