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子鼠（八）
叶山溪没闲着，吃过饭之后就把警局那边给的资料给找了出来。
吴书予在福城十一中工作在前，和怪物接触在后，所以之前的信息他不会作假，叶山溪找不到他暂住的地方，还能找不到点儿相关的不成？
靳暄“戴罪立功”，吃过饭之后又出去了，也不知道他打算怎么从偌大个福城里把吴书予给找出来。
根据警局递过来的档案可知，吴书予是福城本地人，户口在农村，还是福城最穷的那个村，父母双亡，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可以说是出身凄苦。
小学是在农村读的，吴书予学习勤奋，本身又是一个聪明孩子，初中就进了县城，高中更是直接考上了福城十一中，大学去了外地，读的是师范专业，后来就回到福城十一中教书了。
不过既然吴书予以前是福城十一中的学生，那么福城十一中的老教师们必然有认得吴书予的。
说不定还能打听到吴书予的家庭住址。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等星期天晚上回学校之后再跟别的老师打听了。
周科带着文件过来，面色不太好看：“叶哥，总局回复了关于你的任命。”
叶山溪眉毛一挑，周科这脸色……陈明庭还真玩他呢？
“总局给的批示是由靳暄担任局长，而你担任副局长。”周科愤愤不平，“凭什么啊，叶哥你无论是资历还是能力都该是正的才对。”
叶山溪：“那我的工资怎么算？”他在意的是正副吗？他在意的是工资。
“和靳暄是一样的，奖金和补贴另算。”周科撇撇嘴，还好总局有良心，没砍叶山溪的工资。
叶山溪点了点头，正好眼角余光瞥到了刚回来的靳暄，顺便转了下椅子，对着靳暄。
“鉴于你的出现害得我丢了目标，所以，等这次的案件结了，你的那份奖金归我。”叶山溪非常霸道地宣布。
周科惊掉了下巴，还能这样操作吗？长见识了。
靳暄很明显地愣了一会儿，可能是没有想到对学生如春风化雨的叶山溪对他能那么残酷吧。
“你说得对，奖金归你。”靳暄没有任何觉得不妥的争辩，他甚至还补充道，“下次案件的奖金也给你？”
叶山溪白了他一眼：“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是那种贪小便宜的人吗？
靳暄大概是没有反思这个能力的，叶山溪拒绝了他的奖金靳暄还甚是可惜。
“好了，你不要说话。”叶山溪抬手打断了靳暄的蠢蠢欲动，“明天晚上跟我去十一中。”
靳暄甚为激动：“你终于发现我的可靠了吗？”
叶山溪：“呵，我只是不想让其他人加班而已。”
靳暄：“……”可真是扎心呢。
第二天晚上七点，叶山溪带着靳暄准时走进了福城十一中的大门。
“你的工作就是绕着这个学校走一圈，查探情况，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吴书予在这个学校待了那么长的时间，保不准会留下些什么。”叶山溪把靳暄给带进了学校，可并没有打算让靳暄和他一起去打探消息。
靳暄脸一垮：“你就这样抛弃我了吗？”
叶山溪理直气壮：“谈不上抛弃，说利用更准确一点儿。”
靳暄：“……”他长这么大，就没有在嘴巴上吃过亏，叶山溪不会是老天爷看他作恶多端，专门派来克他的吧？
不得不说，某人对自己的定位还是相当精准的。
叶山溪给靳暄找了事儿做，自己则回了办公室，学生们在上晚自习，老师们在办公室。
“李老师，您知道吴老师什么情况吗？我看他都好多天没有来学校了。”叶山溪找了一位在福城十一中任教几十年的老师问道。
李老师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慢慢地抬起头来：“这我还真不清楚。”
叶山溪又说：“会不会是吴老师家里遇到什么事情了？要真有什么事儿，我们都是同事，能帮帮忙也是好的。”
李老师摆了摆手：“小吴啊，他家里面没有别的人了，就他一个了。”
叶山溪当然知道吴书予家里没有其他人了，只不过还是要装出一副很讶异的样子：“那吴老师很不容易啊，对了，李老师怎么知道吴老师家里没别的人了？”
李老师道：“以前小吴就是福城十一中的学生，我和他班主任呀，是隔壁邻居，经常听他班主任说他的事儿，这一来二去的，也就了解了。”
叶山溪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吴老师的班主任还在学校教书吗？我没有看出来吴老师和哪位年长的老师走得近。”
“老周现在是副校长了，办公室都搬到别的楼去了，你没有见过也很正常嘛。”李老师笑呵呵的说道。
“原来如此。”叶山溪了然，不再继续从李老师这里探听消息。
在办公室又待了一会儿，叶山溪起身，前往吴书予班主任的办公室。
