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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参军


界河,东西流向,绵延百里,流经吴国与上水国,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两岸群山陡峭,河中水流湍急,且界河宽达数百丈,非人力所能横渡,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界河南部正是吴国,与北方的上水国隔岸相望。流经吴国,已是下游之地,水流裹带泥沙,造就了一方良田,物产丰饶人口众多。为方便管理,吴国特设天安郡,天安郡下辖五县,定邦县就是其一。

        朱家村,位于定邦县中部。村子不大,却因位于商贾要道,又有水陆交通便利,故而也算兴旺。

        这一日,临近村口的官道上,尘嚣渐起。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了过来,一行人披盔带甲,风尘仆仆。当先一人是个黑脸大汉,虎背熊腰,面容严肃。其后跟着一个文官模样的中年男子,手拿一榜文,走起路来也是颇具威严。再后几人各拿刀枪,各执旗幡。临近村口,走出一人,手持铜锣敲了几下。

        朱泽正在家中温习书卷,听到铜锣声眉头一皱。这锣声的含意他自然是清楚,定是界河卫戍军方面局势紧张,又在催促招募兵丁。身在界河这方军事要地,别的不说,这军事方面的小道消息还是灵通得很。近年来,对面的上水国一直在加紧整备军务,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相对于上水国的蒸蒸日上,风调雨顺,吴国可谓是祸不单行。连年天灾暂且不说,光是境内的流寇就有数十股,让吴国疲于应对,这才有了大力招兵之举。

        朱泽放下书卷,在屋内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若说是参军入伍他倒也不怕,平日里他也不算是那种善于言辞之人,索性把用来说话的时间用在研究书卷,舞枪弄棒上,倒也弄出了些名堂,在十里八乡也是小有名气。更何况那个少年不想着有朝一日建功立业,衣锦还乡。朱泽不是没有想过自己骑着战马,身着戎装归来的一幕。

        按照吴国的律法,每三户家庭要供养一位军士,朱泽家与相邻的两户邻居正好组成一组。到了朱泽这一辈,能够参军之人只有朱泽与其父朱有光,其余两家或是没有壮年男子,或是身有残疾,都不符合参军入伍的条件。

        想到这里,朱泽犯了难,父亲虽然在年龄上符合招兵的条件,可是身为猎户的他在一次狩猎中遭遇了意外,身体一直不好,只为过明面上看不出而已。而自己虽有参军的意愿,可身为家中的独生子,若是自己参军,又舍不得家中父母,毕竟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

        就在朱泽左右为难之时,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泽儿。”

        说话之人正是朱泽的父亲朱有光。朱父刚从外面回来,恰好听到村口那催促集合的锣声,便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对于这个孩子,朱有光心里明白得很,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朱泽,虽不好斗却又喜武,渴望建功立业的心情更是时时表露,且因为自己的身体状况,朱泽也多次提出过代父从军的事。朱父有心自己去参军,无奈自身确实有碍;有心让儿子代自己从军,心中却放不下,这军中可不比家中,吃苦受罪是小,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就后悔莫及了。

        “在这儿呢。”朱泽应声,打开房门把父亲迎了进来。

        朱父一进门,看到朱泽心神不定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朱泽也是看着父亲,许多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就这样,屋中的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唉,傻孩子!”朱父脚一跺,“泽儿,你的心思我知道,不过是放不下我和你母亲。我朱有光虽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人物,却也知道身为男子当建一番事业,保一方平安。更不愿因为自身的原因而耽误了你的志向。为父心无大志,但料理一些家中琐事还是不成问题,你若志在沙场,尽管去便是,我和你娘一时还无需你的照顾。”

        朱泽没有想到父亲竟会如此,一时间呆在原地,片刻后直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孩儿不孝,无法长伴双亲身旁。”

        朱父双手扶着朱泽,脸上半是欣慰,半是伤感,道:“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拖累了你才对,若不是我……”

        朱泽正要反驳,朱父伸手扶起了他:“别说了,快去吧。”

        “嗯。”朱泽走出房门,走了好远依稀还能看到父亲靠在门边遥望的身影,似在叹息。仿佛做出让朱泽参军的决定,让他苍老了许多。

        得到了父亲的应允,朱泽背着他平时练习射击用的弓,一路小跑来到了村口,当他赶到时,已经围聚了不少人。人群中,文官模样的中年男子手中拿着的招兵文书早已念完,正在核对每家的服役状况。文官一一点名,当点到村口铁匠家时,一个面貌清秀的少年走了出来。

        少年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身穿粗布衣衫,手上拿着一柄大号的铁锤,迈着有力的脚步走出人群。这人正是铁匠家中的第四子,朱泽的好友朱风林。

