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他们两个就这样一路来到了，殷岩泉边缘的集市，这里是主要由熊猫们建造的小城镇，近日，城镇里也出现了其他种族的影子。最开始只有一两只熊猫在这里定居，后来竹林越来越大，熊猫就越来越多。据蚩萋萋说，瀛洲的竹子是最好吃的竹子，浦月觉得可能是因为殷岩泉的缘故。

        浦月很快就被集市上的食物吸引，开始挑挑选选，蚩萋萋是个会吃会做的熊猫，准备挑选点原材料，让蚩萋萋做给她吃，顺便拿走上次让他准备的话本子。行云摆脱了浦月的魔音，松了口气，他也很快被这些新奇的事物吸引。浦月见行云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充满了同情一一向他介绍。

        集市上的熊猫见了浦月，大一点的叫小浦月，小一些的扑进浦月的怀里，叫浦月姐姐，浦月挼着柔软的小熊猫，这几个月一直绷着的神经，泡进了温泉。一路上被半围着欢欢笑笑地来到了蚩萋萋的家。

        “浦月姐姐，我们走啦~”几只憨态可掬的小熊猫从浦月的身上跳下来，砰砰跳跳的走了。

        蚩萋萋基本常年住在凡间，他发现人间的食物花样更多，偶尔想念瀛洲的竹子才会回来。最近瀛洲事忙，浦月才把他召回来。他的房子也是按照人间那一套造出来的。

        蚩萋萋曾痴迷过一个故事，那段时间整日里疯疯癫癫哭哭笑笑，仿着故事中的女角，给自己的院子取名潇湘馆，院子格局也与书中多有相似。

        入门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城甬路。杂植了一些浦月没见过的花花草草，想必是人间的一些品种。两三房舍，一明一暗，里面都是他从凡间甄选过的新奇小玩意儿，留出一间做了正厅，从门往外瞧便可见一院风光。

        浦月哭笑不得，打趣他，你也如那纨绔公子一样，喜欢上了女儿家的洁白不成？倒也不得不承认这院子确实清幽雅致却又不同于书中的凄清。

        “小浦月，好久不见想我不想。嗯？这是什么灵兽？我怎么没有见过？”蚩萋萋老远就感知到浦月的到来，站在门口迎接这个小妹妹。

        蚩萋萋在浦月还是一枚蛋的时候，就来到了瀛洲。蚩尤战败后，她就裹着包袱哭哭啼啼地来到了瀛洲。澜漪很喜欢他，每天给他准备新鲜的竹子，蚩萋萋很喜欢竹子，每天去种竹子。浦月从小就没大没小的和他胡闹玩耍，他陪着浦月上天入地。

        “想！怎么不想呢？你做的饭我快想死了！他是白泽，还是一只幼崽，叫行云。”来的路上浦月已经向行云介绍了蚩萋萋，行云朝呆若木鸡的熊猫点了点头。

        “白泽，活得！他是白泽耶！你从哪里拐过来的！我从来没见过白泽的本相。你好，你好，我是蚩萋萋”

        浦月看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很不屑，不就是白泽吗？不就是本相吗？啧，不沉稳，一点都不沉稳。完全忘记了，在不到一个时辰之前，自己也是这么不值钱的样子。浦月仰着头，嘴角形成了一个饱满的圆弧。

        行云看着蚩萋萋一点不像比浦月大的样子，面若中秋之月，眸似黑曜石，杏核眼尽是纯真，一对酒窝尽是蜜糖，瞧着不过凡人的十之五六。行云回答着和浦月问过的差不多的问题，一路行至正厅。

        “这是你要的话本子，自己慢慢看，行云一起看吧，你刚出东望，不知道着世间的快乐有一大部分，来自于观看他人的经历。我去给你们做饭。”蚩萋萋一挥手三大摞书，凭空出现。拿过浦月准备的食材欢欢喜喜的走向厨房。

        “嗯？这次怎么就这么点啊？”

        “有的看就不错了，凡间又开始乌烟瘴气的战乱了，你不让我回来，我也在人间待不下去了。”蚩萋萋嘟着嘴哼哼道。

        夕阳酿酒，灌酒与云，酒烈红颊，蝴蝶围绕花跳舞一整天，翅膀此时荡了一层金辉，花上沾染上了一丝水汽蒙上了迷人的面纱，又将酒撒至潇湘馆，橘黄的光落在了浦月的书上。

        “咳，这故事写的真是催人心肝，不忍卒读！不忍卒读！”浦月扶额。和上次诙谐幽默不同，浦月大概的翻了翻，这批故事压抑的很。浦月见行云立在木门边状似欣赏景色，勾起来一丝蔫坏地笑。

        “行云，你刚从东望下来，不知外界有趣的事情多了去了。就比如说，这些话本子。你要不仔细品味品味世间百态。”

