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陶乐乐本来也没有啥放心不放心的, 她手里这颗人造钻石成本价也才几百积分，就算被他们当场抢了也损失不大。当然，面上可不能表现出来, 相反得把戏得做足了，后头才好赚他们的钱。
于是, 陶乐乐绷着脸一再确认：“你们是真的荣盛家的铺子吧, 不是假冒的？”
老掌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就算衙门有假冒的，荣盛的字号也没有假冒的！我一把年纪稀奇古怪的事儿听了不少，唯独没听过这个。两位小姐想必不是本地人，这县里几家荣盛铺子皆是几十年的老店, 街坊老少都认得脸熟。千真万确，不掺半点假！”
陶乐乐看向何英, 何英朝她点点头。
见此, 陶乐乐便又拿出了那颗红宝石, 连同帕子一起小心翼翼地交到了老掌柜手里。
原本大笑的老掌柜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又倒吸一口凉气,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反呛到, 老脸憋得通红。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可当切切实实亲眼目睹如此大而美的宝石时，老掌柜还是狠狠的被震惊到了！
先不说色彩和亮度，就说这么大的宝石，他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
市面上常见的宝石都是几分的，上钱的已算是好货, 四五钱可称作珍宝，何况这上两重的？
不但个头有了，质量还如此优越出众，堪比博斯儿，菲腊, 毛里等藩国上贡给圣上的头等敬献！
这样的顶尖珠宝向来只有宫中和王府内有，平时不轻易流出。京里一些老世家或者正煊赫的大臣家或许有，或许没有，有的大多靠恩泽，少数靠机缘。奇货不仅仅彰显着财力，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没有门路光有大笔的银子也是很难买到的。
即便买到了，爵位或诰封的品级不够也不能做成冠子或者帽顶，首饰等出去招摇过市，只好做成居家玩赏的物件，不但不利于获得赞叹艳羡的目光，也减少了赏赐或者转赠的机会。本来数量就稀少，流通起来还如此困难，身价就越发噌噌上去了。
老掌柜虽身为第一字号荣盛的人，可毕竟只是一个普通县城的掌柜，见识终究有限。这县里身份最尊贵的人便是宋皇亲，名号虽听着好听，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往下坡路走了，不然他家女眷的头面也落不到当铺里。其他富贵人家有金有银，东珠也能弄到，唯独这宝石不好弄。
老掌柜的心里瞬间闪过千百种盘算，面上却还要竭力装作镇定：“这可是一等宝货，不知小姐心里头可有本价？”
原本他打算好好赚一笔抽成钱，可如今他换了主意，竟想拼力买下来，送到白州本行去。
荣盛大东家的独子明轩少当家最喜奢华，又心性仁厚向来不亏待人。现今他管着上余和京城等地的宝货行铺，这宝石送上去了，还怕自己没有天大的好处吗？
陶乐乐看穿了老掌柜的心思，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咱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贵的，倒也不缺钱使，卖这宝石图个乐子，并非短米下锅。要不你们先帮我打听几个月，若有合适的价格我就卖了，不合适的话便拿回来，托管的银钱一文也少不了你们的。”
她轻轻巧巧地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老掌柜额头上见了汗，然而手中捧着宝石又舍不得放下，便也顾不得去擦了。到底是老江湖，短短数秒内他便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精神一振。
“恕小老儿直言，这宝石放在咱们县里有些屈了。若小姐这边不急，我派人快马加鞭把这宝货送到咱们荣盛的本家上余去，那边的人眼里都经过的，也都肯使钱，不比放在这边强？”
虽不是自己买的，可是大老远的特地送过去让明轩少当家拔头筹，那也是大人情一件！
这话暗合陶乐乐心意，正好她也想试探试探荣盛本行的实力，就立即答应了。
老掌柜大喜，连忙唤人拿文房四宝和印章朱泥来，又派人去火速请了两位差爷到场，双份四式文书，衙门画签担保，签名按指印，做得十分郑重。
也是这个时候陶乐乐才知道东西寄售在宝货行手续竟然如此复杂，对于寄售的物品描述也是十分精准，包括重量，外形，质地，颜色，亮度等，全都用非常谨慎和专业的词语描述定性，尽可能减少做手脚的空间。
收好文书后，老掌柜用一种非常神圣的神情把宝石严收密敛，绸缎包裹盒子封锁一层又一层，又修书一封，派心腹带着几位随行护卫火速上路。
