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眼眸里的样子
秦满月惊恐，呆呆看着那狐媚眼的胡人，他眸中仿佛有面照妖镜，秦满月在里头，看见了自己原本模样。
不可能吧，这种事情，这世上除了沈御弦与安远楼，谁能知道她不是真正的顾蔓柔，这胡人说的想必是另一件事儿，而自己一定是会错意了。
早知道，就不留下了…本想着他也问不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儿，却不曾想…
“白掌柜这是何意啊？莫名其妙的说些人听不懂的话。”秦满月讪笑，为自己打着圆场。
话音刚落，只见白离伸出他修长苍白的手指，一把拂上秦满月正握着茶杯忐忑不安的手。秦满月一惊，迅速的想将手抽回，可奈何白离紧紧的握住，力气很大，根本不给她抽身的机会。
“你…白掌柜这是做什么！”秦满月挣扎道。
“果然，”白离嘴角自信挂起，朝秦满月幽慢说道：“在下的感觉从来不会错，姑娘你并不是这身子的主人。”
当他碰到秦满月时，白离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肉身与魂魄的灵场不同，那一次无意中碰到她只是一瞬间的事，可这次他的确是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因为某种关系被组合在一起。
秦满月僵硬，用尽了全身力气，猛的将手抽离，那有一个动作太多大力，同时抽倒了手边的茶杯，热茶倾泻而出，全数散在了她的裙摆之上。
“烫…”秦满月闷哼一声站起起来，快速的抖了抖衣裙上的水渍，接着凶恶的看着白离：“你这个人也太无礼了吧！”
“抱歉。”白离也站了起来，颇有些悔意的看着秦满月：“在下一时冲动，望姑娘不要怪罪。”
“不怪罪你的头！”秦满月没好气的咒骂，一瞬间的闺秀形象破了功。
白离轻笑出声，拿出帕子递给她，说道：“所以姑娘就告诉在下吧，你为何在这具肉身里。在下没有恶意，只是着实好奇，应着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擦着水渍，秦满月仰头瞪他，心底发怵，表面却还是佯装镇定。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胡人，却可以如此点明要害的问她这世上只有其余两位鬼差才知道的事情，他到底是何人，难不成不是普通的凡人？
心里想着，秦满月还是打算否认到底，这件事并不只是单纯的牵扯她与顾蔓柔，更深层的，是沈御弦，是地府…还有皇族。
扔下帕子，秦满月扬言：“我当真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你这个人除了自说自话，根本不考虑他人是否能听的懂。而且我作为一个有夫之妇，你方才却如此无礼，若是我夫君在，怕不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白离见她不愿露底，没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吗，她捡起被秦满月揉皱的帕子，轻笑道：“既然姑娘不愿透露，也无妨，至少告诉在下姑娘您姓甚名谁，家住何许？”
告诉你奶奶的腿，秦满月白目，这种人躲都躲不及，还告诉他姓甚名谁，这不是吃饱了撑的！
“告辞了。多谢白掌柜今日相告之恩，有缘再见吧！”
说罢她提着裙摆，迅速撤离这是非之地。
目送秦满月消失在视野里，白离轻笑摇头，中原人怎是如此不坦诚，他不过就是好奇啊，又不会把她怎么着。
“小六！”扯着嗓子，白离叫了一声。
方才那带着两人上楼的小厮没一会儿便跑了上来，问道：“怎么了掌柜的？我刚才看见那姑娘气冲冲的走出去了，您惹人家不高兴了？”
“算是吧。”白离坐回原位：“你可知道近几日这都城中可有刚成亲不久的高贵家庭？”
“有啊！”小六不假思索：“昨个不就有一个嘛！丞相家的女儿嫁给了三皇子淮王，阵仗大的很！您一天天两耳一闭不闻窗外事，今儿怎问起这个了？”
“诶？对了！”刚调侃完，小六似乎想起了什么：“让你感兴趣的这姑娘，那日不是和另一个姑娘在店里吵架嘛，我耳尖听了一句，她就是丞相府的小姐！”
白离挑眉：“这么巧？那就好办了。你帮我查查，看看近一年内，那位姑娘有没有遇上什么奇怪的事儿，比如…”他思索了一下：“诶，反正就是越奇怪的越好，一个反魂之人，总得遇上什么事儿才对。”
“得嘞！”小六笑的贼眉鼠眼：“那赏钱…？”
“啧！”白离恨不得一茶杯摔过去：“少不了你的！”
秦满月愤愤不平的走出胭脂铺，一副火冒三丈的样子，不过那都是装的，一处胭脂铺的门，她立马就怂了，埋着头慌里慌张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琢磨这白离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可她的脑袋瓜子就是死活想不通，看上去是个正儿八经的人没错，可为何又有如此犀利的眼光。方才与他直视，秦满月发誓她真的在白离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原本的样子，她的模样就印在白离的眼眸里。
