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帕古斯神父（上）

太阳历  1728年  11月  洛泽玛

        霍普勒设计的训练并不是没有休息的，每周他都会给两个少年一天的休息时间，而自己会跑去酒馆喝酒。

        每到这一天，两个少年就会来拜访帕古斯神父，自从小偷的事件后，两人有空就会来到这里看书。帕古斯的藏书很丰富，不仅拥有他自己研究的历史文献，同时各种奇谈怪论和一些娱乐小说也都有一些，从罗德那天随意翻开的书开始，两个人注定是离不开这里了。

        帕古斯面对两个少年是极为欢迎，他已然年迈，且没有什么亲人。本来孤独的研究生活突然冒出来两个年轻人，让他非常高兴。少年们来的那天，他哪儿都不会去，房间里放好了饼干和水，然后就在房间里给他们讲解书上难懂的地方，还会和他们讲一些自己研究的结论，少年们对此也是颇感兴趣。

        “斯忒杜诺？”罗德重复了一遍神父说的单词“这词到底什么意思呢？”

        “这个词本身没有含义，更准确的说是不知道什么含义。”帕古斯拿起手边的笔在纸上把这个词写下来了，递给两人看“是一个有趣的称呼不是么？”

        “有趣么…既然没有含义，我也不理解为什么这么称呼啊？”洛特和罗德同样疑惑。

        “只是因为这个词经常出现在遗迹和遗物中，突然有一天一个学者猜测这个词就是我们世界本源的名字，其他人也觉得他是对的，在没有人有证据反驳之前，大家就都默认这么称呼了。”

        “这还是等于没道理啊。”罗德有些不服气，他急迫的把书往后翻了几页，最后气得直接把书合上了“随便拿一个词就把他定为我们世界的名字，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帕古斯点点头“所以作为当代的学者，要对研究更为严谨，这个称呼就是前辈学者们草率定论造成的后果。”帕古斯将罗德手上的书拿过来重新翻开，他往后翻了几页递给了他。

        “这个笔注…神父您也质疑过？”经常翻看神父的藏书，罗德已经认识帕古斯的笔迹了。

        “每一个职业精神合格的学者，看到这里都会质疑，而每一次他们的前辈也是用我同样的理由告诉他们的。研究要严谨，这个‘斯忒杜诺’的名字就是永远的警钟。”他欣慰的看着两个少年，是两个敢于质疑的优秀孩子，真不错。

        “好吧。”罗德无奈的点点头“如果是这个道理，勉强可以接受吧。”

        “你的脾气，很适合做学者啊。要不要考虑一下，罗德？”帕古斯凑过来递给他一块饼干。

        “我还是更喜欢做冒险者啦。”罗德被这么邀请，脸唰的红了，他低下头接过饼干咔哧咔哧的啃起来。

        “可惜了你过目不忘的能力啊。”帕古斯虽然嘴上遗憾但是脸上却没有不高兴，怕罗德尴尬，神父往后挪了挪，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在他看来，有孩子能来这看书已经非常欣慰了，其他再多的就是奢求了。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帕古斯神父”洛特看着手上的书也产生了一个疑问，于是抬头问道“我看到这里写教派是公会的前身？难道所有的公会前身全部都是教派？那教派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帕古斯点点头“洛特，你看书的速度比罗德快不少啊。”

        “你看的这么快，太粗略啦。”罗德被这么说有些不服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阅读的节奏，罗德这没什么。”摸摸罗德的脑袋，帕古斯继续说道“根据学者们的研究，教派原本都是圣言教会的一部分，在信仰父神的前提下，分别信仰着不同的诸神。”

        “那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的？”罗德听了也很好奇，他凑到洛特身边来找这一段描述“书上说是因为代行者的缘故？”罗德扫到了这段话，又抬头看向帕古斯。

        两个孩子此时都看着自己，帕古斯知道自己需要详细解释一下了“的确是，诸神降下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将自身意识和被选中的人融合，这些人成为了代表神意志的代行者。代行者们根据神的意愿改变了教派，逐步演化成了如今的公会。所以名义上其实各个公会依然处于圣言教会的管理之下。不过现在实际上只能称为合作而已了。”

