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入魔之剑
赵茗似懂非懂，也没有深思林沉落这一番话的含义，而是问道：“爹爹说你要去北域！”
林沉落嗯了一声，道：“不错，我要去那里见一个人！”
赵茗神色黯然，说道：“那你去过之后，还会回来看我吗？”
林沉落心头一怔，说道：“去过东华城之后的事情，我还没有想过！”
赵茗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失望的说道：“那就是不会回来了！”
林沉落不置可否！
两人默然许久之后，赵茗又问道：“你要随爹爹去云顶山？”“嗯！明早出发！”林沉落顿了顿，接着道：“去过云顶山，我还会回来！”
赵茗面露喜色，说道：“那就是还能和你多待上几天！”
林沉落心头一热，笑而不语。
赵茗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的说道：“我也要和你一起去云顶山！”
林沉落笑道：“好啊！只要你爹爹答应！”
赵茗嘴角翘起，说道：“哼！他一定会答应的！”
云顶山，云顶之上是山顶。
赵耀疆带着林沉落和哭闹不休，一定要跟着去云顶山的赵茗以及几名家族元老一同登上了云顶山。
云顶山上有几间简陋的茅屋，茅屋之中住着一位身形微胖的老者，老者白须发白，精神抖擞，周身透着摄人心魄的刚正之气。
这独身而居的老者就是闻名江湖四十年的剑痴，关武河！
关武河在江湖上是典型的大器晚成，四十岁前，修为一直只徘徊在四等境上下，所修剑法更是拙劣至极，但他虽屡屡受挫，受尽羞辱，却始终不肯放弃修剑，因此才获得剑痴之名号！
天道酬勤，关武河日也不缀的苦修，终于有了回报！
在他六十岁那年顿悟武道，一身艰涩怪异的剑法瞬间融汇贯通，修为一夜之间暴涨至一等境，剑法造诣更是登顶大成！
在此之后，又过了十年之久，年逾七十的他，修为却是丝毫不见衰退，反而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踏足人王境界，剑道出神入化，直追仙逝五十年之久的剑帝。
慕名登上云顶山，拜师学剑者更是络绎不绝，关武河也从不吝啬剑道，凡是人品出众或是故人引荐的年轻武者，不论资质高低，他都肯传授一招一剑。
然而他的剑法却是出了名的晦涩难学，至今还无一人继承他的衣钵，学成他的剑道。
林沉落望着立于四间破旧茅草屋前，眼神有些呆滞，气质木讷的微胖老人，心中感叹，这貌不惊人的老头，竟会是那曾三剑退刀狂的剑痴，关武河！
林沉落随着赵耀疆、四位元老，赵茗一同向剑痴关武河行礼。
关武河却咧嘴一笑，憨声说道：“十多年不见，怎么这般客气了！”关武河哈哈一笑，说道：“你是前辈高人，我们向你行礼，自是理所应当！”
关武河睁大了一只眼睛，显得有些讶异的说道：“我与你相交数十年，在我剑道大成之前，武学修为都与你相距甚远，虽然我厚积薄发，后来在修为之上与你旗鼓相当，但在你面前也担不起前辈二字！”
赵耀疆又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老家伙，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掉过谦的性子！”
关武河神情平淡，说道：“哪里是谦虚，委实是没有骄傲的底气！当年天下人都欺我辱我之时，只有你赵耀疆善待于我，后来我剑道一夜大成，邀战刀狂，也是你为我造势，请来诸多成名高手掠阵，这才有了我三剑退刀狂的一战成名。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欠人情是要还的，你今日想来也是无事不登我这破烂屋，赵家主，你不妨明说，只要能有我关武河出力之处，我定然绝不推辞！”
赵耀疆拱手正色道：“关老哥，你还是这般真诚厚道，有你这样的朋友，倒成了我的福气！我赵耀疆说话从不爱绕弯子，我这次上山来，是想请关老兄传我身旁这位小兄弟剑法！”
关武河目光随之笼罩在了林沉落身上，林沉落知自己在这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大宗师面前，自是晚辈中的晚辈，于是再向关武河一揖到底，以示恭敬！
关武河坦然受之，平淡说道：“既然赵家主开口，剑痴自是不会拒绝，传剑于他不难，但这小子能不能学成，却不好说！”
赵耀疆瞥了林沉落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些许为难之色，说道：“关老哥，既是我亲自来此，你便传些真剑法给他，那些用来糊弄人，根本无法练成的剑法，就不要在多此一举了！”
关武河淡漠说道：“赵家主，我的为人你应该清楚，我既然答应了传授别人剑法，又怎么会用些练不成的招式糊弄别人？这些年我传授的剑法都是可以练成的，只是学剑者无法与我的剑招心意相通，故而至今还没人能学成我的一招半式！你带来的这位小兄弟，我自然会用心传授，但最终能不能练成，还要看他的机缘够不够深！”
赵耀疆不以为然的说道：“机缘够不够深，跟学剑有什么关系，练剑不是要看天资吗？”
关武河淡淡一笑，说道：“来我这学剑的年轻后辈，天赋又何曾差了？只是我的剑道过于晦涩难懂，故而许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人练成！”
