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艾拉夫人的庄园（九）
他作西子捧心状，故作虚弱道：“夫人，先前说过了我最近身体抱恙……我半夜就容易梦游，这一不小心就出了门，你说……这可咋办呐？”一副很是懊恼的模样，看上去跟真的似的。
艾拉夫人好看的脸蛋扭曲了一瞬，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咬牙切齿道：“这位……客人，按道理说是不会梦游的。”
秀丽的脸蛋就狰狞起来，就很狰狞。
表情能让人联想到被踢到蛋、蛋的痛苦。
很具象化。
在游戏里，为了不必要的因素干扰，比如说梦游、打嗝、放屁等等一系列身体方面的会影响本场游戏的因素都会被屏蔽了，顾栖当然也知道。
哦豁！顾栖想着艾拉夫人居然知道这些——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的npc，只会走程序、走流程。
但是，这并不妨碍顾栖觉得他会“梦游”。
顾·笛卡尔·栖：我思故我在。
想着，顾栖就更加虚弱地说道：“夫人，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也可能是来你家做客，有些水土不服吧。”
“……”艾拉夫人虚伪的笑容扯不出来了，丢掉淑女形象，破口大骂道，“你虚弱？！你抱恙？！你上楼跟赶着投胎一样，你说你不舒服？！”
这个时候，艾拉夫人自恃良好的仅剩教养破灭了。
顾栖也是没想到艾拉夫人直接开骂，不过他镇定地回道：“这不，尽人事听天命。”脸上也是一副沉痛地表情。
“……”见证这一段表演的人和怪物都震惊住了：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安祁、谢芒和陈天分别以“照顾梦游人士”、“赏月”和“月光浴”等各种稀烂的借口，勉强获得了出行的资格。
合理吗？其实不算合理。但是只要把艾拉夫人的要求变得不合理，那这就是好的借口、很合理。
艾拉夫人骂骂咧咧地下楼，把本就年代久远的木制楼梯踩得嘎吱嘎吱响，像是要把这楼梯踩穿一样。
想着一群人上楼，这楼梯都不会有这么大声响。
安祁小声逼逼一句：“这boss看起来轻，没想到还挺重的。”
“咔嚓！”，好像，楼梯碎了一截儿……
踩楼梯的声音越拉越远，却越来越大。
看来，艾拉夫人气得不轻。
等艾拉夫人完全离开了，高子岩、董悠和唐子涵也回了房。
“……”四人组在走廊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来。
虽然借口很离谱，艾拉夫人肯定不会信，但是只要找到借口糊弄规则就够了，新手局规则很好糊弄的，而且艾拉夫人是照规矩行事——至于艾拉夫人同不同意，那不重要。
一旁的乔书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并不过多的参与。
回到五号房之前，顾栖冲三号房门口的安祁和乔书楠打了声招呼，“两位小朋友，晚安。”笑了笑，就进去了。
乔书楠：“……！”
安祁：“……！！！”
留下面无表情但耳尖发红的乔书楠小朋友，和对小朋友虎视眈眈的大朋友安祁——这小屁孩儿怎么回事？！脸红个屁啊！！！
这队友还能不能要了？！
当然，丢掉这辣鸡队友的想法，也不可能付出实践——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
虽然但是，他和这小孩儿算不上朋友。
疯狂在心里安慰自己，告诫自己要控制住自己，呼……安祁就自己气呼呼地回了房，一个人生闷气。
哼！气不过我还躲不过吗！
乔书楠缓慢眨眼，苍白的脸上又扯出一抹浅浅的笑，然后很快消失，恢复了那个小面瘫的高冷模样……
很快，夜色便完全坠落下来。
在睡得迷迷糊糊之间，顾栖好像听见门内有人在哭号，哭声凄厉悲惨，甚至有些恐怖，恐怖得有些太过了。
门内？不，是来自门外，只是声音穿透力很强，像是直接在门内发出的。
像是劣质的恐怖电影里面，为了故意要恐吓观众而做的特效，却适得其反，只引得人一阵尴尬。
想把他吓出门？
不可能。
想都不要想。
呵，铁打的周公，流水的“特效”。
就这样想着，顾栖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顾栖睁开眼，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叫醒一旁轻微打着鼾的陈天，整理好衣服就准备出门。
