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初见神仙
苏杰心情复杂，望着远方的青山白云，笑地十分苦涩，像极了村口的二傻子。
“来了来了！马儿来了！”
二傻子来了。
那人叫二傻子，是韩四平的外甥，脑子不太好使。但他虽然智商感人，视力却超越众人，他说有马儿来了，那一定是商队来了。
“是裴家人！”
“终于来了！”
村民们开始紧张起来。
“呵呵呵。”二傻子盯着前方流口水，笑的跟中了彩票一样，“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抢个女人回来！”
苏杰差点从山崖上跌下去，这二傻子满脑子都是女人，这大概就是他一直都没有女人的原因。他若是机灵那么一点点，李大眼说不定就瞧上他了。
“二十三匹马，十二个人，五个骑手带着刀。”二傻子眼力不错，将商队数了个遍，失望地在一旁感叹，“……没女人。”
“消息不错，就剩四五个护卫了。”韩四平冲老姚头点点头，脸色慢慢变得凝重，“按原先说的那样，待会大眼去收钱，小头佬儿在我身边，老姚去上面，其余人都准备好。”
众人点头称是，纷纷来到各自的位置。
苏杰与老姚头一同爬上巨石坑处，这里被搬上来几块巨石，草草地制作成滚石陷阱，作为掩护村民逃命的后手。
山下，商队发觉前头有横木挡路，提前停了下来。
没一会儿，商队中一名带刀的魁梧大汉鹤立鸡群，款款策马上前，朝周围喊话。
“在下裴家商队总管裴山红，不知是哪里的朋友拦住去路，可否出来一见？”
商队有商队的规矩，劫财也有劫财的规矩。
通常是一帮绿林好汉拉帮结派，聚众堵在荒无人烟的过道上，专门堵些走镖贩货的，双方互相介绍一番，掰扯一下道上的关系，结果通常是你大哥的二哥是我二哥的大哥，大家互相给个脸面，握个手说几句大水冲了龙王庙，交个过路费草草了事。
听到裴山红的喊话，韩四平早有准备，给了小头佬儿一个眼神，踩在山崖上叉起腰，金刀大马地学着戏文里唱道。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到了山下，激起荡荡回声，几只麻雀扑腾乱飞。还不待商队反应过来，小头佬儿深吸一口气，半掩着嘴巴喝彩。
“好！好！好！”
这几个好字由小头佬儿吼出，竟似数十人齐齐发声，似茶馆中说书的看客一齐发出的喝彩！
“好！”
“大寨主说的是！”
“俺们抢他个娘的！”
村民们齐齐应和，一时间，山头上嘈嘈杂杂，人声鼎沸，好似藏了上百人。这是大家早已想出来的主意，虚张声势，吓唬那商队不敢轻易搏命。
“诸位好汉爷，可否给个数目。”裴山红果然中计，脸色大变。
韩四平粗声粗气地回应，底气十足：“三十两银子！”
“好！诸位好汉爷稍候，待裴某回去取了银子来。”裴山红一口答应，策马回到商队，准备筹出银两作为路资。
“居然答应地那么干脆！”
“这计策果然靠谱！”
“那可是三十两银子，不知每人能分多少。”
村民们顿时心头火热，个个兴奋地不行，交头接耳。
三十两银子？苏杰估摸了下一两银子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大致算下来，三十两相当于前世的三万。
这三十两对商队来或许说不多，也许多卖个货就能赚到。可对庙下村来说，这三十两银子可是不少，能让人人吃上大米饭，甚至还能吃上肉。
“这回真是发了。”李大眼情不自禁道：“四哥！那么大一笔银子，莫要给人家骗咯，我待会一定细细检查，每个都瞧仔细咯！”
韩四平脸色凝重，缓缓点头，李大眼谨慎非常，让他去清点银两，想必是不会错的。
一盏茶的功夫，商队里跑出了两人，粗麻布衣，看起来是商贩。俩人一左一右，提着只深色木匣，跑到山道边上，把木匣往路边一丢，就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商队。
木匣摔在地面，盒口掀起，几锭银两滚落出来。
烈日照射下，银光闪闪，耀眼无比。
真是银子！
村民们齐齐咽了口唾液，眼神再也控制不住，一个个露出脑袋，死死盯着那木匣。
韩四平也激动地红了脸，他混迹山林，曾多次与猛兽搏杀，也从未像现在这般心潮澎湃。
打劫商队居然这般轻松，难怪蜈蚣岭的歹人们乐此不疲！如此不费手脚就轻易拿到了银子！再来个几趟，都能直接能在县城买块地了！
“大眼！”
一声招呼，李大眼迫不及待，领着二傻子背起竹筐，屁颠屁颠跑下山脚清点银两。李大眼十分激动，手忙脚乱地捡起银两咬上一口，就往竹筐里丢。
这一幕都叫裴山红看在眼里，疑惑顿生。
他常年四处奔走，见多识广，眼光老辣。此时的山贼和绿林好汉，大多穿些乱七八糟的衣物，有穿锦袍的、有穿一套短打的、有穿皮革的、甚至有衣不蔽体的，只带一柄长刀就出来打家劫舍的，大多是从别处抢夺来的。但他们有个共同点，均是样貌粗犷，透露着一股粗莽甚至粗鲁的草莽气质。
可眼前俩人模样憨傻，身穿麻葛，扎着裤脚，像极了乡间农人，那个黑脸的甚至还将每块银两都咬上一两口，哪里半点绿林人粗犷强悍的样子，反而像极了乡下没见过世面的苦哈哈。
这馍谷山看起来不大，能藏下那么多人么？裴山红抬头看向山头，越看越觉得古怪，蜈蚣岭的人他见识过，不是这伙人。
众村民被白花花的银锭刺地挪不开眼，苏杰却好奇地打量商队，他只去过乡上售卖兽皮，并未见过多少世面。
他注意到，商队中有不少马匹，正载着货物。看到风尘仆仆的商贩，看到手持皮鞭的把式，看到身佩长刀的骑手。这所见的一切，都在挑拨着他的好奇心。
商队中，裴山红回头吩咐了一声，对身旁骑手使了个眼神，俩人点点头，缓缓策马上前。
“大眼！快回来！”韩四平已经喊出了声。
李大眼扭头一眼，发现的两名骑士不知何时发起了冲锋，人马瞬息而至。长刀出鞘，兜过头顶，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死亡，扑面而来。
......
