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阴谋
无尽的深渊追逐着他，梦里惨白一片。
女人在窗台前，白色纱裙随着风飘扬，空洞的神色，虚弱的身体，身体直直下坠。
鲜红的血液流淌，淡漠的小孩呆呆站着，点点血液沾湿他的额角。
梦里的惨白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不会再产生一丝光芒。
沈羡安挣扎着在梦境中醒来。
窗外的阳光透过未遮掩好的纱窗缝隙照了进来，惨淡光影。
手边似乎是一团毛软软的东西。
肥胖的小橘猫安稳地睡在他身边，仔细一听，似乎还有一点鼾声，轻轻浅浅。
他有一丝怔愣，脑袋微微发着昏沉，整个人是疲软的，身上的伤痕不似以往那么痛，却依旧有着隐隐的存在感。
将手从猫的身上轻轻抽离，动作很慢很缓，带着一丝温柔，缓缓起身，用被褥的一角盖住猫儿。
他尚且还不太适应这样的陪伴，像是被一根温暖的丝线缠绕，苦涩的心里微微泛着一丝甜暖。
叶路邗在朦朦胧胧间醒来，发现身边的人已经不在床上，依旧残留着浅浅暖意。
又想到什么，心里一惊，下意识看向自己，浅橘色的毛，依旧圆滚滚的肚子，微微松了一口气。
浑身是无力的，肚子在叫嚣着，昨天一天都没有进食，嘴里微微泛着酸涩。
寂静的卧室里传来响动，小孩从门口走进，手上端着一杯热乎乎的牛奶，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鱼干。
叶路邗眨巴着水灵灵的眼，闪着细碎光芒，眼里透露出欢欣，从床褥里挣扎着起来，凑近小男孩。
“喵……”好香啊！
空气中弥漫开来，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很清很甜。
沈羡安抱着他，轻轻顺了顺他的毛。
“慢点吃。”
“喵……”
叶路邗抬起头，看了看他，乖顺地蹭了蹭他的手。
一室温馨被敲门声打破，仆人耐心地在外等候。
沈羡安冰冷的眼角泛出一丝暗光，被昏暗的光影遮住，轻轻放下怀里的猫儿，用被褥掩盖好，不急不缓地走过去。
门门缓缓打开一点，他不说话，定定站着，沉默蔓延。
仆人本分地没有抬头，轻声说：“少爷，李医生来了。”
沈羡安听了，未发一言，要将门关上，他不想看什么心理医生。
仆人习惯了他的不答应，只是做好本分事。
“老爷说，少爷您不去看李医生的话，他会亲自送您去医院。”
他微微一顿，捏着门把的手紧紧握起，微微泛白，浅绿色的筋脉在近乎苍白的皮肤下隐隐可见。
沈羡安最终将门打开，跟着仆人，走下楼。
李医生站在一旁，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小孩。
窗外的光影透过树叶洒落在他清俊苍白的面容上，过于白皙的肤质，近乎完美的五官。
沈羡安不肯闭上眼睛，神情淡漠，一言不发，淡淡地和李医生对视。
面对他的不肯配合，李医生温和一笑，笑意却不及眼底的，搭在下面的手摩挲着。
沉默随时间蔓延，一点一点，小孩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难搞定。
隐藏在眼睛里的暗光，在金丝边眼镜的遮挡下不易察觉，道貌岸然的样子令人作呕。
李医生微微靠近小孩，外表无边温柔，心里的欲望却一直在上升蔓延，压住眼底的欲望，抑制内心。
他伸出修长的手，想搭在沈羡安的肩上，轻轻安抚，试图让小孩放下心里的戒备，能够相信他。
小孩躲开了，窗外的光影遮住他，浅浅淡淡，点点斑驳，遮住了他像曜石一样黑的眼睛。
他太喜欢小孩的眼睛了，黑沉，似一滩深渊，和他母亲一样勾人。他希望他的眼睛里染上难以抹去欲望和悲伤，无尽边缘。
沈羡安警惕地看着他，稚嫩的眼神越发冷冽，全身处于戒备状态。
他不喜欢这个医生看他的眼神，他看得见里面的欲望，污浊、恶心，让人厌恶。
李医生并不恼怒，淡然一笑，将手收回。
“好，那我不碰你，你出来好不好？”
像是诱哄，声音很轻，带上一丝伪装的温柔，将眼里闪过的一抹暗光压住。
沈羡安不为所动，淡淡地站着，浅浅地看着他，整个身子都隐在阴影处。
李医生只好将他放走。
看着小孩渐渐消失的清瘦背影，嘴角上的裂痕越来越大，魔鬼一般的恶笑展露出来。晦涩的光影在眼睛里浮现，金丝边眼镜折射着暗光，浅浅淡淡。
他不急，总会有得到他的那一天。
一直待在卧室里的叶路邗很担心，怕小孩出事，缩在门角，希望他能够快点回来。
时间一点点的消逝，等待无边，内心的焦急越来越快地上升，膨胀，翻涌。
外面有着轻浅的脚步声，他很熟悉，是沈羡安。
门锁被轻轻敲动，房门打开。
“喵……”
小胖橘猫乖巧地出现在他面前，高兴地不停摇晃着尾巴。
沈羡安微微一个愣怔，外表的冷硬被融化，警惕的内心放松下来，被一丝暖意渐渐包裹。
这是等待他的小橘猫。
