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闯入
两天半后的夜，月色蒙蒙，繁星幽情，大鱼游出雄伟的山脊，张嘴一吐，舒鸳等人猝不及防地被推到没腿一尺的大雪地，神情茫然。
光芒黯淡的第六重山中，一道声音传来：“就在这分别吧。若还跟着我们，将来你们必死无疑。答应你们的我不会食言，冰帝山秘境不是摇篮，防着点人，但最危险的还是妖兽。东边七万米是第一宫的另一支小队。祝你们好运！”
话音落下，大鱼闭嘴，无声无息地销声匿迹。
第六重山的雪已经停了，西边有岚雾升腾，经久不散，东方星光璀璨，夜幕清朗，三人面面相觑良久，确定自己是被抛下后，徐玥忍不住小声嘟囔：“说好的团队呢？”
杨西子摸了摸徐玥的脑袋，即使她也不明所以，但还是能知心地安慰道：“师妹，还没明白吗？他们只是我们这一段旅程中的过客，不过，我们已经颇受照顾了，我想我已经猜到他们要干什么了，他们说得对，我们不能和他们扯上干系，不然，以后兜不住的，下场会很惨。”
“师姐，你在说什么啊？”徐玥有点懵懂。
“拭目以待吧！”
杨西子笑道。
三人在月光的引路下，青丝拂动，静默地朝东方而去。
……
冰帝山开启的第二十日。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连策游还在第一重山。
作为一只有理想的“鼹鼠”，在意识到寻找貂王遥遥无期之际，果敢的连策游当机立断，反向爬行，他也不指望能靠这种蠢兮兮的行为爬到什么貂王老巢了，他们就是族老派出的一支先锋队，也可以说是问路石、炮灰。
当然，往地底爬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数日前队伍中的一员曾隐约看到一缕蒙蒙紫雾飘出，连策游闻之心情振奋，顿时想到了此乃何物。
冰帝山一直外传拥有蒙昧衍一烟，连策游是冰尸族新生代精英，偶有耳闻高层的谋划。
帝山内有蒙昧衍一烟的消息是诸多前辈在第六重山开荒时知晓的，那份遗书中描述甚详，指出此烟就盘踞在帝山地心处，却于修士无用，可能它生来唯一的用处就是被梦寐兽吃。五族创始人半信半疑，转念一想也找不出漏洞，此烟真要有用，远古时期的冰帝早就拿走了，也不会流传十万年。
还有一点，帝山地心处，五族之人去不了。
凿山是可以，可这种行为有违五族宗旨。五族里还有一个观点，那就是涉及天地原始之气，所谓宗旨都是狗屁，就该凿他丫的挖出来瞧瞧有没有那么玄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这种念头的人很多，可当他们偷偷尝试的时候就傻眼了。
地心在哪？
要挖多深、多远？
冰尸族就是挖掘的先驱，最终他们发现了雪绒貂一族缔造的庞大地宫，旋即灰溜溜地就败退了。
除非把整座帝山都拆了，否则雪绒貂一族他们绝对惹不起。
过程中，有修士亲眼目睹了一缕缕朦胧的紫气，尝试吸收，各种方法用尽，事实证明此烟对修士真的卵用没有，念想断绝，大家也就再没心思去做一些荒诞无稽的事了。
风波过后，五族自知蒙昧衍一烟的消息瞒不住，索性散出。
这讯息一开始如缤纷雪花，飘向全大陆，引来诸多势力的关注，后来逐渐平息，狂热劲过去，因为谁都没有梦寐兽。
有人想，冰帝山五族放出消息有什么用？
守株待兔？
有用吗？
真要有梦寐兽的修士，只要精心准备，谁会踏入他们的圈套？
关键是五族真的连圈套都没准备，毕竟真走大运撞到宝兽的概率微乎其微，太过不切实际。在冰帝山，五族掣肘，互相妒忌，寻求平衡，可以说就算宝兽出现，也没有一族能真正得到，因为它会打破平衡，还会引来无数恐怖的势力，最终招致五族被屠的惨景。
想到这，五族就清醒了，没人真的刻意去追逐梦寐兽了。
那么不放出消息又有什么用？
敝帚自珍？
这烟鸟用都没，藏着掖着说不定还要遭其它势力眼红，公之于众才是最佳的保身手段。
连策游在执行族老下派的任务时，始终没想到蒙昧衍一烟，因为它真的无用，置放于帝山数万年，就像凡人看见路边的一块石头那样，心情平淡，甚至看都不看一眼就匆匆路过了，道理就是如此，连策游压根没想到那一层。
可当看到紫烟时，又想到自己的境遇，都爬到这了，前路深邃无尽，回头路还有点看头，何不如去领略一下传闻中的蒙昧衍一烟？
这次试炼，算是凉了。
在这地宫里耽搁太久，连策游也升不起与那帮人去争夺，平时也没少打，不差这一次两次，走这一遭，主要还是完成查探的任务。
查探地心，也算是进行任务吧？
就这样一边安慰着自己，再和四位妖宗达成一致，五人如落石般咚咚地朝地底滚去。
实践证明，“下山”真的比“上山”快。
