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吴长老
走进自己的居所，朱泽的目光在四周打量。白墙灰瓦，青石铺路，几株老树相伴院中，半亩药田散落其间。虽无玉宇高台，好在人心淡泊，环境清幽，确实是一处静心修行的好去处。
“好地方！”朱泽赞叹道，伸手把带领他前来的师兄招呼进来，询问起玄明派内部的事情。
见到朱泽如此随和，并没有某些特殊弟子的倨傲，这位杨师兄也打开了话匣子。
据他所说，朱泽之所以能够拥有一个单独居所，不仅仅是他的修为。更重要的是他持有本门长老才有的令牌，而且这种令牌一般长老是没有的，只有对门派有特殊贡献，或是修为高深在门中举足轻重的长老才有资格获得。持有这种令牌，便等同于那位门中长老的半个弟子，自然会受到门派高层的特殊照顾。如果不是因为朱泽持有令牌，则必须等到修为达到聚神境才能拥有专门的居所。
如果没有令牌，单单靠修为的话，必须等到修为达到聚神境才能成为特殊弟子，享受特殊待遇。
“原来如此，请问师兄，特殊弟子与普通弟子除了居所不同外，还有其他的不同之处吗？”朱泽开口问道。
听到朱泽问的这句话，杨师兄的脸上分明摆出了羡慕的表情，道：“像我这种普通弟子，除了日常的必要修行外，还要负担起门派中的一些琐事。而你则不同，一般情况下除了修行之外，日常起居均有专人负责。而且在修行的待遇上也比普通弟子好上许多，门中供给的灵石、丹药数量上至少是普通弟子的三倍。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成为特殊弟子之后，门中会派出一位长老，专门负责点拨你修行。而普通弟子只能去讲经堂聆听玄法，因为同门人数众多、修为也参差不齐、授业长老不可能面面俱到，难免会有沧海遗珠。修行之人勤奋、天分、良师缺一不可，良师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有了良师相辅，修行之路才能变成一帆风顺，才能更好地破其法门。如果只靠自己摸索，除非天资惊人，不然根本无从下手。”
“说得不错。”
就在朱泽与杨君交谈之时，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听着声音好像就在二人之间一般，但是举目四望，却没有一个人影。二人均是一惊，抬起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透过门窗，只见在远处的天空之上，一抹白色毫光闪过，径直朝二人所在方向飞来。
那抹白光速度飞快，一眨眼的工夫，便由远及近落在了小院之中。等白光渐渐停稳，朱泽看过去的目光中透出几分新奇、几分激动，在他面前站着一位老者，一身白衣随风鼓荡，三缕白须垂落身前，一幅得道高人之姿。那老者的手一召，原本踩在他脚下的白色飞剑轻轻一震，化作一条白光，被他收了起来。
“弟子杨君，见过吴长老！”朱泽的心神还在震荡之际，杨君早已立在门前，面带恭敬之色，施礼道。
看见杨君行大礼，朱泽也立刻明白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同样的整理衣衫，换上了肃容，施礼道：“新进弟子朱泽，见过吴长老！”
这位吴姓长老手抚长须，点头露出赞赏之情，摆了摆手笑道：“无须如此。”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杨君身上，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弟子告退。”杨君再次行礼，退了出去。
吴长老朝着朱泽摆了摆手，道：“免了、免了，既然赵前辈在令牌中点名由我负责指点你的修行，以后我二人也算有了师徒名份，有心即可，不必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见到吴长老如此随和，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古板，朱泽提着的心也慢慢放开，搬来一个竹凳，道：“老人家请坐。”
“嗯……”吴长老坐在竹凳上，与朱泽相对而坐。同时目光在朱泽身上打量着，半晌，自语道，“天资中等，倒是体质强横，异于常人，不错、不错。”
“您过誉了。”朱泽略带腼腆地说道。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自谦。”吴长老随手拿出两件天蓝色长袍和一块白玉牌，递到朱泽面前，郑重道，“这是你的衣物和令牌，平时在门派里活动，这些就代表着你的身份。”