眼底漾起一抹浅笑，很淡很轻，随即消散。
小孩一将他抱起，轻轻揉了揉他浅橘色的软毛。
叶路邗舒服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身上的血味和药味混杂的味道淡了许多。
“你很乖。”
小孩依旧是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的面容，声音淡淡，渗透进空气，一字一句传送到叶路邗的耳朵里。
“喵……”小孩夸我了。
他高兴极了，水雾蒙蒙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幸福蔓延的神情和沈羡安对上，一阵慌乱地低下头，往他的手里钻，软萌萌的尾巴一直不停地摇晃着，昭示着他此时的心情。
安静、温馨，这是沈羡安曾经从不敢想象的场景。
午间，暗纹窗帘将炙热的阳光挡得严丝合缝，屋内暗淡，小孩熟睡着，浅浅地稳当呼吸。
叶路邗从他身边钻出，借着暗影跳下床，不带出一丝声响。
刚才沈羡安进来的时候，他放了一个小小的东西，微微挡住房门，门没有被关严。
轻轻将门扒开，探出头去。
似乎没有人，迈着步，顺着楼梯往下走，房子里一片寂静。
叶路邗打量着周围，神思微顿，需要了解更多小孩的事情，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沈羡安。
房子很空，周围被收拾的很干净。
他来到一间主卧，很宽大的床，墙上挂着一张结婚照。
白色的婚纱，美丽女人露出看似幸福的微笑，而那笑意却不及眼底。如果换上狰狞的表情，女人和昨天那个虐待小孩的人的面容重合在一起，可怕，令人寒颤。
照片上一旁的男人，俊逸的面容，冷淡的表情，没有一丝幸福可言。透过他，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小孩相似的眉眼，一样的浅谈，触不可及的模样。
叶路邗静静看着，心里在琢磨着。
卧室外，一阵高跟鞋落地声和脚步声混杂在一起，是两个人。
他慌忙躲进床底，心跳声强烈，微微泛着紧张。
眼前出现红色高跟鞋和皮鞋搭在一起的画面，难舍难分，紧接着发出床与地板碰撞的声音。
叶路邗还算镇定地捂住耳尖，奈何耳朵太过灵敏，仍有哼哼唧唧的声音透进。如果此时化成人形，他的耳朵早已红透。
“李医生，你好坏，弄痛人家了。”
粘腻的声音响起，让人作呕。
“乖，宝贝。”
男人的声音带着敷衍似的哄骗，淡淡的烟味在空气中弥漫、散开。
没想到和那个恶毒的女人偷情的是为沈羡安治病的李医生。
叶路邗的心渐渐下沉，小孩的安危一直在他的心里吊着，始终得不到处理。
“今天那小子和你说话了吗？”
男人似乎轻轻叹了一口气，“没，他很警惕我。”
是床翻动的声音，女人的脚落在地上，艳红的指甲。女人走到窗前，微微卷曲的发，身材依旧凹凸有致。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需要你让他消失在这个家。”
狠厉的话语中带着决然，没有了之前的娇媚，精致的面容露出一抹裂痕，眼睛里似淬着毒，散出暗光。
男人下床，搂过女人的肩，让她的头靠在他身上，修长的手卷起她的一缕发丝，凑近他的鼻尖，痴迷地一吸，像沉迷吸毒的瘾君子，缓缓道：“知道了。”
床底下的叶路邗惊恐神色蔓延，心跳得很快，没想到恶毒女人不仅虐待他的沈羡安，还想要伤害他，而李医生是同伙。
阳光直直照射的路上，一位打着黑色暗纹骨伞的冷艳女人，黑色的高跟鞋，黑色的暗纹旗袍，一只黑色的猫。
路人纷纷为她投入视线，苏南浠却不为所动，神色冷清，面无表情地缓步走在青石半路上。黑猫也是不为所动，慵懒地靠在她的身上。
走了很久，穿着高跟鞋的她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眼前，一栋复古的欧式别墅，装饰精致，打理的很干净，可是却有着死气一般的沉寂。
“卡诺，是这里吗？”
苏南浠冷清的声音响起，透过空气传入耳畔。
“喵……”
黑猫慵懒地睁开眼，轻轻感应，确定那只橘猫的位置，随后亲切地蹭了蹭女人纤细白皙的手，自然、习惯式地应答。
“那就在这儿。”
别墅另一旁的空地处凭空出现一座古宅，木扁板上刻着“苏家”二字。泛着淡淡暗光的红色灯笼高高挂起，在两旁雄狮雕塑下落下光影，浅浅淡淡，在青天白日下显得如此诡异。
“走吧。”
苏南浠踏上石阶，缓缓走进古宅，静谧、古老，路上没有一人。
暗纹旗袍衣角消失在在关门的那一刻，紧接着，红色灯笼的光渐渐暗淡，整座古宅消失，恍若未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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