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徐徽言为国尽忠

李遇闻报，心中疑惑，金国以割其地与夏，威戎城在米脂寨一线所赐界线以内，金国何以又抢占，莫非金国又后悔了。

李遇领军来到威戎城北，远远望见城上飘扬着金国旗号，遂下令退军，在城北二十里下寨，派遣快马急报朝廷，并致书金国西南统领、攻陕主帅完颜娄室：

        

        大金国西南统领娄室勋座：

        夏国以天德、云内归大国，大国皇帝陛下赐诏勘划疆界，并许我陕

西北鄙之地，以偿天德、云内等地。故此，我军以至此。不意贵国将军

婆卢火以军就驻。敢问将军何以鸠占鹊巢？

        临风翘起，不尽欲言，即候赐复。

完颜娄室见李遇书信，知皇上割地与夏，于是命婆卢火撤兵。婆卢火得到命令不愿退兵，心中说大宋江山都被我大金所夺，小小的威戎城算个啥？谁占就是谁的，为啥要给西夏。其部将禀告若违令军法无情。婆卢火闻言不愤，迫于军法只得领军出城。

完颜宗望去世，完颜宗弼继任左副元帅，南征回到云中，遣保静军节度使杨天吉为使来到西夏，约西夏进攻陕西。

李乾顺遂与大臣们商议。

武功郎没细好出班启奏：“禀皇上，金人毫无信誉，出尔反尔，前者败盟于宋，曾渝盟于我，我国不宜相约。恐出兵劳民伤财，而日后为金所算。”

“卿所言极是。”李乾顺看看群臣，叹息一声：“朕心中非不明也，金国方强，又无信义，若不顺其意，恐有祸患。”

察哥出奏：“皇上和武功郎所想皆为社稷。金国乃虎狼之邦，相近为患，相远也为患。有言云‘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臣以为当应金人之约，否则近患来临。”

李乾顺道：“非朕不知利害，实难决断。为今之计，先虑当前。不然金人翻脸来攻，如何抵挡。”

满朝文武大臣再无上言。于是，李乾顺派大军随同金军进攻宋地。

宋徽宗与宋钦宗被金人押往北方后，康王赵构于靖康二年五月在南京应天府即位，是为宋高宗，改元建炎，史称南宋。宋钦宗曾拜为河北兵马大元帅，领兵勤王。他畏惧金兵不敢与战，置父兄于不顾，引军从应天府南逃蹿。金军追击，继续南逃，四处躲避。

金天会七年、夏正德三年（公元1129年）二月，完颜娄室领军围困晋宁军，屡攻不克，他想到了西夏，派使到兴庆府，约西夏夹攻晋宁军。

李乾顺犯了难，召集大臣商议。“金人又约我出兵，何奈？”

察哥启奏：“金人如虎狼，贪得无厌，得陇望蜀。晋宁军是我东界的屏障，若与金军合击必下，而我失去屏障，金军可长驱直入我境。以臣之见，不可相应。”

武功郎没细好奏道：“宋之前辙可鉴，我国切不可再步其后尘，以免引狼入室，后悔晚也。”

“众卿所言，正如朕心。”李乾顺看看群臣：“朕和众卿的想法是一样的，可金人凶横，嗜杀成性，若不出兵相助，何以拒之？”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良策，不再言语。

察哥道：“臣有一策，可拒金人。”

“何策？”李乾顺迫不及待地：“快奏来。”

察哥回道：“臣记得去岁宣德郎季膺出使金国，言说庄稼遇灾歉收，金主发西南粮食与我国民众互市。臣建议以‘庄稼歉收，大军无粮草，难以调集’为由，可拒完颜娄室。”

“此策尚可。”李乾顺点点头，看看群臣：“何人愿为使者？”

宣德郎季膺出班：“启禀皇上，微臣愿往。”

李乾顺欢喜：“去岁爱卿出使金国，那就有劳爱卿再辛苦一趟。”

季膺一行向东而去，快马加鞭，没过几天渡过无定河，次日进入晋宁军地界。

晋宁军本为葭芦寨，是西夏故地。宋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被宋军占领，元祐四年（公元1089年）以恩赐方式还归西夏，绍圣四年（公元1097年）宋军再次攻占，宋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以寨置军，属宋河东路管辖，成为宋朝防御西夏的重镇。

离晋宁城还有三十里，季膺派快马前往金营通报。不到一个时辰，一队金军前来迎接。远远望去，只见晋宁军城高耸在山顶，金军大营依山势围着晋宁城排列，形成包围之势。

季膺进入金军中军大帐，会见金帅完颜娄室。二人寒暄已毕，落座。

半盏茶后，季膺起身深施抚胸礼：“禀大帅，我国接到大帅联兵合攻晋宁之约，国主立即下旨各族帐，抽调军兵。一月过去，各族帐无以响应。我主震怒，召集族长议事。众族长纷纷奏道：去岁颗粒无收，实难筹措粮草，无法出兵。我主无奈，只得命在下禀明大帅，望大帅见谅。”

完颜娄室看看季膺：“贵国储备没有粮食吗？”

