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薅羊毛
盛府。
盛筠宛、傅凌、沈渊渟三人一同抬着盛筠遥，慢吞吞地走到了盛府大门口。
“盛二姑娘，你姐平时一天吃几碗饭啊，咱仨人抬着都有点费劲……”沈渊渟将手靠在嘴边，悄声在盛筠宛耳边道。
看门的侍卫一看，府上的嫡长小姐此刻成昏迷不醒，并且被三个人抬着，其中一个还是府上的二小姐，顿时心里慌了起来。他赶紧转身进了府，准备向夫人通报一声。
“长姐……她其实没那么胖的。”盛筠宛叹息一声，“只是她今天为了找我算账的时候威风一点，穿了一件比较厚实的礼服，并且戴了好些头饰……”
沈渊渟不禁把目光移到盛筠遥的头上——嘶，怎么看怎么像鸡窝呢？
啊不对，插着各种金银珠宝的鸡窝。
再把视线向下移，看向她穿的衣服。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了一跳。现在可是夏天啊，虽说古人照常穿的也比现代人多，不过盛筠遥就差把自己捂成球了。
大约是为了撑场面，她居然还带了个毛领。今儿这么大的太阳，她不晕谁晕啊！
“三位，夫人有请。”那看门的侍卫清了清嗓子，伸了伸脖子，又翻了个白眼。
在他的心目中，能和二小姐做朋友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毕竟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虽没读过书，却还是听村里的书生说过两句的。
对于这种下三滥的人，没必要给他们好脸色。
沈渊渟本打算上前讨个说法，却被盛筠宛拦下来了。她温和一笑，朝那翻白眼的侍卫点头示意。
进了盛府后，沈渊渟皱着眉问她：“虽然说顾大局是对的……不过他只是个侍卫啊，盛姑娘其实没必要那么尊重他。”
“呵呵。”盛筠宛浅浅的笑了一下，不知为何，沈渊渟眼中的她变成了披着清冷美人皮囊的一条毒蛇，“如果我这次让他得了威风，那么他下次，再下次，也会这么无礼。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哪天真碰上个惹不起的低调权贵，我家主母比较严苛，他估计没什么好下场。”
沈渊渟明白了。如果你遇见一个傻逼，千万不要生气，一定要鼓励他，把他鼓励成一个大傻逼。
不愧是女主，真是高啊。
一旁的傅凌有些不乐意了，轻咳了两声，朝沈渊渟使了个眼色。
沈渊渟赶紧闭嘴，比了个“ok”的手势。
“盛姑娘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傅某佩服。”傅凌换上一副柔和的笑脸，讨好道。
“傅公子不必如此谦虚。”盛筠宛淡淡道。
傅凌：啊可恶啊为什么女神总是和那小子说话啊啊啊！这不对吧？这不是队友这是情敌吧！
–
很快，三人就走到了盛府的前厅。前厅的门正大开着，沈渊渟能清楚地看到前厅里坐着的华服妇人与华服老头。
又走近了些，沈渊渟示意二人停下。她仔细地鉴别着屋内二人说的内容，神色复杂了些。
“唉，我苦命的遥儿啊……为何她有个如此顽劣的妹妹啊！遥儿把一切好名声都让给了宛儿，她怎么就不满足啊！”屋内的夫人凄厉地哭泣着，说出的话却让人匪夷所思，“遥儿冲动，可宛儿也不至于对她下死手啊！我的遥儿出去两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啊……”
“夫人别急，我相信宛儿不是这样的孩子。”虽然说着相信，面上早已露出怀疑之色。
“盛姑娘，你能在这种环境下活下来真不容易。”沈渊渟悄声叹了口气道。
盛筠宛苦笑着：“没事……习惯了。”
三人继续往前走，很快走到了门前。前厅的二人发现有人来了，面上很快带了些狠厉，不过还是压抑着没有喊出来，估计是因为盛太傅在场不便发作。
“筠遥！我的遥儿啊……”她扑过来，用力地将抬着盛筠遥的三人推开，坐在地上搂着盛筠遥哭，“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还有没有良知啊！”
“她为了更有气势，所以穿了一堆衣服，今儿天这么热，不中暑才怪。”沈渊渟撇撇嘴，“您要是再这么搂着她，她可能就真活不过来了。”
妇人身子一顿，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透露出阴狠。她忽然扑过来，一双手死死地揪住沈渊渟的衣领子，声音从喉底压抑着哮出来：“是你……就是你！是你害了遥儿！”
盛筠宛见状，赶紧上前拼命拽住妇人：“母亲……沈公子是无辜的！与他无关！”
傅凌也上前，一鼓作气直接把妇人拽走，给她拎起来扔到远处。
“我的遥儿啊……为何如此命苦啊……”妇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是受了伤，气若游丝地叫唤着。
沈渊渟瘫倒在地上，憋得满面通红。喉咙针扎一般的痛，拼命地在剧烈地咳嗽之间呼吸着空气。
糟老婆子坏得很啊！
哪怕傅凌的动作再晚一秒钟，她这条小命也许就留不住了。