陶乐乐以为完事儿了，不料老掌柜居然恭恭敬敬地拿出了一叠银票要她收下。
陶乐乐吓了一跳：“怎么现在就给我钱呢？”
老掌柜笑呵呵道：“小姐有所不知，像这等价值昂贵之物都会预先一些给安心钱，免人疑虑。安心钱是估价的一半，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咱们荣盛必定补足十倍赔偿。”
好家伙，十倍！
陶乐乐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当着面点起了银票，一共是五千两。也就是说这个宝货行给她这颗宝石的估价是一万两银子，还挺公道的。十倍赔偿，那岂不是就是十万两银子？
这一瞬间，陶乐乐甚至希望出什么差池了，这感觉比寄售要赚的更多啊！
不愧是数百年老字号，在口碑信誉这方面做的非常到位，叫人挑不出错来。
出了宝货行后，陶乐乐心情大好：“英英你想吃什么？还有乔大叔，你呢？你们随便点，我买单！”
乔护卫连声不敢，眼睛只看向何英，何英却笑：“今日你发利市，我们也不同你客气，去海月楼吧。”
在县里玩了这么一段时间，两个人对当地的吃喝去处都算了如指掌，要论第一自然是海月楼，除了酒菜价钱贵一点没有其他毛病，摆盘服务滋味全都是上好的。
陶乐乐欣然同意：“好，我不爱和人挤着，大厅颇为嘈杂，也有些味儿，咱们到楼上包个雅间去？”
何英点头。
到了海月楼后，陶乐乐精心挑选了一个临街的广窗雅间，又一口气点了许多招牌菜，上好的玉泉酒也叫了一大坛。
何英也不拦她，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半字不提旁事。
这一点让陶乐乐颇为欣赏，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了，只有何英如此沉得住气，乔护卫本就沉默寡言，且一向以何英马首是瞻，归根结底还是何英的态度。但凡稍微了解一点内情的，就知道陶建绝对拿不出这样的宝石，更何况冰雪聪明的何英。这不能够不说是一种可贵的才能。
陶乐乐对这两个人道：“今天的事情，还请你们替我保密，我怕三爷知道了不喜欢。”
何英点头，乔护卫也道：“陶小姐放心，咱们都不是那多嘴的人。”
酒菜很快就齐备了。乔护卫如何都不肯上桌同坐，何英让小一在耳房里摆下一张小几，放了一个脚踏。陶乐乐见此，把大块肥美的肉夹在盘子里堆得高高的，端了四盘子到耳房去，又讨了一副酒盏。乔护卫谢过，轻松地自斟自饮起来。
与娇怯的外表不同，何英海量，无论喝多少都没什么反应。陶乐乐的酒量在同龄人当中也不算差，可与何英一比就差远了。
同样的梨花小酒盅，何英喝的是纯酒，陶乐乐喝的是掺了蜜水的“哄孩子酒”，那酒精含量与后世的超市罐装调配酒差不多，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宝石的事情心里头过于高兴，才两轮下来她就面若重枣，说话也有点大舌头，何英那边却是面不改色。
陶乐乐的高兴是双重的，赚钱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和荣盛商行那边有了一点牵扯。这让她有了新的思路，也产生了许多新的计划。
想要在这边完成任务富甲一方，不能光指望批发系统，还得摸清楚这边的行情，不然不但有可能走弯路，还有可能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全部折本，或者给他人做嫁衣裳，对于陶乐乐这种爱财之人来说，那种心痛恐怕到了八十大寿都无法缓解。
想要摸清楚行情，有什么是比和荣盛那边的人打交道更合适的呢？俗话说要想战胜对手首先就得了解对手，好好学习荣盛的规矩和方法准没错儿。
就在陶乐乐开怀畅想的时候，何英突然道：“等到了白州，让舅舅替我家做了主，少不得要把一份家当都移到上余来，省得那些叔伯惦记。”
陶乐乐回过神，点点头：“这样也好。家当不在身边总有些心里没底，若是遇到那些奸诈使坏的管事和你家叔伯勾结，见你家大人都不在了，欺负你一个小孩子不懂，又隔得远，不知道要被吞多少呢！”
何英也点头：“我不耐烦料理那些铺子事务，索性卖的卖收的收，全部折了银子换成田地庄子与干股，省不少心。你觉得如何？”
陶乐乐依旧没有听出何英的弦外之音：“好呀！坐着收钱有岂有个不好的。只是你千万要小心些不要露富，即便是嫡亲的舅舅家，也难保不会有些人打你一个小孩子的主意，你又是寄人篱下，有什么事也不便主张。”
何英看出来陶乐乐是真的有点醉了，于是直接点明话头：“其他人我不熟，也不信任。早先听你说想去上余那边做生意，不如我给你拿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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