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气机
当看清楚这人的面容之时，易天愣住了，这面孔，他太熟悉了。
他心里很是疑惑，这真的是幻境吗？
虚虚实实？
接下来的时光岁月，他现有时候时间流很正常，有时候很诡异，眼睛开阖之间，沧海桑田变化。
在小男孩离开村子之前的几年，仙门又回来了，找到了长大后的小女娃，想要她进入仙门修行，她拒绝了。
她时不时跑到大柳树旁边，对着这比村子历史还要久远的大柳树，低声的诉说她心中的哀思。
“我不想修行，只想跟你一起，白头偕老。姐姐知道我的心意，也没有强求，送了我一颗养颜丹。她说红颜易老，等我老了，就不招人喜欢了……”
“你一走就是二十年，我等了你二十年！我相信你一定会回来！却没想到，你一直没有回来过……”
“以前咋们在山里捡来的狼，我一直养着，后来老死了，爹爹说要炖了汤，我没有忍心，偷偷的挖个坑，把它埋了……”
“王伯有次带着村民上山打猎的时候，遇到了狼群，为了保护村民，他引开狼群，然后消失了……”
“虎子追了我好多年，有一次还想欺负我，被我打了一巴掌，再后来，他就娶了山谷外的一个姓李的姑娘。他们生了三个孩子……”
“树爷爷，我后悔了，我想去修行，只有这样我才可以找到小天哥哥!”
这一天，她咬着牙，强忍着泪水，来到柳树旁诉说。
她的生命太短，来不及见证那些遥远到令人恍惚的词语，比如天长地久，海角天涯，碧落黄泉，沧海桑田，所以，要活下去。
女孩依然保持着年轻美丽的面貌，那是驻颜丹的效果，然哭过的眼睛，岁月依然在其间留下了痕迹，几十年的等待，她生命所剩无多，心愿路上的坎坷跌撞，心田里的风刀霜剑，她懂了！
一生等待，一世无依。
她想修行，她想去找他。
每一次，她伤心的时候，都会来到柳树旁，轻声低语，在这里，她的内心，会莫名的感觉到平静和安宁。
然而，愁的不止她！
易天已经在这里足足待了六十年！
一切都是假的！
六十年间，他曾经去过外边的世界，见识了许多，某一天他找到了那个小男孩，想告诉他，有人一直在村子里等他，可他看不见他，也听不到他的话。
游荡多年，再次回到村子，李大爷，刘二嫂，大虎，芳芳……每一个熟悉的人，每一个认识的人……
不断逝去。
张家出了一个修者，寿元远凡人的修者，荣华富贵，几世无忧，他们离开了村子，去了更好的地方生活。
唯独张出尘留了下来，也就是那曾经小女娃，一直等待他的小天哥哥的女孩。
这一天，她在诉说的时候，易天刚好回来，他看到她的愁容，莫名的有些心痛。
真的倔强啊！
他想帮她，可他不知道如何突破冥冥中的约束——
他是不存在的！
他只能跟着别人的气机，远行，去看遍世间种种。
怎么才能帮她？！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适应了这世界的规则，当年无妄海之事，只是他人生的一个剪影。这些年来，他的见闻不断增长，他明白了无妄，那海水叫做忘川！
再度看着面前的柳树，易天觉这柳树某种状态未曾变化过，六十年来，他无法修行，也无法改变世界展，不断的钻研之下，他现了一种奇妙的现象——
气机！
有灵者，为众生，众生意，乃气机，物质在永恒变化之中，众生气机也是如此，永恒变化！
而再度回到村子的时候，他忽然现村旁柳树气机没有变过。
能回去吗？
此前，易天觉得他在无妄海，饮下忘川水，应该是再度穿越了，慢慢的，他心中幻境之想慢慢消失。
而此刻，一个念头在易天的脑海中冒出来。
这到底是不是幻境？
原本，他打算不断追溯无妄海的消息，然后随同他人，赶去无妄海，查探生在他身上的异事。
结果，他在某个古老遗址中看到了一篇秘闻。
无妄海乃众生念！
他激灵了一下，猛地停下了脚步。
念绝，无妄去，幻境消逝。
死……不就是念去吗？
要自杀么？
自杀之后，自己时不时能回去了？
这一定是幻境给自己造成的错觉。
一定不能当真！
可是，这个念头却是越来越重，最后易天竟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对自己的警告！
他不知道自己手中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剑的剑身已经搭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唉……
易天轻声叹了一口气，终于狠狠的挥动了剑。
然而，剑身在易天脖颈上抹了一下，竟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口。
紧接着，他惊讶住了——
这剑，哪来的？
目光垂落，剑身碧绿，朦朦胧胧光华透露，丝丝凉意宛若冰玉。
再度抬头！
他豁然惊醒。
柳树的气机慢慢变了。
旁边，那曾经的少女跪在地上，哽咽着，在柳树旁诉说着她的心声。
易天看到她，结合自己的推测，他突然生出一种大胆的想法，或许，这就是他离去的契机。
手中碧绿剑！
在这片天地，他能感觉到所有生灵的气机都在变化，唯独他和这株柳树永恒不变。
柳树气机为何不变化？
思忖了许久，他还是想不明白，但他知道，他自杀的念头强行生起，柳树中某种东西凝结成了一把剑。
然后，柳树的气机就开始变化，隐约间，他可以看到柳树的成长！
显然，这柳树已经融入了这方天地。
如果我......
“就这样吧！这样的生活真的不想在继续过下去了！”
易天朝柳树看去，依稀间，能感觉到柳树某种情绪。
柳枝摇曳，然后风起。
他想明白了，然后他走到女子面前，盯着她看了许久，把碧绿剑递给了她，但这样，她是没法察觉到的。
于是，易天心念集中，慢慢的，他的气机开始慢慢变化，同时他的身形开始具象化。
女子抬起了头，愣住了，她接过了易天手中的剑。
相对无言，易天身形仿若镜中影，瞬间消失，他来过，他也从没来过。
“谢谢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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