云朵遮掩烈日。
惨叫与厮杀划破天空。
韩四平最先察觉不妙，搭弓射出一箭，正中一名骑
手胯下，战马嘶声长鸣，已经咕咚摔倒在地，骑手躲闪不及，摔了个狗吃屎。
另一骑手无人阻拦，纵马挥刀，二傻子躲闪不及，叫他一刀砍在脖颈，血花喷溅，飞起好大一颗头颅！
危急关头，李大眼慌乱之中抽出武器，可奔马已经踏到，骑手厉声急喝，长刀再砍，李大眼抵挡不及，被一刀砍在腹部，血光飞溅，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苏杰那一刻差点忘记了呼吸，只是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可恐。
人头居然还能飞地那么高！村民们吓得目瞪口呆，楞在原地不敢动弹，一个平日里胆小怕事的更是吓得当场失禁，上山弥漫起一股骚臭。
“上！跟他们拼了！”韩四平高声厉喊，鼓舞士气。
“杀呀！”村民们终于鼓起勇气，射出几枝歪歪扭扭的长箭，拔出猎刀冲下山坡，脚下尘土飞扬，有一股上了战场一往无前的气势。
“土鸡瓦狗！也敢来打我裴家的主意，今日让你们有來无回！”裴山红不屑地看了眼，纵马冲锋，两骑紧随其后，直冲山脚，与村民们战到了一起。
村民只有几个猎户见过血，虽是气血方刚，孔武有力，但出手毫无章法，乱挥一通，哪是骑手的一合之敌，短兵交接，村民连番负伤，惨叫连连。
咻——
冷箭！裴山红耳朵一动，捕风捉影，一刀劈出磕飞箭矢，他斜瞟了山崖的韩四平一眼，眼中满是轻藐。
武人和普通人的差距之大，可不是人数可以弥补的。武人十年如一日，苦练武艺，打熬身体，习得刀枪棍棒招招都有章法套路，一招一式之间，取得便是敌人要害。
况且商队率先出手，抢占先机杀人慑敌，村民已经胆寒了一半，怎会是训练有素武人的敌手。见村民们负伤惨重，韩四平连续放箭，却无一建功，都被刀锋所阻，他焦急万分，急的口干舌燥：“跑！快往山上跑！”
村民不待命令，丢下武器就一哄而散，哪里能躲往哪躲，背朝敌人又丢下了几具血淋淋的尸体。
“哈哈！居然跑了！”
“哈哈哈哈！果然是一帮乌合之众！”
“好！拿了人头也好回去邀功！”
“真特娘的解气！涨了我裴家威风！”
骑手们的嘲讽声从山下传来，四骑中仅有一人坠马，受了点轻伤，这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伤势。
“今日要杀出我裴家的威风！好叫那些鼠辈宵小胆寒，再也不敢小觑我裴家！”裴山红脸色狰狞，下令道：“下马，追！一个不留！”
骑手跃下马背，一路爬山追杀村民们。
眼看煞神快追上来了，村民慌不择路，只恨爹妈没给自己多生两条腿。骑手身上的血全是敌人的血，这让他们兴奋异常。
“快放陷阱！”韩四平看地瞠目欲裂，扭头冲着山上嘶吼，“老姚！青子！快放陷阱！”
老姚头吓得两腿发抖，颤巍巍地拿着匕首，他一个老汉哪里经历过这种惊心动魄的场面，一条细细的绳索仿佛镶嵌了铁丝，怎么割也割不断。
苏杰知道形势急迫，抢过匕首在滚石上连割带砍，砍断那些束缚住巨石的藤条。藤条一断，滚石翻落而下，激起一阵沙土。
蓦然，西北天空隐有异响，冥冥之中，苏杰扭头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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