        与朱泽的沉默寡言不同,朱风林显得十分健谈。由于家中从事铁匠行业,从小就跟随父亲兄长一起打铁锻造,使得一手好力气。和朱泽一样,朱风林从小也是喜欢钻研刀枪,有事没事就喜欢和朱泽一起切磋。在他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已经全部成家立业。恰逢近来招兵,朱风林想到自己的几位哥哥全部成家,拖家带口的十分不便,加上自己平时也喜好刀枪,便起了入伍的念头。

        中年文官望着眼前的少年暗暗称奇。这也难怪,朱风林虽然面容清秀,一身壮硕的肌肉却在单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长期的打铁劳作和平时与朱泽的切磋,朱风林的身板远超常人。

        黑脸大汉也是频频点头,上前问道:“小娃娃,今年几岁了。”

        “回大人,今年十七。”

        黑脸大汉闻言眉头一皱,打开户籍文册一看,确实是十七。与旁边的文官商量一番,片刻后回过头来,面有难色,对朱风林道:“可惜了,小娃娃你的年龄还达不到参军的标准。”

        朱泽听到大汉所说,心中咯噔一下,又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自己可以多在父母身边呆上两年,尽一下孝道;忧的是不知何时才可以奔赴军中,大展一番拳脚;且如果自己不能参军,从军的重担可就落在了父亲身上,想到父亲的身体……

        朱风林也是如此,他之所以与朱泽能成为好友,也是因为二人在刀枪棍棒上面兴趣相投,常常彼此切磋,日久天长慢慢的无话不说。眼下听到今年参军还有年龄限制,心中如何不惊,脑中百转千回,思量着如何应对。

        往年吴国对于应征之人,年龄一般都要求在十六岁以上。也正是因为这个标准,朱泽与朱风林才会决定在今年一起参军。朱泽今年十六,而朱风林则比朱泽大一岁,刚好两人都可以超过入伍的最低标准。可眼下这个问题,却是让他们无可奈何。

        似是知道大家的疑问,中年文官走了出来,手持一张文书,朗声道:“诸位村民,听我一言。原本参军的最低年龄是在十六岁以上,这一点大家也早已熟知。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若是在以往太平年间,参军之人多是以战备、操练为主,即便偶尔有紧急情况,也不会有太大危险。而今日,外有上水国虎视眈眈,内有恶匪流寇为祸百姓,局势已是不太平。而此时参军入伍,出现伤亡的机率也大大增加。”

        文官顿了顿,接着道:“现在有了三个规定:或是年满二十,或是双亲不在,或是育有子女,三者满足其一即可。这样即使不幸为国捐躯,也会留有子嗣,亦可不负孝道。”

        朱泽一听这话,心中已经凉了个透,当下心中决定若无转机,则回家多多侍奉父母,闲时磨练自身技艺。留待自己年满二十,娶妻生子之后再做打算。毕竟前途迷茫,即使自己真的入伍参军,命运也未可知,不必太过执着。

        就在朱泽心灰意冷之时,黑脸大汉的一番话又让他燃起了信心。

        “这三个规定,也不是没有特殊情况。对于天资良好的人,在限制方面可以考虑降低标准,这也是为了防止遗珠弃璧。凡在骑、射、格斗等方面有突出能力者,可以打开限制。”黑脸大汉说道。

        朱泽听到这些话,心中大喜,正想着如何应对。对于他来说首先骑术就不用考虑了,总不能骑着村中的老牛去与敌人拼杀。格斗方面,由于平时自己喜爱习武,加上还有一个与自己兴趣相同的朱风林,二人一起切磋,虽算不得高手,可远比同龄人强。至于自己家中世代以猎为生,平时也是常常跟随父亲一起进山打猎,射术应该也可以作为自己的一项特长。

        朱泽这样想着,朱风林却是快人一步,走到了那群军士当中一阵攀谈,之后拿出自家的铁锤,走到大汉身旁,施礼道:“请大人赐教!”

        大汉一顿,随即哈哈一笑,从腰间抽出一把环首刀,横在身前,道:“好小子,来吧。”

        黑脸大汉生得高大魁梧,一身健壮的肌肉显现出惊人的爆发力,此时手拿环首刀立在朱风林眼前,真如铁塔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朱风林也不怠慢,手持大铁锤,双目注视前方,脚下飞快移动,眨眼间便来到了离大汉不足一丈处。

        大汉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看身法能看出眼前这少年确有一些本领,虽远不及自己,但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还是难能可贵,心中已经起了爱才之心。思考之时,手一翻,刀刃对着自己,用刀背对敌,显然是怕刀剑无眼,误伤了朱风林。

        “看锤!”朱风林临近身前,举起大铁锤披头盖脸一顿猛击沉重的铁锤在朱风林手中挥舞的呼呼生风。朱风林的大锤是自己打铁所用的,重二三十斤,打在刀上“呯呯”作响。无奈大汉身高手长,加上其身法刁钻,左挡右遮,竟是防得密不透风。每每朱风林的铁锤就要破开,都被大汉挑开。不多时,朱风林已气息不稳,步伐稍乱。反观那大汉,却是游刃有余,丝毫不显疲态。