就听见一阵阵凄厉的哭声再次响起——和昨晚一样，是小婴儿的哭声。伴着哭声，就刚好听见一阵敲门声在门口响起。
“西西，起了吗？”安祈的声音传进来。
顾栖又想起先去的假“陈天”事件，就用手镯跟安祈悄咪咪联系了一下：“小祈，你在我门外吗？”
手镯里安祈也给了肯定的回复：“是我。”
顾栖摸摸下巴，和陈天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倒是把门外的安祁吓了一跳。
“小祁，你进来一下。”顾栖笑得一脸纯良，就是笑得安祁瘆得慌。
安祁：他哥中邪了？！
安祁皱着眉，试探着迈了一步进来，又迈了一步。
像在跳探戈，嗯，老年探戈。
探戈就是趟啊躺着走，三步一寸两呀两回头。
陈天：“？？？”
顾栖：“……”
“好了，出去吧。”顾栖反手把自家蠢弟弟推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顾栖：为什么这么二？
这回安祁明白过来：他哥是在担心他是艾拉夫人假扮的，就像昨天晚上的“陈天”。
楼梯转角处，谢芒等在那里。
他看着自己的手，像是在思考什么。只有陈天知道：他江哥又来了！摆什么pose！他江哥是春天到了吗？！
像是才注意到他们的到来，谢芒放下手，微微笑着：“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走吧？”
众人都点点头，跨上台阶，通往阁楼的台阶。
越往阁楼走，哭声就越大。
和一般的阁楼构造不太同，不是直接通向阁楼，倒是有一扇门堵在阁楼前，像是专门堵着人家不让人进去，或者是……不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就很困惑，这里面的婴儿明显就不属于人的范畴了，这是准备怎么困住人家？就靠一扇门？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来到这扇木门前，众人能清晰地看到木门上面的血迹斑斑，透着古老阴森的气息。尖锐的哭啼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四人心有灵犀地看了眼自己的队友，屏着气，谢芒轻轻推开了眼前这扇门。
“嘎吱”一声传出，谢芒先是瞅了瞅房间里，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脚，伸进门内。动作小心得像是做贼一样，看起来又格外的熟练……
顾栖内心os：突然就开始好奇谢芒先生在现实中的职业。
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陈天无语：若不是碍于人设和环境，他现在就要对他江哥把嘲讽技能拉满。
他江哥怎么又演上了？！
“……？”虽然小心是玩家过游戏所需的基本素养，但是谢芒小心到让顾栖觉得他并不是一个老练的高阶玩家——起码这动作有些过于浮夸。
谢芒好像是确认了情况安全之后，向后招手，示意他们进房间。
这种特务接头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安祁在心里默默吐槽着：这真是他以为的那个高阶玩家吗？倒像是脑子被门夹了。
谢芒此时也不知道在场其他人，对他内心那颗对演艺艺术充满憧憬的心灵有一些“误解”。
谢芒：我不是艺术的搬运工，我只是艺术的生产者。
好了，这都是小插曲。
他们都进到阁楼里了，安祁反手把门带上。众人才发现这个阁楼其实比一般的阁楼要大很多。顶部是和屋顶连接，斜面的，但是不会显得矮小压抑，倒是有一种美。阁楼有玩家房间没有的窗户，透过月光，能看见墙壁是洁白的颜色。靠近窗户边，有一张雪白雪白的大床，很大很大，所以躺在中间的一坨不明物体，把铺得平直的被子推鼓起来，就很显眼。
谢芒走上前去，不知道从哪儿薅来一根长木棍儿，用一头挑起盖在不明物体上面的白色被子，用力往旁边掀开。
是一个小婴儿！
婴儿像是刚刚出生不久，脸上还皱巴巴的，带着股腥味儿，它睁开眼睛，眼睛湿漉漉的，很清澈，张着个小嘴，咿咿呀呀地说道：“抱！”
这婴儿像是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到底是在哪里呢……？
