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离别
《神州经-尾卷》：白花原上有部落，名曰鹿神，自称鹿神后裔。
《神州经-尾卷》：汉境以西，神域以南，有深谷，谷中生有白纹巨虎，能通灵性，名曰白虎。
《神州志-宋卷》：神州历八万七千九百八十三年，高祖三年，伐鹿神，灭之，得白花原，乃获灵兽白花鹿，宋始兴盛。
龙撵内，大汉昭武帝刘长君满面无波，没人能看出，他此时是喜还是怒。不过，此时刘长君心中却有些疑惑。
刘道法是刘长君最看好的儿子，不仅天赋异禀，且心性通灵。因此刘道法在危急时刻，觉醒并散发出神采，本也在刘长君意料之中。但是刘长君却没有想到，刘道法散发出神采后，能够使百万白花鹿臣服，这是他这个鬼谷门生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四皇子刘道政匍匐在刘长君脚下，一个劲的请罪。
“儿臣该死，儿臣因害怕鹿王伤害十三弟，才射杀鹿王，却没想到引起鹿群暴动，反而危及十三弟的安危。所幸，十三弟并无大碍。否则，儿臣万死难以谢罪。”
刘道政一席话说得到是冠冕堂皇，把自己说成是好心，然而刘长君真的这么好糊弄吗？显然不是。就连刘道政的外公，司徒王瑮都不这么认为。
王司徒赶忙上前行礼。“陛下，四皇子行事鲁莽，理当重罚。臣请陛下，幽禁四皇子于椒房殿三年，使皇后娘娘严加管教。”
听了王司徒的话，刘长君终于展露笑容。
“政儿天生神力，只是心性差些，幽禁三年，可惜了。不久，四大师门齐开，朕还希望政儿能有所作为呢！此事就此作罢吧！”
刘长君的态度，着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没有人能够猜透，当今大汉一代圣主，心中的真实想法。
刘道政心中窃喜，本以为免不了责罚，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完全不追究他的责任，赶忙叩首谢恩。
“谢父皇开恩！今年六月初六，儿臣定不负父皇所爱，不辱我大汉天威。”
一旁的卫夫人，心中难免有些不满，却也不敢多言。
解忧公主刘意心却不干了，她嘟着嘴埋怨道：“父皇不公，四皇兄差点害死法儿，怎么能不罚？哼！儿臣不服。”
刘长君微笑着看向刘意心。“既然心儿不服，认为法儿是受害人。那朕就听听法儿的看法。”然后，转头看向自己最喜爱的儿子十三皇子刘道法。
十三皇子刘道法会心一笑，上前行礼道：
“儿臣以为，父皇之所以不处罚四皇兄，原因有三：
其一、当今朝野上下皆知，王皇后失宠。我的母亲卫夫人，却专宠于父皇。一旦，处罚四皇兄，定然使朝堂上势力失衡。
其二、四皇兄确实天生神力，耽误了可惜。
其三、这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父皇想要在儿臣的成长道路上留些坎坷，使儿臣能够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儿臣这番话，虽是实情，却也有些轻狂了，还请父皇恕罪。”
刘道法果然异于常人，这番话本不该他说，更何况揣度圣意，本就是大忌。
此时，刘长君心中五味杂陈。刘道法聪慧过人可喜，身为帝王被人猜中心思可怒，自己已不再年少可悲。
“哎！既然如此，法儿认为该如何处置？”刘长君叹道。
“可杀之。
其一、四皇兄确实蓄意想要利用白花鹿杀害儿臣。
其二、四皇兄虽然天生神力，却心田浅薄，将来必定难有所作为。
其三、这等凡夫俗子，怎配成为儿臣的垫脚石，徒增笑料而已。”
刘道法语气激昂，语出惊人。
群臣皆哗然。
“十三，你——”刘道政气得浑身颤抖，他偷偷看了一眼刘长君，发现刘长君似，认同刘道法的说法，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刘长君面沉似水，满脸杀意，这份杀意不知是冲着刘道政，还是冲着刘道法来的。
刘道法却环顾四周，群臣皆回避他的眼神，不敢与其对视，生怕惹祸上身。
龙撵内，一片沉寂，杀机四伏。
卫夫人最是善解人意，她心中明白，刘长君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法儿，还不快闭嘴，这事你父皇已有决断，哪里轮得到你在此口出狂言。”
无为现在真的很佩服，这名年龄比自己小，却天赋卓绝的大汉十三皇子刘道法，心中暗想：“奶奶的，小家伙够狠呀！原来，话也可以杀人呀！老子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别说是无为，就连刘意心都对自己这个亲弟弟，有了新的认识。
刘道法打破这片沉寂，成竹在胸的他接着说道：
“虽可杀，却也不应杀。
父皇乃真命天子，一言九鼎，既然已经赦免了四皇兄，那么这便是天道，天道不可违。”
刘道法一再强调天道，正戳中了刘长君的要害。刘长君对外一直将卫青阳和霍冰的早逝，归咎于自己即位后，过多的征伐而有违天道。刘道法这席话，就是想要重新激起自己父皇的雄心壮志。