        到了这时,明眼人都看出来黑脸大汉已经是手下留情,怕是认真起来,不出片刻就能分出胜负。不过大汉心中也是惊奇:这个叫朱风林的小子年纪不大,力气倒是惊人,若不是自己平日多有操练,今日怕是占不了多少便宜。

        朱风林一脸焦急,往日他和朱泽一起比试,多半是以平局收场,从没有如今天这样,不论自己怎么打,就是破不开对方的防守。看来自己确实是空有一身蛮力,没有经过正经的训练。不过这都不是自己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最主要的是如何取得这场比试的胜利。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他冲到大汉身前一声大喝:“看镖!”右手持铁锤,左手突然扬起,手腕抖动。

        那大汉正在全心应对朱风林的铁锤,不料对方突然喊了一声“看镖”,心中一惊。再看到对方左手挥动,确实像是在甩动飞镖。慌忙间手中一慢,身前出了空子,被朱风林看得准,大锤直接砸向大汉身前。

        大汉不愧是久经历练的老手,电光火石之间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心中却是有了打算。只听一声暴喝:“喝啊——”大汉做出狮子吼状,嘴巴以一种夸张的方式张开,一阵爆竹般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

        这声音之大,在一旁围观的村民与军士纷纷捂起了耳朵,而朱风林首当其冲,自然受到了最多的冲击。朱风林耳中一阵嗡鸣,手上也跟着慢了下来,原本到了大汉身前的铁锤停在了半空。他想要重新向前打去,眼前一花,颈脖处传来一丝冰凉,正是那大汉趁他耳鸣眼花之际,欺身到了近前。

        感受着颈脖处的冰凉,朱风林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失败了。虽说对方是一个军中老手,而他只是一个少年,但他心中还是有些失落,一种难言的心绪涌上心头。

        “小娃娃,身手不错,可愿与我一同前去卫戍军。”大汉豪爽的声音传来,不见了之前的严肃与死板,倒像是一个和善的大叔。

        “真的?”朱风林心中大喜,随即就露出一幅失望的神色,“可是我比试失败了。”

        “你这小子——”大汉一脸无奈,“我难道会骗你不成,让你去你就去,你不会不想去了吧。”

        “去、去,我当然要去,只是这测试……”说道这里朱风林的声音小了下去。

        “谁和你说测试是要和我过招了?”大汉满脸喜色,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就迫不及待得上来要和我比试,而我又长期没有人给我练手,顺便和你耍耍。”

        “你们的测试是在专门的场地由专职人员负责考核。不过跟据你今天的表现,应付考核完全不成问题,三日后随众人一起和我去县里报到,我会安排你去考核之地。”

        “还有,你以为我是谁,我好歹也是卫戍军中的一个卫长,若是每个人都经我这般人物测试,干脆都不要参军了……”大汉越说越来劲,一点也见不到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样子。

        在明白是这么回事之后,又见大汉喋喋不休,朱风林起身谢道:“多谢大人,如果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

        黑脸大汉口中不停:“不过你这小子还挺精明,知道用诈,害得我差点着了你的道。”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啊。”朱风林笑嘻嘻地说道,退到了村民中间。

        他在与黑脸大汉交手时就注意到自己的好友也来到了村口,只是那时正自顾不暇,也没时间去和朱泽打招呼。现在闲了下来,自然要问候一番。且他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也是立志军旅之人,只是因其家中只有他一子,所以一直下不了决心。而自己家中有兄弟四人,虽有不舍,好在双亲有人照应。此番自己的事情已了,还是去问问他的想法,若是能与其一起携手,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朱泽自然也看到了他,见他向自己走来,连忙打招呼:“恭喜你,风林。”

        朱风林脸上的喜色掩饰不住:“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自己过不了关,幸好幸好。”

        交谈几句之后,朱风林问道:“小泽,你今天来是——叔叔婶婶有没有同意啊。”

        “他们已经同意了,我今天来就是报名的,等我过关之后,我们一起共闯军营。”朱泽紧握双拳,脸上写满了坚毅之色。

        “好,就等你这句话!”朱风林也是一脸兴奋,能与好友一起携手共进,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招兵还在继续,刚才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插曲,过了不多久,中年文士点到了朱泽家所在的那一组。朱泽听到点到自己家,走到前方报了自己的籍贯、年龄、来意。

        原本已经退到一旁的卫戍军卫长,那黑脸大汉听到又来了一个年龄不够的少年,眼睛向朱泽身上看了看。眼前的少年与朱风林一样,虽然身上远比同龄人健壮,却掩饰不了脸上清秀。又看到对方与之前的少年站在一起,估计身手也不错,一时手又痒了起来,道:“你可愿与我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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