但是，又感觉不太一样。
在场的人只觉得背后一凉：刚出生的婴儿独自生活在阁楼？活得下去吗？而且……会讲话是不是太强了？属于是人类突破极限了。
这一看就不是人啊！
但是，陈天像是被蛊住了，眼神失去聚焦，脸上也挂着笑，僵硬且诡异的笑容。他慢慢走上前，靠近大床，伸手就欲把床上的婴儿抱起来。
月光照进来，一旁的顾栖清楚地看见，婴儿伸出双臂，的手上出现一排排细细密密地牙齿，从手指尖延伸到肩头。就挺……对密集恐惧症不友好。
婴儿小鬼咿咿呀呀地喊着抱，但是双臂确实对着正前方的安祁的，并没有对向斜下方的陈天。
这是，眼神儿不太好？
谢芒觉察出不太对劲，掏出一个香薰炉——就是之前用在安祁身上的那个炉子。他把香薰炉在陈天鼻端轻轻晃了晃，一缕白色的烟缓缓升起，被陈天吸入鼻腔。
瞬间，陈天眼睛变得清明。
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陈天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其他三位：“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谢芒和安祁两人忙着打量房间里的布局，没空搭理他。
顾栖点点头，道：“没事的，下次要小心一点。”
相较于其他俩高阶玩家的高冷，陈天在顾栖这里感受到人间的温暖，话也就多了起来：“谢谢赵先生。”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吐槽，谢芒转过头来，康了康陈天，又冲一旁正好抬起头的顾栖眨眨眼。
“斯文败类”这四个字顾栖已经在心里说烂了：就很好看，就很斯文败类。
顾栖回过神来，继续看着床上的婴儿。
顾栖：“……”这是什么魔幻现场？这小孩儿的眼睛呢？
此时，婴儿的“抱抱”计划失败了，一脸怨毒地看着顾栖，嘴巴不情不愿地闭着。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睛空空的，只有眼眶，没有眼珠子——和刚才那清澈眼睛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幻觉吗？
顾栖这才觉出不对劲的地方：没有啼哭声了？！
难道，啼哭声不是这婴儿发出来的？
不对，门外还能清晰听见，确实是门内的声音。现在阁楼里只有一个婴儿，就是面前躺在床上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婴儿。
声儿呢？！
哭声，只是为了，吸引他们过来吗？不对啊……
旁边检查情况的高阶二人组也回来了，安祁使劲晃了晃脑壳，一头亚麻色小卷毛也跟着抖了抖。他说道：“我没发现啥东西……谢芒，你呢？”
谢芒微微笑着，好像这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
所以刚刚的确实是在演戏吧。
只听他说：“我找到了这个。”
说完，背在身后的手就伸出来了。
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放在他手上。封面很好看，是欧洲古典风范。
“恭喜玩家获得关键道具——女仆的日记本，主线探索度：75，积分奖励：150，道具奖励：二星道具x1。”
还没等众人靠近细看，一旁的婴儿就大哭起来。
哇哇的，声音刺耳，跟要掀了人天灵盖似的。
“？”哭什么？
安祁寻思：这日记本也不该是你的啊——你会写字吗？
又一次突破人类极限，弄不好就是个生物学巨擘。
哭声越来越大，像是受了极大的折磨，又透着恐惧。
它已经死了，作为一个无所畏惧且支棱起来的小鬼，它还会恐惧什么？只能是能将它消灭了的对手，或者，将他杀死的凶手。
艾拉夫人！
众人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名字，一阵阴风从身后本应紧闭的门吹来，就听耳边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众位客人……这是不准备听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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