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肖依然大概能听到电话里是个男人声音，等聂踱挂了电话，他问：“谁啊？”
聂踱唇角带着笑，用微信给这阵子替他管公司的项目总监发了条信息。
他跟冯柘讨论注资计划期间，线上绝对不能再出任何事故，这是他能从冯柘那儿谈到最优条件的前提。
“聂哥。”肖依然停笔抬头看过来。
聂踱不紧不慢等到项目总监回复了：【好的，聂总放心。】
而后才转眸笑看着肖依然，“你叫我？”
“谁给你打电话？有人要从上海过来吗？”肖依然问。
聂踱眯了眯眼，“好好做题，做完回家休息。我先睡了，走的时候不用跟我打招呼，帮我锁好门就行。”
说罢聂踱真的掀开被子躺平，床头有灯光总控，他给茶几那里留了光，把其他位置的灯都熄灭了。
把蓝牙耳机戴上耳朵，聂踱没开音乐，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
大概过了半分多钟，肖依然小声问：“你不帮我掐时间呢么？”
聂踱假装已经睡着，没理他。
肖依然做完卷子，收拾好书包，临走前帮聂踱掖了掖被子，用很轻的声音在聂踱耳边道了晚安，说了明天见。
等人离开之后，聂踱翻个身躺平，睁眼愣了半天，脑子里有点儿乱。
所以肖依然现在是拿他当雇主才嘘寒问暖管吃管喝？
挺好，没什么不好，反正肖依然是个直的，还挺懂事没把聂踱的蠢蠢欲动给戳破。
既然如此，他们就还能保持雇佣关系，聂踱回上海之前，还能经常见到肖依然。
很好啊，对吧？那脑子里还有什么可乱的呢？
“啊！！！”聂踱猛地吼了一声，翻身趴下，感觉浴袍腰带硌得慌，又一把抽掉腰带扔到了床上。
感觉还不解恨，脚伸过去踹那条腰带。
白色毛巾质地的腰带就跟粘在床上一样，踢了四五脚才总算给它踢到了床下去。
隔天去二中接肖依然，一起吃了顿拉面。
把肖依然送去火车站爷爷家之后，聂踱掐着时间去做接冯柘的准备。
肖依然拎着一壶开水一个马桶搋子出来，也没说什么，直接往奔驰车头凹陷的地方浇了半壶开水，皮搋子往上一顶，一吸。
随着卡啦一声响，被杜野骑电瓶车撞瘪的那块被吸了出来。
聂踱憋着的气一点都没被顺下去。
为什么肖依然一个小屁孩居然具备这样的修车常识，而聂踱二十八岁好像白活了。
“早饭你结账的，而且你总给我们带吃的，我给你转过去。”聂踱必须反将一军，掏手机给肖依然叮咚过去一千，“我比较能吃，钱你算着点儿，用超了告诉我，我再给你转。”
肖依然拎着壶和皮搋子歪头冷冷盯着聂踱，“那你一口气多转几千吧，等你走的时候再多退少补。”
聂踱第一个反应，这话有道理，可准备转钱了看着转账界面，他又有点儿不服。
老子为什么听你的，你个屁大点的小屁孩儿。
“我偏不，我就喜欢分次付。”他收起手机跳上车，发动之后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去干洗店取回自己一套西装，买了盒发蜡，回酒店捯饬一番，聂踱终于不再像个要饭的。
到机场比预期晚了一会儿，冯柘已经在出口外。
身边一个垃圾桶，冯柘坐在自己的大号行李箱上两腿大张着眯眼抽烟。
聂踱把车停冯柘面前，下车一扬手，“不好意思冯总，有点儿堵车，我来晚了。”
冯柘看看手机上的导航地图，聂踱来的路线上一片绿色，畅通无阻。
不过他也没揭穿，把手机锁屏往口袋里一塞，“人来了就行，我真怕你突然来个电话，告诉我您贵人事忙，让我打个车自己找你家去。”
聂踱哈哈一通乐，“这话说的，您来了是贵客，我怎么敢怠慢呢。”
虽然聂踱从上海回老家才不过一周时间，可冯柘跟他是实打实快两个月没见面了。
冯柘不计较聂踱为什么迟到，对于聂踱，他能忍很多在别人身上无法忍的事儿。
迟到在里面根本排不上号，属于聂踱就算说“老子就是故意迟到”，冯柘也会笑脸以对的小懒惰。
现在看见聂踱人了，冯柘心满意足站起来张开双臂，“过来。”
聂踱走到一半停下脚步，也张开胳膊，“你过来。”
冯柘“艹”了一声，冲过来给了个熊抱。
“想你了。”冯柘揉揉聂踱后背。
聂踱笑呵呵拍拍冯柘的背，“真让我受宠若惊。”
冯柘人比较骚包爱美，不喜欢打传统领带，总爱弄一些花里胡哨浮夸闪耀的波洛领带。
今天他一身还算低调的灰格子西装内搭的灰衬衣领口就系了个铂金做的大枫叶，用黑皮绳打个蝴蝶结，绳头往下坠两个小子弹头。
拥抱的太紧，聂踱锁骨被这个枫叶硌的疼，推开人之后他手指开玩笑似的去勾了勾这玩意，“又弄个新的？”
“枫叶国的哥们儿找了个匠人给我打的，怎么样？”冯柘挺胸抬头，“喜欢的话这根送你。”
“我才不要。”聂踱嫌弃的撇嘴，“这东西只有长得跟花蝴蝶一样的人戴上才不显违和，不适合我。”
“有个适合你的。”冯柘从兜里掏出一枚跟他领带同款的铂金枫叶胸针，不由分说往聂踱左侧胸膛处西装领口一别。
聂踱对冯柘的热情已经见怪不怪，对于这种礼物，他的处理方式一贯是且收下，回头搞个特别的小玩意再还回去。