良久，刘长君满面的乌云，终于散去，神情欣慰，而又释然，他叹道：“唉！看来朕真的老了。神州这大舞台，终究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刘道法匍匐在刘长君脚下。“父皇正值盛年，儿臣愿辅佐父皇君临神州。”
刘道法这句‘君临神州’怎是一个豪迈了得，也道出了刘长君的心声。
刘长君看向卫夫人，苦笑道：“夫人呀！也许朕真的应该破例封你为后，你给朕生了一个好儿子呀！”
刘长君这席话，要是换作平时说出来，一定会遭到群臣强烈的反对，可是现在却无人敢言。
卫夫人嫣然。
突然，说来也怪，本来抱在无为怀中的幼鹿，猛地挣脱了无为的怀抱，然后，乖巧的、蹦蹦跳跳的来到卫夫人身旁，静静的卧在了卫夫人脚下。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蹄子！明明是我救了你的命，现在竟然敢抛弃我。”无为不解的骂道。
刘长君心中的疑惑似乎有了答案，顿时，放声大笑。“哈哈！原来如此，当年我就该想到。”
龙撵内，僵硬的气氛在刘长君的笑声中，缓和了许多。
之后，刘长君屏退了所有人，独自留在龙撵内。“青阳！小冰！也许我们的下一代，真的能够超越我们呢！”刘长君满面神伤，喃喃自语。
今年，大汉昭武帝刘长君这次出巡，不仅仅是在白花原上举行春围，更重要的是要视察白花原上的五座军事要塞，朔原城便是其中之一。
朔原城在白花原正中心，是白花原上最大的一座没有普通百姓居住的，纯粹的军事要塞，是大汉帝国设在白花原上的统治机构，朔原长使府的所在地，这里驻守着五万精锐汉军。现在，朔原长使府便成了刘长君的临时行宫。
神州除了神秘的四大师门之外，各国都有自己的人才培养机构，大汉设有麒麟阁，而张英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大汉五虎将之一、右将军、朔原长使府长使张英是刘长君的嫡系，一生追随刘长君，四处征伐，他对当年没能灭宋，直到现在还一直耿耿于怀。
这次刘长君亲自来到朔原城巡视，张英一见刘长君，便进言道：“陛下，我大汉经过这几年的修养生息，国力强盛。臣请旨伐宋。”
刘长君早就料到，张英会主动请旨伐宋，笑着说：“张英呀！你还是太心急，这事急不得。当年卫青阳和霍冰在世时，都未能灭宋，难道你认为你比他二人更强？”
“微臣实在不解，当年白花原一役，我们已经全歼了，宋军主力。
后来，陛下为何突然答应了，宋人议和的请求？臣愚钝，直到今日，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的缘由。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个公孙世家？应龙军团就算再强大，数量也有限，我们就是用人堆，都可以把他们堆死呀！
今天望陛下明示。”
这个问题张英憋了很多年，今天终于还是提了出来。
“确实是因为公孙世家，也可以说是宋人运数未尽吧！”刘长君怅然。
“那个公孙世家真如传言般那么可怕？”张英再问。
“当年，同意宋人议和的请求。这个决定是朕和卫青阳、霍冰三人商议后，共同做出的，我们三人一致认为胜算不大，即使胜了，也会是慘胜，最终，只会出现鹤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这个话题就到这里吧！朕有些累了。明日，你再带朕四处巡视一番吧！退下吧！”刘长君也不愿提起当年之事，就随便找个由头支走了张英。
无为好吃好喝，在朔原城里养了半个月伤，伤虽然还没完全好，却已经无聊的待不住了。
“无聊透了，还不如我们毛家村好玩。”无为正在自言自语的抱怨，‘嘭’的一声，有人硬生生推门进来。
“无为，你在我们这里白吃白喝，竟然还敢抱怨，难道你们宋人的脸皮都这么厚吗？”来的正是大汉解忧公主刘意心，她的身后自然还跟着红烛和墨玉。
无为本想反驳，但是毕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只能佯装没有听见。
看着无为一副无赖相，刘意心笑了。“嘻嘻！你是不是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快收拾行装，我们要出发了。”
“去哪？”无为这时才发现刘意心背了行囊。
“还能去哪！你不是要成为传奇人物吗？离四大师门招人还有两个多月了，再不动身就要迟了。你该不会只是说说的吧？”刘意心被无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正要去向你们辞行呢！你就来了。嘿嘿！”无为真的把这事给忘了，连忙狡辩道。
“少废话，快些！大家都在等你呢！”刘意心懒得和无为争论，她知道无为一定是忘了。
来到门外，无为才发现原来十三皇子刘道法和一群少年，也在门外等候。这次他们都没有驾马车，只是牵着坐骑。