听到老者这样说，朱泽连忙上前两步，接过天蓝色的长袍和玉牌。
吴长老看到朱泽接过衣物和令牌，面上却露出疑色，话锋一转：“不过看你脚步略显轻浮，气息并未内敛，倒像是一个未踏入正统的散修，这是怎么回事？”
朱泽神情一顿，思索了片刻后回应道：“不瞒老人家，其实晚辈之前确实是一个散修，机缘巧合下得到修行法门，这才踏上修行之路。后经人引见，寻到赵前辈住处，承蒙他老人家眷顾，得到一枚令牌，因此有幸拜入玄明派门下。因为无人指点，全凭自己琢磨，有许多疏漏之处，还望前辈指正。”
“原来如此，与赵前辈在令牌上说的相差无几。”吴长老点了点头，面向朱泽伸出手，道，“把你的手递给我，我来探查一番。”
吴长老的手搭在朱泽的手臂上，半晌说道：“无妨，只是之前独自修行不得要领，气息有些紊乱，只要修行步入正轨，很快便能恢复。”
“你之前只身一人修行，功法难免有疏漏，这里有完整的《通灵要决》，你可以拿去查漏补缺。”吴长老拿出一本书册，递给了朱泽，道，“这里不仅有修行第一步的所有口诀，还有一些我在修炼之时的感悟，拿去作为参考吧。”
“这……太难得了。”朱泽慎重地接过书册，轻轻翻开几页，认真地看着其中感悟心得，与自己之前修行的过程进行比对，时而感叹几声，竟有一种顿悟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拔云见月一般，内心深处有一种通透之感。
在修行的过程中，能够得到过来人的心得与体会，是十分难得的，可谓千金难求。就好像是一盏指路明灯，可以为后来者绕过不少难关，而朱泽缺的正是这种心得与体会！
吴长老看着朱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点头微笑道：“一点就破，果然是可教之材。”说着手指隔空点在朱泽身上的几处大穴之上，灵气随着指尖游走，疏导着朱泽的全身经脉，使灵气顺利流遍全身，毫无阻碍。
半晌，朱泽才从那种顿悟之中走出，他伸出手仔细看了看，感受着身体上的不同，恍然大悟，对着吴长老施礼道：“多谢老人家指点迷津。”
吴长老淡然一笑，道：“刚刚我已经用灵气为你灌体，疏导了你的经脉，只要你的修行方式能够重回正轨，不出月余身体上的不适自然会消失。”
朱泽满心欢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迫不及待地问道：“请问老人家，以晚辈现在的修为，可有什么法术可以教授？”
“法术？”吴长老抚掌笑道，“年轻人就是心急，急功近利可是修行大忌，你应该知道在引灵境之前，人体内的灵气是无法外放的，最多也就是操控一些禁器而已。”
“这……”朱泽有些尴尬。
“不过，在我看来你的体魄强健，气血之力惊人，倒是有几招法术可以传授给你。但是因为你的境界不够，使用起来差强人意。”
“请前辈明示。”听到自己竟然能够学到法术，朱泽的内心不由得有些激动，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哈哈，说到修习法术还要从最基础的四式说起。在修行界，法术林林总总、五花八门，各有优劣、各有所长，但流传最广的还要数地、火、风、水四种，分别是《踏山河》、《九转火》、《袖里乾坤》和《千幻》。这四式流传最广，所演化出的招式也是千变万化，相传是由四位修为参天的绝世高手所创，修至极境可搬山倒海、毁天灭地，恐怖无比。”吴长老娓娓道来，神情中也露出了几分敬畏，“相传，真正的四式绝学只掌握在那四位不世高手传承下的家族内部，外人根本无从知晓。现在流传于外的只不过是残篇，根本无法与真正的传承相媲美。即使如此也是惊世的，被诸多门派奉为经典，可见其地位的重要性。”
听着吴长老的诉说，朱泽面上浮现出神往，恨不得立刻修行，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关于法术的事情。
“我观看过你的身体，发现你的体魄强健，气血旺盛如蛟象，虽不能施展法术，但若是体术对抗，恐怕同阶之中没有几人是你的对手。在基础四式中，以体术而言，踏山河与袖里乾坤刚好适合你。看好了！”
说完，吴长老脚步轻点，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整个人如同轻烟一般，原本坐在竹凳之上，话音刚落，人已经消失不见。