赵耀疆嘴角露出一抹讥笑，说道：“晦涩难懂？关老哥，你可不是个聪明人，你能理解这晦涩的剑道，那些资质超然的年轻后辈，为什么无法领悟？”
关武河长长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我说的机缘！”
赵耀疆一愣，随即语塞。
林沉落于他二人的对话字字都听入耳中，沉思良久，目光坚定的说道：“晚辈尽力而为，能否学成，就看天意了！”
关武河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好！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
剑痴关武河顿了一顿，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沉落！”林沉落随即说出名字。
关武河沉吟片刻，说道：“就是那一剑劈开二等境巅峰修为梁广辞的林沉落！”
林沉落点了点头。
关武河神请诧异，仔细端详一番林沉落后，问道：“你虽有兕元淬炼肉身，但终究只是初入三等境的修为，一剑劈开二等境巅峰梁广辞，简直是匪夷所思，你是如何做到的？”
林沉落于是将如何用那令自己修为尽失的一剑，斩杀梁广辞的经过一一说出。
关武河听完之后，默然许久，才说道：“那一剑不是你所认为的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一剑，而是入魔之剑！”
林沉落心头突的跳了一下，问道：“何为入魔之剑？”关武河继续解释道：“你认为这一剑是在特殊条件下才能使出，以后再想使出这一剑，却是不可能，这种理解亦对亦不对！这是入魔之剑，当时你满脑子都是不甘，想着的都是复仇，心入魔境，这才有了如此惊人的一剑！但这样一剑并非极难使出，只要你心境再次入魔，一样可以再使出这一剑！之所以一剑之后，你会暂时的修为尽失，那是因为这一剑将你体内真气尽数耗尽，甚至近乎于透支的程度，但你真元未灭，一段时间之后，真气还是可重新归入气道，在体内再次流转。”
林沉落恍然，但仍是心有余悸，上一次对付梁广辞是一剑得手，固然是万事大吉，但若当时这一剑未能得手，自己又修为尽失，岂不是就只剩下束手待毙的命运了？
一旁的赵茗对武道一途，并不如何了解，但听到入魔二字时，却又心生悚然，目光牢牢的锁住林沉落，眼神中尽是关切之色。
赵耀疆却也心生感慨，说道：“你为复仇而练剑，入魔本就是无法避免之事！”
林沉落默然不语。
关武河面上却突然生出怪异之色，说道：“如此说来，我便不能传剑于你，你仇根深重，将来若是剑道大成之后，踏入魔道，为祸一方，到那时我关武河今日传剑之举，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
赵耀疆听了这话，却没有立即反驳，反而是一脸犹豫，若有所思。
林沉落垂头默然。
山顶之上一片寂静，赵耀疆不语，赵茗不语，就连一同到此的四名元老也是默然。
他们本都是为林沉落学剑而来，可因为关武河的一番话后，却没有一人替林沉落说话，劝说那剑痴关武河无需杞人忧天，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沉默，只因关武河的话也说中了他们的心坎。
倘若林沉落注定要踏入魔道，今日不先斩草除根已算是手下留情，又哪里能让他学成剑痴关武河的大成剑道？若是不然，未来的江湖之中岂不是要多一个令人棘手的魔头？
一直沉默的林沉落突然泛起了一丝冷笑，他没有抬头，只是声音冰冷的一字字说道：“若不是为了报仇，我练剑还有个屁用！”
众人一惊，这小子竟丝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报仇的决心！
林沉落继续说道：“他张安山杀我林家族人数百人，我亲眼见到他一枪捅死我父亲林天河。仇恨早在我心中生根，无法拔出。若不是为了报仇，我也不会这般刻苦的练剑。也有人说过学武之人，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除暴安良，行侠仗义，哼，我林沉落可没有那远大的志向，我就是个小人，心中只有仇恨，天下苍生的死活关我屁事，我练剑就是为了报仇！”
说完这话，他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的望向众人。
赵耀疆与关武河的涵养与自身修为一样深不可测，他们面容平静，注视着林沉落。
赵家四名元老却都流露出惊讶之色，赵茗更是身躯颤抖，神情复杂，像是怜悯，又像是恐惧！
关武河叹了口气，问道：“你报完仇之后呢？”
林沉落一愣，沉吟片刻说道：“报完仇之后，我也许会用自己这一生修为，为天下苍生做一些事情！但在此之前，我学武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复仇！”
关武河双眸一亮，继续问道：“如果你入了魔道，为害众生该怎么办？”
林沉落神情坚定，说道：“就算无法避免的入了魔道，我也只会以我的魔剑杀该杀之人，我不会滥杀无辜，但有人惹我，我也会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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