可这怎么可能呢！他是怎么做到对眼前的肉身视而不见，却直接能看到她灵魂的模样。
“嗷——”
秦满月低头走路未曾看路，不巧直直的撞到了别人身上，她头也不抬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被撞的人伸手扳直了她的身子，道：“是我。”
“是你啊。”见自己的撞的人是沈御弦，秦满月挠了挠眉。
“这么快就说完了？”沈御弦道。
“嗯。”
秦满月弱弱点头，想要将方才的所闻告诉沈御弦，可刚张开口，又将嘴闭了起来。她的内心开始揣测不安，若就这样直接说出来，想必沈御弦一定会找回去，可那是他的身份指不定就会暴露。
在还没有确定白离是何用意之时，她还是希望别有人会去冒这个险，毕竟现在困扰他们的事情太多了，多增一个，绝不是什么好事。
留着以后慢慢说，或者旁敲侧击的先问问沈御弦，世上有没有白离这种人，先确定那人是好是赖再做打算。
“你们说什么了？”沈御弦问道。
“没什么…”秦满月抿唇。
“没什么是什么？”
“就是…”秦满月的脑子在飞速打转，找个贴切些的理由蒙混过关：“他觉得我…觉得我今日…涂得胭脂丑爆了！想问问我是不是在他家铺子买的，好把那些胭脂都处理掉！”
松了口气，秦满月笑看沈御弦。
“若只是如此，为何还要避开我？”
“为了给我留面子啊！”秦满月说的理所当然：“当着人家夫君的面说人家丑爆了，我不要面子的？而且，既然你那么在意，走的时候又何必如此潇洒？”
“因为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沈御弦看着她的眼神一丝不苟，那绝对是对一个人的极度信任。
秦满月吞了吞口水，耳廓泛红，良心有些小小不安。
“我们…现在要回王府吗？”她别开眼去，小声问道。
“你先回去，我想起一个人，得去见见。”
“谁啊？”
“一个叫冯德的人。他是淮王的亲信，自从淮王死后便一直没有出现过，我很在意，淮王的死是不是与他有关。”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多加小心。”秦满月点头说道。
“那个…马车我许是要用走的，得委屈你自己走回去了。”
“那多大的事儿。”秦满月摆手：“也不远，溜达着就到了。”
应着今天是与沈御弦一同出来，秦满月便没带妙珠，而现在沈御弦也走了，她自己一人略显无聊的走在这儿诺大的长安街上。步伐缓慢，基本上是十步一停，走到每个摊子前都要凑一眼热闹看上两看。
也许是心里还挂着事儿，秦满月突然间感觉对什么事儿都有些提不起兴趣。默默哀叹一声，如今的局面是自己的肉身没着落，沈御弦的死因没着落，又加上一个淮王的死因成了迷，今儿更可怕，还遇上个火眼金睛，看穿了自己不是顾蔓柔的人，人生啊…她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栽进去然后再也不出来。
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活着是件这么烦人的事儿。
“顾姑娘。”隐隐约约，秦满月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她四处张望，结果还真就在身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寡淡的湖蓝袍子，文文弱弱的书生气质，秦满月撇下了嘴角，她今天是犯太岁？
那人走近她，面色难看，却还是朝她微笑，就像以往那样。
“周…周…周公子…这么巧？”秦满月抽搐着嘴角，笑得违心。
“是啊…方才就看见顾姑娘你了，只是见你和淮王在一起，不敢上前打招呼罢了。”
“公子！”秦满月直言不讳道：“如今我是淮王妃，您…该称我为娘娘的。”
周雁声一愣，暗下双眸：“是啊…我都忘了。自从上次一别，娘娘与草民便不在是一颗心了，草民只是想问娘娘一句，当时…丞相要草民与娘娘定亲…娘娘当时的回答可是真心的？”
傻子才是真心的，秦满月内心嚎叫，表面自然是云淡风轻：“自然。”
“既然如此…”周雁声抬起来眸子，我们便还有夫妻之缘。
说罢，不等秦满月闹清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只见一辆马车朝自己飞驰而来，接着马车稳稳的停在她的身前。等她看清时，从车上下来两个蒙面的黑衣男子，迅速的用帕子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拖上马车。
帕子上沾了东西，秦满月挣扎，却渐渐失了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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