周校长的办公室在教学楼对面的那栋行政楼，距离并不远，叶山溪从教学楼下来走过一段公路很快就到了。
巧的是周校长还没有去巡课，叶山溪敲了敲门，得到同意后走了进去。
“周校长，打扰了，我是吴书予吴老师一个办公室的小叶，听说您是吴老师以前的班主任，所以想找您问问吴老师的情况，他都请假许久了。”叶山溪一副“我很担忧”的表情。
“哦，叶老师啊。”周校长招呼着叶山溪坐下，“坐吧。”
周校长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听到叶山溪关心自己的学生，连眉角都笑起了细细的皱纹。
“其实小吴没什么事儿，就是他女朋友，哦，或者说前女友生病了，离不开人照顾，他才请假了。”周校长谈及时，也是一阵唏嘘。
“啊？吴老师怎么会对一个前女友这么上心？”叶山溪吃惊，大家不都是说前任就是死人吗？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
或许是周校长很久没有找到人听他慢慢悠悠讲故事了，遇上一个叶山溪，就忍不住多说了一些。
吴书予很优秀，但是他和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的小孩比起来就不太够看了，本来要跟上紧凑的高中学习就已经很辛苦了，吴书予还遇上了同班同学的冷嘲热讽。
小孩子的恶意有时候比成年人更伤人，他们嘲笑吴书予穿得像一个乞丐，看不起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在第一次月考过后，他们又嘲笑吴书予的成绩。
同学们的言语暴力都是背着老师的，吴书予就是想去告诉老师都没有证据，况且吴书予也不敢去麻烦老师，他怕爷爷知晓自己在学校受欺负。
第一个对吴书予这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发出善意的是许晓意，也就是周校长口中吴书予的前女友。
许晓意大概是按照言情小说女主复刻的人，她外貌出色、成绩靠前、家庭条件优越，还善良。
她转学来福城十一中的第一天，就对吴书予伸出了援助之手，在同学们嘲笑吴书予时会据理力争，会维护吴书予，还主动提出和吴书予做同桌。
同学们就是欺负吴书予没人搭理，当吴书予有了同一阵线的朋友，大家自然地就散去了那股劲儿，不再故意针对吴书予了。
对于吴书予来说，许晓意就是他的光，少年人又最是容易对光心动。
吴书予买不起额外的辅导用书，许晓意就把自己的借给他，每一本许晓意借给吴书予的书上面，都是用铅笔做的题。
后来吴书予生日，许晓意以好朋友生日她要送礼物为名，给吴书予精挑细选了一堆习题册。
吴书予拼命地学习，起得比所有人都早，睡得比任何人都晚，他明白自己对许晓意的心意，所以为了能配得上许晓意，他真的很努力。
在高二那年，许晓意主动跟吴书予告白了，二人顺理成章地谈起了恋爱。
吴书予拼命学得更拼命了。
可有的东西不是靠一时的拼命就能改变的。
许晓意的父母把她转到福城十一中是为了让许晓意和福城行政长官家的儿子接触，哪成想许晓意背着他们和一个穷酸小子谈起了恋爱。
吴书予和许晓意的早恋被发现的那一天，也是吴书予最后一次见许晓意的一天。
那时福城的行政长官想和许家结亲，因为他看上了许家的钱，而许家想搭上行政长官，是看上了权。
两家的交易，牺牲了一个许晓意。
许晓意和行政长官家的儿子一起转学去了另外一所私立学校，从此许晓意不再是许晓意，而是那个她一点儿都不喜欢的男生的未婚妻。
可惜了，许晓意这个女孩子，没有一个言情小说女主的结局。
周校长抱着搪瓷茶杯喝了口热茶：“后来那个长官倒台，许家连带被清理，许晓意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许晓意只给他当了两年学生，但是这个学生令他印象深刻，太优秀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孩子，硬生生被磋磨得不知成什么样子了。
靳暄在路灯下等着叶山溪，但看着叶山溪并不高兴的样子，他到嘴边的邀功话也咽了回去。
“怎么了？谁惹你了？”靳暄问。
叶山溪摇头：“没有，就是挺伤感的。”
靳暄猜大约是与吴书予有关了，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吃夜宵吗？我请客。”靳暄晃了晃手机，“想吃什么，你随便挑。”
叶山溪瞥他一眼：“你回去问小米，她清楚哪些店好吃。”
靳暄：“……”怎么又是那小姑娘？存在感真强。
“好的，没问题。”靳暄嘴上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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