朱泽眉头一皱，就在吴长老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一眨眼的工夫，人竟然消失不见了，完全不留一丝痕迹。正疑惑间，他突然觉得头皮发麻，本能告诉他身后有异样，猛然回头，果然在他的身后，吴长老手抚长须，正对着他露出微笑。
朱泽内心一紧，竟有一股无名恐惧，看来自己与高阶修士的差距，真的只能用云泥之别来形容，若是对敌之时遇到此类高手，怕是至死也不明白究竟为何。
吴长老轻笑，想来是看透了朱泽内心所想，用和蔼的语气说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我也是从你那一步走过来的，只要你潜心苦修，定然也能走到我这一步。刚才我是用自己现在的修为施展而出，你看不表也属正常，等一下看仔细了，我以普通人的身份再施展一遍。”
只见吴长老身子，从原先站立的地方迈开脚步，踩着一种奇异的步伐，缓缓前行。这种步伐朱泽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看似普通，好像醉酒之人一般，又好像风中的一片树叶，上一刻还在行走，下一刻可能就会绊倒在地。
然而事实却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吴长老的身体每每将要倒地之时，他的脚步却好似不经意间变换了行走方式，险而又险地把他的身体又拉了回来。吴长老的动作很慢，一息之间也不过走了两三步而已，可是在朱泽看来，却有一种眼花缭乱之感。
随着吴长老的步伐不断地变换，朱泽甚至感觉自己的双眼有些不够用了。每当他的目光锁定了吴长老，可下一刻，对方的身影却又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另一个方位，而他的目光刚刚跟进，却发现目标再一次落空。
“这是什么步法，居然如此神奇！”朱泽努力集中精神，想要捕捉这一步法的轨迹，无奈吴长老所踩的步法实在诡异，虚虚实实不可捉摸。等到他看清对方的身影之时，吴长老已经立身在他身前，正微笑面对着他。
“看清楚了吗？”吴长老开口问道。
“步法的走向与位置，这些能够看出一二，但是内里的玄机却是一头雾水，希望老人家指正。”朱泽脚踩刚刚记住的步法，小心翼翼地在平地上移动着，他的动作不快，幅度也相当小，犹如婴儿蹒跚学步。可即便是这样，刚走了十几步，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向前倒去。
吴长老手一挥，便有一股轻风吹来，朱泽只觉得有一只无形大手，轻柔地托住了他不受控制的身体。待他站稳，吴长老大袖一甩收回轻风，点头道：“初学者能够大致记住这些步法，说明你悟性尚可。不用太过心急，待我传你一段口诀，按照口诀中所述方法勤加练习，熟能生巧，使用起来便可以游刃有余。”
一段并不复杂的口诀落入朱泽心田，这是踏山河的步法口诀，里面记述了每一个步法的起与落。
这个招式只是踏山河中的残篇，主要目的在于迷惑敌人，出其不意克敌制胜。因为是残篇，各家功法口诀各不相同，称呼也没有统一规定，至于玄明派则称其为《迷踪步》。
“今天就到这里吧，修行重点在于悟，多说也无用。三日之后我会再来，这三日间你一定要勤学苦练，悟透这步法中的奥妙。”吴长开口道。
朱泽刚刚从口诀的感悟之中感悟走出，听到老者要走，虽然有些不舍，但也不好挽留，施礼道：“前辈慢走。”
“哦，还叫前辈吗？”吴长老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神色。
朱泽眉头轻皱，目光稍稍一顿，恍然道：“弟子朱泽，恭送师父。”
“免了、免了。”吴长老哈哈一笑，神色间颇为得意，“为师走之前，再为你演示一遍步法，你且看好。”
说完身子一晃，整个人如同一缕轻烟，踩着轻飘飘的步伐，从朱泽的身边滑过。等到朱泽回过头来，他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小院之中，因为是在演示，他的步伐并不算快，与正常人行走相差不多。走出大门之后，他才加快了脚步，随着身形的变动，竟然真的如同一条匹练，在山路上飘荡。
目送师父离开，朱泽待立在小院门外，脑海中浮现出那种奇异的步法，不禁迈开了脚步，开始了自己的修行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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