“夫人，夫人！”盛丞相飞扑到盛夫人面前，颤抖着手去探她的鼻息。见还有气，他才长长地呼了口气，随后扭过头来，瞪着傅凌，“就是你，你这个歹毒的贼人！就是你教唆我二女儿残害她姐姐的吧！还有，我女儿脸上的墨迹是不是你所为？你等着，我盛某还没到这种任人宰割的地步！来人，把这位公子和那个躺在地上的给我押到衙门去！”
“衙门什么衙门啊。”傅凌不知从哪掏了把折扇出来，脸上的玩味消失，忽然正经起来“老子的爹来了，除非皇帝过来，不然别人休想把我拉走。”
“我管你爹是谁，就算你是王爷侯爷，我也要把你送到衙门去！”
盛丞相心想，哪有什么身份尊贵的人会遇到自己这个奴婢出身的二女儿？这人无非是打肿了脸充胖子罢了。
“你还真说对了。”沈渊渟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灰尘，“他姓傅，大名傅凌，你该不会不认识吧？”
盛丞相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又装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傅凌？不可能，傅凌怎么可能会认识她？”
“不好意思，我就是傅凌。”傅凌从贴身的衣物里掏出一块玉牌，那玉牌成色极好，十分透亮，上面刻着“傅国公”三个大字，“我爹就是怕我遇上您这种不把地图放您面前都不认识泰山的人，才把这玉牌给我带着。您看，今天这不就遇上了吗？”
“不可能……她怎么会……”盛夫人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面色苍白，“那个贱人怎么会遇上你！你不会是装的吧！”
“闭嘴！”
盛丞相面色铁青，随手将一个瓷瓶摆件摔在地上：“你女儿闯祸了！”
转过身来后，他又换了副模样，恭恭敬敬甚至带着些讨好地跪拜在了傅凌面前：“原来是傅小侯爷，臣有眼不识泰山，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傅小侯爷大人大量，莫要怪罪老臣……”
“啧，这哪是多有冒犯啊，你简直是冒犯到姥姥家了。”沈渊渟终于完全地缓过来了，“刚才你夫人那个疯婆子差点掐死我，这怎么说？”
“这……这……”盛丞相咬着牙，一脸为难，却还是讨好地苦笑着，“贱内早年遭遇不测，神志不清是常有的事情……”
“盛江浔！你疯了吧！”
盛丞相不理会旁边盛夫人的大喊大叫，依旧一脸讨好地向傅凌求情。
“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计较。”傅凌冷笑着，“但是，我不允许有人欺负盛二小姐。”
“是是是，以后老臣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筠宛……”
“还有，这个盛筠遥是自己作死晕过去的，与盛筠宛无关。”
“是是是……”
“行了，沈弟，盛姑娘咱们走吧。”傅凌交代好一切，打算离开这里，沈渊渟却打断了他们。
“等等，医药费还没赔呢。”
“医药费？！”盛丞相面露惊恐，“这位公子……”
“你夫人掐我了，我差点死掉，要治伤，给我看诊的钱。”沈渊渟一脸的理所当然，她要趁机敲诈一笔钱攒起来，不然将来从舜华毕业之后就真的穷死了。
“好好好……于伯，拿银子来……”
“对了，还有精神损失费。”沈渊渟继续道。
“精神损失费？”盛丞相脸上的表情逐渐崩塌，“这又是何物……”
“你夫人掐我，我很害怕，为了弥补我精神上的伤害，所以给钱。”沈渊渟又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行，于伯，再多拿点。”盛丞相咬牙切齿地道，今天如果不是傅凌在，他早就把这个臭不要脸的臭小子给送到衙门去了！
“还有，时间损失费。您耽搁了我、傅小国公爷，还有盛姑娘的上课时间，所以您也应该赔钱。”
好了，现在不光盛夫人盛丞相尴尬，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尴尬了。
“沈弟，适可而止吧，骗得够多了……”傅凌看着沈渊渟脚边一麻袋的银子，心里无奈得很。
“为什么有羊毛不薅？”沈渊渟平静地结果于伯拿来的银子，又一股脑地装到了麻袋里。随后，她费力地抱起了麻袋，朝另外两人微笑道，“走吧。”
傅凌：“……”
盛丞相、盛夫人：“……”
盛筠宛：“……”
那年十八，盛府再次陷入尴尬。
—
回舜华的路上，沈渊渟回忆起自己今天的行为，好像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傅兄，我今日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傅凌幽幽地道：“你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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