没用几天，五人就滚过之前龟爬十多天数倍的路程，沿着蛛网般交错的地宫隧道下坠，数日的阴暗经历让众人失去了方向感，恐怕怎么重新爬到那个树洞口都成问题，就在一天前，阴差阳错之下，众人似是来到了地宫的尽头，噗通一掉，全部落在了一个空旷的黑暗空间里。
“这里是哪？”
“咯吱咯吱——”骨骼爆豆声响彻，一个人舒展身躯，顿时神清气爽，传来一声微妙的呻吟。
“啊！太爽了吧！蜷缩了十多天，人都给憋坏了。伸个懒腰，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吧！”
“啊！”
“……”
接下来，偌大隧道中呻吟不断。
唰！
突然，夜明珠的光芒亮起，众人恢复正常，甩去了令人疯狂的窒息感，有一种重回人世的欣喜，打量四周，连策游轻咦道：“这是人工开凿的隧道啊！这高度和宽度，以及方正程度，绝不是那群臭貂能做到的，应该是修士挖的。”
在雪绒貂一族修炼的路道里摸索了十多日，众人差点练就一声缩骨功，整个人都趋近畸形，对那种隧道的痛恨已抵达灵魂深处，用鼻子嗅一下都可以分辨隧道里是否有雪绒貂的气味，但这条荒古通道不同，依五人经验来看，跟雪绒貂一族没半点关系，顶多是地宫接连了此处，却没被雪绒貂视为本族通道。
“这里离第一重山多远啊？”
“鬼知道。我觉得起码地下千百米。”
“不会是其它族挖的吧？”
“不可能，看痕迹，已经好久没来人了。你闻闻深处的气息，是不是充斥着‘古老’的味道？
”
“你是怎么感知到气息有古老味道的？”
“你不懂。”
“……”
除连策游外，四位妖宗你一言我一句，议论纷纷。
连策游没有插话，而是凭感觉，沿着古道往深处走，四人全都跟上。
古道微斜，似是朝地心延伸，众人十分戒备，生怕惊动可怕的存在，譬如蹿出一只妖皇，那在这仅供两人并排通行的古道里谁都逃不掉，尽数要葬于兽腹。
走了半天，连策游忽然出声道：“我可能知道这是谁挖的通道了。”
“谁？”
“远古时期的人吧？蒙昧衍一烟在地心，冰帝义女是如何得知？所以在远古就有人探查过，可能就是冰帝挖掘的此道。”连策游思索道。
闻言，众人不置可否，有人心潮澎湃道：“所以，这条路直通藏有蒙昧衍一烟的空间？”
“你激动啥？这烟对我们又没用。”另一人打击道。
“看看还不行啊？万一不是没用，只是没碰到合适的人呢？说不定我就是那个天眷之人呢？”
“哦。”
连策游无视了两人的拌嘴，心中一动，终有扬眉吐气之感，爬行生涯让他整个人都差点扭曲了，冰尸族内的堂堂天之骄子何尝受过这等委屈，如今总算苦尽甘来，丰收在即，不禁乐道：“看一眼也算长见识。事后我们还可以沿着通道走出去，此行虽没寻觅到貂王，却发现了远古时期遗落下的通道，亦是意外之喜，族内奖赏不会差。”
于是，小队加快行进速度，花费半日，估摸又往地底走了数千米，终于在遥远的出口处捕捉到丝丝紫意，猛然喜出望外，身影掠过，下一秒闯进了一个巨大如山内炉鼎的奇异空间。
地底，广阔空间里仿佛能塞下一头数十米高的妖兽，这里紫气朦胧，烟雾如骄阳悬于半空，周围怪石嶙峋，峭壁有天然生长的痕迹，但众人猜测应该是十万年前第一拨来到此处的前辈的杰作，开辟了偌大地洞，任由蒙昧衍一烟的自由滋生。
洞内有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成了阴影。
大体来看，这是一方紫色世界，除蒙昧衍一烟外空无一物。
众人屏息俯仰，目光凝望着地洞里的“炽日”，其中一人抵不住诱惑，骤然凌空，伸手抓向紫气，不想如水中捞月，整个人直接穿过了紫雾，压根触不到蒙昧衍一烟的一丝一毫，仿佛只能用眼睛看到它，却永远得不到它。
“果然，前人没有骗我们，此物于我等根本无用。”连策游皱了皱眉，似恼怒此人的鲁莽，但见他吃瘪也懒得训斥，只是淡淡出声道。
“哎。”
“可惜了。”
其他人也跟着叹息，还以为能撞见大造化呢！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离开之时，连策游瞳孔猛缩，脖子仰到了极致，紧紧盯着原本地洞里没有的巨影，它似凭空出现，异常突兀，大鱼状的身形，通体散发着惊心动魄的蓝白光芒，给人一种坠入瀚海之感。
四位妖宗的心也在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惊惧地望着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巨影。
深不知几万米的地洞里，娓娓游入了一只大鱼，这跟走夜路撞见鬼有何分别？
众人皆是又惊又惧，魂游不定，同时还浮想联翩，以为遇到了远古的存在，机缘乍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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