见无为出来，刘道法笑着问：“无为，伤可好些？”
这种时候，无为当然不能太怂，他爽朗的大叫道：“那点小伤，早好了。”
“是吗？你的身体素质不错呀！”旁边的霍封狼不知无为是在吹牛，一边说，一边用力的在无为肩膀上拍了一把。
“哎哟！轻点！痛！”无为顿时，痛的大声喊道。
“哈哈！”众人见状，一阵欢笑。
“无为，这里有一匹战马是我给你准备的，马背上有一包银两是皇姐给你的。”刘道法忍住笑容接着说。
无为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的坐骑是普通的战马，别人的坐骑都是灵兽，刘道法牵着的一头巨大的重瞳白虎，更是威风凛凛。
“道法兄弟，你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就不能给我也准备一匹灵骑吗？你的这头白虎是哪里弄得？好威风呀！两个眼珠子却有四个瞳孔，光是眼神都能震慑敌人了。”
无为满脸羡慕的神情和一副痞子相。
红烛早就看无为不顺眼了，大骂道：
“真是个无赖！你以为灵兽随随便便就能成为灵骑的吗？你得先降服它，再说灵兽也是很稀少的，就拿白花鹿为例，一百头里面可能也只有一头能通灵性呢！”
“原来是这样的呀！那我救得那头幼鹿，我现在能要回来吗？”无为悻悻的问。
众人被无为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
“你说呢？它现在可是我娘的心肝宝贝呀！”刘意心反问道。
“那个小蹄子就是个忘恩负义的货，它不要我，我还不想要它呐！”无为说到那头幼鹿，心里就来气。
“我们大汉帝国最常见的灵骑，是白花原的白花鹿和天马源的天马，除此之外，就是西面临近神域的白虎谷里，出产的白虎了。
不过，灵兽只能靠你自己降服，别人帮不得。
无为！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刘道法耐心的向无为说明自己灵骑的来历，然后问。
无为摸了摸自己的头，傻笑道：“嘿嘿！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四大师门在那里我还没弄清楚，你给我说说呗！”
众人实在忍受不住了，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甚至有人已经笑出了眼泪。
“你确定，你不是宋人派来的逗比吗？是要把我们汉人都笑死吧？”刘意心捂着肚子，抹着眼泪，笑道。
“有什么好笑的？人又不是生而知之的，不懂就问，有错吗？”面对众人的嘲笑，无为满脸的不屑。
刘道法是最镇定的，他强忍住笑容，向无为详细说明。
“昆仑山位于西面的神域中，鬼谷位于东面的埋骨地边，瑶池位于南面仙缘秘境里，不周山位于北面的月亮海上。”
“那你们打算去哪里？”无为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就想着去个人少些的地方，免得挤破头皮。
“虽然我大汉已经控制了神域。但是，包括四皇兄在内的大多数人，都会沿着父皇和大司马、大将军的足迹去鬼谷，小部分人会同我一起去昆仑山，皇姐本来是要，和我一起去昆仑山的，不过，父皇只允许她去瑶池。无为，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吧？”
刘道法其实很想亲眼看看，无为能不能通过昆仑山的测试。
“不，我要去不周山，这是我早就想好了的。”无为拒绝了刘道法的邀请。
“无为，你可要想好了，不周山从来都没有开过师门，一般没有人会拿自己的一生去冒险。”刘道法好心的劝道。
“我相信《神州经》不会骗人。”无为嘴上这么说，可是他心里却偷笑道：“嘿嘿！老子就是要去人少的地方，不然，没通过测试，岂不是更惨。”
朔原城是一座纯粹的军事要塞，所以，只有西面一条甬道可以出城。甬道很长，而且甬道两旁各有一道高大的城墙。城墙上的士兵可以居高临下，将试图通过甬道进城的敌人统统击杀。
众人策马缓步穿过甬道，来在朔原城外。
“无为，我们就此别过。”刘道法先向无为道别，再转头看向刘意心。“皇姐，保重。”
“臭小子！到了昆仑山可别给我们大汉皇族丢脸呀！”不管平时，刘意心表现的多么强势，可她毕竟是女孩子，此时，她眼中已经满是泪花。
刘道法跃上自己的灵骑重瞳白虎，带着众人向西而去。
“无为，我也走了。你要记住是我把你捡回来的哟！”刘意心说完，领着红烛和墨玉，策马向南。
“臭婆娘！你别跑，给我把话说清楚，谁是你捡回来的了？”无为嘴上咒骂着，心里却是暖暖的。
无为望着刘意心的背影，直到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才上马向北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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