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陈狗蛋之死
辽国骑兵扯起马身，脸上扬起莫名笑容，仿佛已经看到地上宋兵脑袋炸裂，浆流满地的画面。
可就在这结果似乎已经注定的一刻，一根长矛横向抽来，抽得他人仰马翻，摔得背部生疼，怀着满腔怒气爬起来准备看是哪个混账干的好事，可惜，一支尖锐矛头穿喉而过，死得不明不白。
“有错，我帮你们改。”
王肆将染血长矛收回，随即矛尖向下，顺手把另一个翻身欲起的辽兵钉在地上。
王肆松开长矛蹲身查探牛蛋情况，确定只是晕厥才松了口气，伸手摇了几下发现短时间叫不醒，便杵着牛蛋的长矛守在原地。
有那么一小块空地上三躺一站，全都一动不动，这在纷乱的战场上十分显眼。
对于宋军来说这没什么，但从辽兵的角度来看，简直是逼死强迫症，凡是靠得近且没有对敌目标的辽兵均蜂拥而至。
就王肆这样的士兵而言，杀人只有零个和无数个的区别。在度过一血和二血的不适之后，动起手来，干脆程度不输任何一个骁勇老兵。
一个，两个，四个，丈长长矛硬是给王肆耍出枪花来，将来者一个个挑翻，最终长矛承受不住，应声而折，扔掉断矛又把地上钉尸的另一支矛拔出继续守战。
待到辽军发现毫无胜算败退而归时，王肆周围堆起了尸山，emmmm，如果四五人垒起来算山的话。
王肆眼看辽军撤退，绷着的精神随之松开，顿时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席卷全身，脚下一个趔趄，上前扶着刚才为了防止骑兵强冲而垒起的尸墙略作休息。
“吁~~~”
一阵马鸣在王肆身后响起，回身看见老熟人二营长翻身下马，手中拿着一杆用布包着的武器。
茂策尚走到王肆身前问道：“怎么样，还好吗？”
“死不了。”
“那就好。”茂策尚拉着王肆背靠尸体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刚好可以卡住战场上其他士兵的视线，茂策尚从怀中取出一物递到王肆身前。
王肆伸手接过手，那是一张折起来的纸，随手张开一瞧纸上内容，王肆双眼再也挪不开，只见这一尺见方的黄纸上浓缩着代州及其周围几周之地，竟然是一张地图。
“这……”王肆眼睛在茂策尚与地图之间轮转，想不明白他给这张图的用意。
“其他的等下再说，你先看这里。”茂策尚并没有给王肆解惑，伸手拉过地图，同时示意他注意看。“等下潘将军必定会带军乘胜追击，到时候你只需跑在东面边沿靠后位置，经过这个点时直接拐进山林，就不会引起太多人注意，然后顺着这根线就能回到大宋国内。”
茂策尚用手指在图上一边比划一边细细讲解，说完抬头注视着王肆，郑重说道：“今日，步兵二营陈狗蛋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最终为国捐躯。”
话落，二人相顾无言，战场的纷乱嘈杂亦不能渗透到这二人世界中。
良久，同时错开目光背靠尸墙，目无聚焦的看着远方，此情此景，唯缺两支中华。
“嗤，哈哈哈。”茂策尚首先笑场打破沉默气氛，“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
王肆看向茂策尚“呵”了一声又转开。
“能忘得了吗，我那个时候贼想把你摁地上搞一顿。”
“是吗，就你那时的小身板，我让你双手双脚都能捅翻你。哪怕现在的你，就算我让你个头，你也未必能赢我。”茂策尚撇嘴无情嘲讽。
这话说的，王肆可不答应，站起身来怒视茂策尚，拳头捏得咯吱响：“老茂啊，怎可有段时间没试过了。不如走一个？”
“哈哈，好胆，接我一招。”
茂策尚小说拿起身边的包布武器，从侧向横扫王肆，但由于姿势问题，招中蕴含的力道很小，被王肆伸手轻易接住，茂策尚见此直接松开手，却也不出下招。
what？
王肆还保持着手抓武器的之势，一脸问号，这是什么操作？
“老茂，怂啦？这可不像你哦。”
茂策尚看着王肆莫名无语：“你以为谁都像你不会看场合啊，这是能说干就干的时候吗，还不看看你手上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王肆现在才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棒状物上，突然有种强烈的熟悉感，急忙解下包着的布条，一杆黝黑光亮的大枪暴露在眼前，正是茂策尚两年多前给他的那杆，在经过长期使用和保养后，已大变模样。
“唉，老茂啊，东西都给我备齐了，是想赶我走吗？我可舍不得你啊。”
“别假惺惺了，谁不了解你，来，告诉我一年多前那个哭着说想离开的孩子叫啥。”茂策尚笑说着站起来，凑到王肆跟前挤眉弄眼。
王肆听完瞬间暴怒：“我哪里哭了，只是情绪低落而已。”
“好了好了，那么激动干什么。”茂策尚说着转身看着尸堆，“我给你指的那条路并不安全，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给你地图，但现在的你，我放心了。”
王肆沉默少许。
“老茂，谢谢你。”
“呵，老兄老弟了跟我客气啥呢。”茂策尚说着话向站在一边的麻皮走去，“再不走可跟不上军队的尾巴了。”
“还有，把牛蛋也带上，他不适合战场。”茂策尚说完翻身上马，扯动马缰掉头。
“老茂。”
“说。”
“你应该多笑，多说话，贼帅。”
“唉，今天已经把今年剩下的份都透支了，明年再说吧。驾~~”
王肆伫立遥望茂策尚远去，将那道身影记在心中深处。
“牛蛋，起来了。”王肆用脚推了推李牛蛋，可依旧死猪般毫无醒转痕迹。
王肆之后俯身抓起牛蛋衣领，“啪啪”就是两大巴掌。
“唔。”牛蛋缓缓睁开眼皮，看到跟前的王肆，“哥，我怎么了？”
“你被打晕了，后脑勺疼么。”
“嘶~~~”
“哥，我脸疼，摔到脸了吗？”李牛蛋手指哆嗦着戳了几下脸颊。
“对，快起来，走了。”
“哥，咱去哪？”
“废话那么多，跟着我。”
这一天，辽军万骑攻雁门，宋有陈狗蛋、李牛蛋二兵，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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