他们之间礼尚往来不太在乎东西是否贵重，全看心思是否别致。
一般贵的东西冯柘根本看不上，曾说过宁愿让聂踱亲手做个贺卡给他，都比跑商场买钻石领带夹强得多。
开车回程路上，聂踱想想先带冯柘去吃饭，冯柘却说人来了当然应该先到家里去问候长辈。
聂踱心里有点别扭，他不想把冯柘带回爷爷家。
就像张小峰说的，家里有老人，稍微不注意通风就容易攒味儿，把客人带去太失礼了。
而且大伯为人非常拉胯，要是不巧冯柘去了，大伯又回了家，三句话聊完，聂踱在冯柘这儿辛苦建立的精英形象恐怕会彻底坍塌。
“你可是上我家拜访过我爸妈的，他们都很喜欢你，上个月还问我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玩儿。”冯柘观察着聂踱脸色，温声引导，“我要是来了宁夏，还过你家门不入，让我爸知道得拎着棍子把我从前院追着打到后院，再给我一脚踹游泳池里。”
“我家……跟你家不一样。”聂踱皱着眉目视前方道路，“我家，只是个普通的家，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谢谢你这么为我考虑。”冯柘左手按到了聂踱放在扶手箱上休息的右手手背上，“你是白手起家，我知道，我绝不是期望看到一个多么富贵的地方，我只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我对你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象，但从来没想象过你锦衣玉食，娇生惯养。”
话说到这份儿上，聂踱如果再推脱就太不识时务了。
他为难的点了头，没先去帮冯柘开房，也没再浪费时间吃什么饭。
把车开回家门口，冯柘到后备箱打开行礼，拿出三样礼物。
一样是茶，聂踱曾说过，爷爷喜欢喝茶。
一样是高档护肤品，这是给姑姑准备的。
还一样是个黄金摆件，给大伯的。
刚开春的平方院子里整齐的种了几排蔬菜，刚冒出绿嫩的新芽。
红砖红瓦的方正建筑建看上去朴实无华，冯柘边走边左顾右盼，嘴上说着：“挺不错的啊，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院当中的奇石是你从南方淘过来的吧？”
“太湖石。”聂踱到主屋门口掀开门帘，“请进吧。”
肖依然今天照顾爷爷时间比较久，爷爷午睡时间太短，醒了就要吃饭。
喂完饭了，爷爷又要上厕所。
肖依然动作轻柔利落的照顾完爷爷，收拾东西正要到院子里的水龙头去洗涮器具，迎面就撞上两个男人。
乍看之下，个高一些的男人像个明星，从头到脚光鲜考究，尤其是脖子上那个闪烁光泽的枫叶。
跟着就看到如同穿了情侣装一样，也是灰色西装的聂踱，而他胸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多了一枚枫叶。
“肖依然，这是我朋友，冯柘。”聂踱介绍的时候，用手不着痕迹把冯柘往旁边带了带，远离肖依然手上那些带气味的东西。
“你好。”冯柘碍着距离，只好抬手招呼。
肖依然对冯柘笑笑，收起笑意瞥聂踱一眼，转头去了院子里。
聂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气味，他带冯柘去了爷爷房间斜对面的客厅，把人让到沙发里坐下。
问他喝什么茶，家里有大红袍和铁观音。
冯柘却笑着问：“刚才那个小帅哥是谁啊？”
“……帮工，帮忙照顾一下爷爷。”聂踱挠挠头，去推开窗户通风。
泡茶的时候肖依然回来了，把不合身的用来干活的旧衬衣脱下来，洗干净手和胳膊，往身上喷了空气清新剂，抓起运动外套就走。
“你等会儿。”聂踱说不上的一阵心虚，“等会儿……我送你去学校。”
“你有客人。”肖依然停住脚却没回头，“不过姑姑和大伯都不在，姑上前面儿串门去了，大伯不知道在哪玩儿。”
“所以一起喝杯茶，喝完了我送他去酒店，顺路送你去学校得了，你等公交也要时间，我送你说不定还快几分钟。”
聂踱一手端茶壶，另一手搂住肖依然肩膀，“抱歉，让你这么辛苦……”
肖依然替他在家里照顾爷爷，他却收拾的人模人样去接冯柘。
回来的一路聂踱都没想过这有什么不妥，可他看到肖依然不悦的神色，冷冰冰的眼神，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不该这么心安理得。
肖依然抿着嘴僵在原地，不看聂踱，眼睛往旁边墙壁偏过去。
在聂踱试着推推他，再推推他，推到第三次的时候，肖依然叹了口气，“好吧，我正好有点渴，咱们陪客人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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