季膺回道：“实不相瞒，夏人多为党项人，不懂耕种庄稼，只能放养牛羊。在横山之南有些许汉人，种植稼禾，但被宋所侵。故夏国失去粮仓，民不聊生，奔走他乡，国库无粮所入，空空如也。去岁若不是大金皇帝下圣旨以粮互市，也许大帅就见不到在下了。”

哈哈哈。完颜娄室闻季膺一席话笑了：“贵使真能说笑话，堂堂西夏大臣若能饿死，那百姓何以为生？”

“在下不敢与大帅戏言。每遇荒年，夏人都逃往宋境。”季膺道：“夏境地狭且多沙漠，不比大金国地广万里，遍地庄稼，湖河众多，就是水中之鱼虾，国人也能果腹。这些年为对抗宋朝，国库空虚，百姓困苦。”

“贵使不用再说了，本帅理解了。”完颜娄室嘿嘿一笑，“难为你国主了，这些年是如何与宋朝打仗的。”

是年七月，完颜娄室会合金将塞里、鹘沙虎围攻晋宁军，并派大军进攻麟州、府州、丰州。宋麟府路安抚使折可求见孤军难守，遂以三州请降。

麟州、府州、丰州降金，晋宁城更加孤危。晋宁军知军兼岚石路沿边安抚使徐徽言据守子城，抗击金军。徐徽言年轻时有奇志，做事豪放。被范纯粹、刘仲武等人推荐，宋徽宗召见崇德殿，赐武举绝伦及第。

完颜娄室见久攻晋宁不下，命折可求到城下劝降。折可求仰头对着城头高喊：“大宋已亡，君为什么要以死抵抗。我与君有姻亲，方劝君出降，难道君对我就无情吗？”

徐徽言双手紧握弓箭对着折可求，厉声喝道：“你降金人，对国家无情，我与你有何情？不要说我无情，就是我这弓箭也无情！”

说完，一支箭射向折可求，正中其肩头。折可求身子一晃，咬牙逃走。

完颜娄室大怒，下令攻城，并断绝水源。晋宁城内没有水井，靠东城下的黄河。城内蓄水用尽，辎重断绝。徐徽言带领伤兵残卒以死坚守。

禆校李位、石赟知城必破，难免死于军中，密谋投降，将献城书信系在箭杆上，偷偷射向金营，暗中相约开外城门接纳金军。

夜幕降临，激烈厮杀之后，战场沉寂下来，城内城外一片寂静。晋宁城焦楼上梆声点点，一如往常。三更梆声响过，金兵突然攻城。徐徽言立即站起身，率领将士在城头上迎敌。只见金兵杀向外郭城门。

一宋兵慌忙奔上箭楼，“禀大人，外城门被降军打开，金兵杀进城。”

“啊，跟我下去。”徐徽言大惊，与太原路兵马都监孙昂领军奔到城门，奋勇抵挡。金兵如潮水涌来，宋军抵挡不住，孙昂等战死。徐徽言领残军且战且退，退到牙城拒守。金军猛烈进攻。

徐徽言知城守不住，将妻子关在屋中，告以利害。妻子堆积柴草自焚。

徐徽言仗剑端坐堂上，慷慨地对身边的将士道：“我乃天子守土大臣，今不能为国守住疆土，当死在此地，你等自寻生路吧。”说完，举剑自尽。

“将军，不可！”左右慌忙夺剑。剑已割破皮肉，鲜血滴滴滚落，徐徽言歪倒地下。

就在此时，金兵涌进来。几名宋军将士全部战死。金兵抬着徐徽言的尸体去请赏。

完颜娄室见到徐徽言的尸体，心中一颤，险些跌倒。

只见徐徽言睁开眼睛，慢慢站起来，怒视完颜娄室。金兵吓得往后退。

完颜娄室大惊：“你……你是人……是鬼？”

“我是大宋人，是大宋的守城大臣！”徐徽言苏醒过来，指着完颜娄室怒喝。

完颜娄室心惊胆战地看看徐徽言，剧烈蹦跳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二帝已经北去，你为谁守城？”

徐徽言道：“我为建炎天子守城。”

”你为建炎天子守城？哈哈哈。“完颜娄室仰天大笑：“我大军已南下，那个草包皇上东躲西藏。大辽都亡国了，中原之事可想而知，将军何苦？”

徐徽言指着完颜娄室怒道：“我恨不能杀死你等金兵归见天子，将以死报太祖、太宗地下。”

完颜娄室好言安抚道：“你若能下屈投降，我就不杀你，并让你徐家世世代代为延安大帅，统领陕西之地。”

徐徽言更加愤怒：“我承受中国厚恩，为国而死正是我所盼望的。双膝岂能为你等屈下？休想我投降，要杀你就动手。”

完颜娄室举戟刺向徐徽言，用眼睛斜着，看其是否害怕。徐徽言扯开衣襟，迎着画戟，毫无畏惧。

完颜娄室见徐徽言威武不屈，知不能劝降，遂将其刺杀。

完颜宗翰听到徐徽言被完颜娄室杀死，对其极为不满，大骂完颜娄室：“你为何这样粗狠，专杀义士以显你的威风吗？来人，推出去给本帅砍啦。”

“大帅，刀下留人。”众将一齐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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