        行云自蚩萋萋拿出来之后，就对这些书很有兴趣。但又装作不在意看着景色。听到浦月这么说，他心动的抖了抖耳朵。

        当蚩萋萋端着饭菜进来的时候，浦月懒惰的倚在美人塌上单手支额。另一只素手。随着行云朗读的节奏点着拍子，半眯着眼。

        原本，行云将书悬在空中，用念力一页一页的看，浦月抿抿嘴，在他看的中入神中，拿走了书。

        “我们即为神灵，自然知道因果是何等重要。你说是不是？”浦月的嘴角上挑，一对梨涡若隐若现，一本正经的忽悠。

        “嗯”行云认同，确是如此，不然他也不会出山，去寻命中人。只是他不知和现在看这本书有什么关联。

        “既如此，这本书你看了，我就不能看了。这是不是你夺了我的机缘呢？”

        “……”行云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这样，你给我读，这样我们两相便宜”

        行云有些无言以对。明明就是懒得看，想听他读却拽出这好些道理。他想拒绝，但是看浦月的样子，如果他不同意是绝不能看到接下来的情节的。于是，蚩萋萋就看到了这一幕。

        “真香，吃完了修炼应该都会事半功倍吧！行云，我们一会在看，先吃饭。萋萋的厨艺一绝。”浦月坐在桌前吸了一口饭香。

        行云自从四千岁断奶之后，吃的都是原汁原味奇花异草，从未见过这种新奇的食物，像个乖宝宝一样的过去。

        “没大没小！都说了叫我萋哥。”从浦月会说话起，他就试图立起哥哥的威严。四千年过去了，毫无作用。浦月此时一个眼神都没给，专注于美食。

        “萋哥，你再给我一把向日葵种子呗？再给我烤一盒凤梨酥，我要带走。”当然，极个别时候浦月也是愿意满足这个比自己没大几千年的熊猫哥哥的。

        浦月见行云连吃了两块凤梨酥顺口提到。行云浅尝辄止了每个菜，最后吃到了那个松松软软的糕点，琥珀色的兽瞳划过流星。却又维持形象的没吃太多，心中很是遗憾。原来，这个叫凤梨酥，听见浦月还要了一盒拿走，眸里装满了秋水。

        “你根本就种不活，白白糟蹋我的种子，想吃瓜子直接拿就是了。”

        “又香又好看，还能吃的向日葵谁会不喜欢呢？再说了，这不是有行云吗？白泽一族向来是最受这些花草生灵爱戴了，他肯定能种活”行云听到浦月又给他安排任务，心情好，他也没多说什么。

        饭必天幕已经昏暗了，浦月捧着肚子，带着一小包瓜子，将凤梨酥塞给了行云，心满意足的准备回家修炼。

        “浦月”蚩萋萋欲言又止的唤住了，已经行至粉垣的浦月。浦月懒怠地斜靠粉垣上，顺手摘了一朵蔷薇浅嗅，等着蚩萋萋的后文。

        “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将军魂飞魄散之后，浦月看着没有任何变化，实则自虐一样疯狂修炼，。从天界出名纨绔小白龙一路飞升，到神君只用了不到一千年。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本来就天赋异禀，我要回去看你给我话本子了。”浦月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银辉的眸子在黑夜中暗淡了，若无其事地将蔷薇别在行云的耳朵上。

        浦月招来一朵云，飞身上前用手挼了挼，将自己陷在云中。不快不慢的向殷岩泉飘去，行云看着自己耳边的蔷薇花不满的甩甩尾巴，但看浦月气息不对，强忍着没摘下来，默默地跟在那朵云的后面。

        蚩萋萋看着天际那一抹影子，迟迟没有动身。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琼萼已经寻到了将军的残魂，残魂没有意识随时可能消散，他实在不能在浦月选拔在即的时候告诉她。或者说，他不能再一次见到曾经父母同时双亡那时的浦月。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一龙一泽，一前一后，彷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

        浦月从云上下来，缓缓地走向小竹屋。她已经几百年没有进去了，平时都泡在殷岩泉底，或许是今天她不再是一个人，让她有了勇气再一次进去。竹屋用神术维持一如往昔，浦月坐在竹床上，黑暗中浦月神色难明。

        行云轻轻地进来，见坐在床上的浦月愣住了。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能麻烦你，把故事讲完吗？”浦月躺在床上抱住被子缩在床脚，给行云让出了一般床铺。

        “当你抬头看着星空时，因为我住在某颗星星上面，因为我会在某颗星星上面笑，所以对你来说，就好像所有星星都在笑，到时你将拥有会笑的星星……”

        行云卧在床上，夜色不能阻止他视物，音调平和的读着一本，并非先前所念的故事。他认为，这是那一盒子凤梨酥的谢礼，并不是见她流泪才答应她的，才不是呢！

        “你知道吗……我的花……我要为她负责！她是那么脆弱！她是那么的天真。她只有四根刺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浦月抱着被子身体微微的颤抖，静谧的黑夜，行云芙蓉泣露的声音掩盖了一切悲伤，也渐渐抚平一切忧愁。浦月五十多年不曾动摇过的境界，也有了突破的隐兆。白泽天地瑞兽荡除邪气，他自己也不知亦可安抚执念。他读着自己不明意义的文字也逐渐进入梦乡。

        殷岩泉，泉边竹屋内岁月静好，泉底阵法中狼哭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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