        “但是有几个教派，发生了变化…”罗德还记得那段话后面的内容“然后就没了？书上怎么不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哈哈哈”帕古斯看着罗德急切的模样笑起来“我来说吧”他将椅子搬到两个孩子之间，感觉到两个孩子旺盛的求知欲他觉得自己也年轻起来了“其中一个特例就是知识之神普罗姆，他突然有一天开始拒绝继续赐予我们力量，他的教派一度陷入失去信仰的状态，当时作为教派成员的茉德莉拉提出了脱离教会自我运行的想法，也就是公会概念的雏形。正是她开的头，给其他教派提示了，于是各公会就逐渐按照这个想法诞生了，因为是神的意思，圣言教会无法阻止。而作为失去信仰的教派，茉德莉拉也成功和圣都的大主教谈妥了。她的教派在她的组织下脱离了教会的管辖，开始依附王国的力量运作，一开始因为知识之神还留有一些遗产，她本来想成立一个纯粹的学者公会。不过在魔物大爆发后几个公会会长一起找到了她。因为她的教派当时地位特别，茉德莉拉本人又极其能干，最后讨论的结果是茉德莉拉放弃了原本的教派形式，而迅速成立了一个叫做冒险者公会的组织。”

        “这就是冒险者公会的由来啊。”书上并没有找到这些，罗德连往后翻了几页“书上什么都没写。”

        “这是我的研究成果，虽然不少是我直接问茉德莉拉人偶她告诉我的，哈哈哈”帕古斯丝毫不隐瞒自己的手段，在他看来，正大光明得到信息的手段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接着说道“至于法师公会也是因为那次魔法爆炸，公会的内部分裂成了信仰巴拉迪与不信仰巴拉迪两派，两派都将爆炸的责任归咎为对方，信仰一派之后在教会的努力下成为了莫罗德学院，地方也就是在当初圣都的法师公会原址，学院被教会直属管辖，巴拉迪没有放弃他们，依然有一位代行者。不信仰的那派多半成了各国的宫廷法师，教授国王和贵族们魔法，虽然当时有很多学院派法师提出了反对，但巴拉迪并没有追究。还有小部分成了流浪法师，不过人太少，现在可能已经不存在了。说起来，我们帕米拉的女王就拥有一个‘侍女团’的组织，那可全是由大魔法师们组成的团体，每年新年他们都会施放各种魔法点亮夜空，非常精彩，你们到时候可别错过。”

        “是不是还有约克商会的前身。”合上书，罗德抬起头，本想卖弄一下学问但是他发现被他这么一说帕古斯的脸色突然不好了。

        “你们居然还知道这个。”帕古斯眉头皱起来“这是许多学者都不想提的话题，你们能知道一定是哪个地精说的吧？”

        “嗯，叫暗皮?勒斯，在波特纳斯是个银牌投资人。”一旁的洛特接过话，他戳着一旁的罗德让他别再说了。

        “自吹自擂的家伙。”帕古斯嘟哝着。

        罗德也明白气氛有些尴尬，他不理洛特的暗示想试着转移话题“帕古斯神父，你能不能和我们说说这些王国的建国史，比如波特纳斯？”

        帕古斯神父听了先是一惊，然后连忙捂住罗德的嘴“你这个问题你也敢问，孩子？还是在帕米拉？”

        “怎么了？神父？”洛特用眼神埋怨着罗德，不过他也很好奇“这里不能谈论波特纳斯么？我记得帕米拉是个开放城市才对啊？”

        “开放是开放，但是讲到建国史，你们也许就不了解了，也难怪你们敢问，也幸亏是我这，其他地方千万不要说，知道了么？”神父的嗓音压低了不少，两个少年听了直点头。

        他招呼两个少年靠过来，开始说道“所有的学者都知道帕米拉曾经是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帝国，因为某个至今也没有学者敢定论的原因后来分裂出了其他三个国家，波特纳斯，云奈尔和乌切波德。而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帕米拉的人说是其他三个国家叛乱了。而波特纳斯人说是帕米拉当时的国王太过昏庸，于是他们自立新王征讨了暴君，后因忠诚退了回去，只是独立了自己的一块土地。其他几个国家都有类似的说话。由于其他几个国家的说法基本一致，所以刚刚开放的帕米拉因为这个历史原因，发生过不少冲突。最后帕米拉出现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凡是来到这里的邻国人，不许谈论建国的历史。”

        帕古斯说完，两个少年沉默了。

        “就连神父你也没有找到一切的原因么？”洛特首先打破了沉默，不过他的语气很沮丧，因为他是真正的波特纳斯人，这个答案令他有些搞不清到底该相信谁。

        “当时的历史记录都被有意的毁掉了，只有一些有烧灼痕迹的残片被当时的有心人保留了下来，上面写着巨大的，黑色，这些词句，但是根本判断不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还真是…”洛特话说到一半，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最后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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