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5章 隆恩盛宠（4）

她冯小怜可从来不是一个甘居人下的女人！

        陛下盛宠固然重要，尊贵的位分同样重要。否则，她如何光耀她冯府门楣，如何让爹爹扬眉吐气以她为荣、以她为傲，又如何证明母亲“庶女有庶女的命，人要听命、顺命”是错的？

        她就是要和“命”斗！

        --

        当夜亥时，凤銮春恩车如时来迎，冯小怜则早已沐浴熏体、脱簪卸饰准备妥当。

        年长的嬷嬷们熟练的用锦被把赤条条什么也没穿的冯小怜裹紧裹严实，然后命四个魁梧高大、孔武有力的内监把她肩扛了出去。

        这些内监外表看似身强体健、威猛壮硕尤胜普通男人，然内里却是个“缺根儿”的，空有男人的“形”，却无男人的“质”，已侍寝多回的冯小怜自然不似第一次那般被这几个“缺根儿”的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连连了。

        隔壁屋的宣明欧阳氏一直未寝，同在屋檐下，位分比她低的冯小怜常常奉召侍寝，而她却如敝屣一般被弃置一旁无人问津，这漫漫长夜，寂寞如斯，她如何能安心就寝？

        听到冯小怜这儿有动静，她蹑手蹑脚起身，悄悄把窗棂开出一条小小的缝隙偷偷往外看：窗外皓月凌空、月华白练一般，照得满院的花草树木、栅栏铜雕历历可见。内监肩上的冯小怜被锦被裹得严严实实，只倾泻满头的青丝如瀑。她看着冯小怜，眼里尽是掩也掩不住的艳羡和落寞。

        凤銮春恩车驶离含光殿的声音渐行渐远渐渐无声，宣明欧阳氏只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路，发出地单调的、低沉的“咕噜”、“咕噜”声，似一把生了锈长了斑的钝铁锯，在一下、一下，来来回回、往往复复的，越来越重的锯拉着她的心。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她只觉这心，一阵阵的钝痛！

        宣明欧阳氏阖窗欲睡，却见夜幕之中明月灼眼，周旁万千的星子稀稀落落黯淡无光。她心中又是一沉：后宫之中有昭仪二人、夫人三人、嫔九人、世妇二十七人、御女八十一人，她冯小怜好比这凌空皓月，光华灼灼，而她欧阳氏和其他人，却似满天的星辰被挡住了华光。

        莹弱星光，何以与明月争辉？

        罢了、罢了……

        冯小怜裹在锦被里坐在凤銮春恩车中，一路向陛下寝殿——昭阳殿去。车帘偶被穿堂的风吹起，便可见长长的永巷有红墙绿瓦金琉璃、橘灯粉樱绿垂柳，却独独不见有人。

        时已至宫中宵禁时分，宫女、内监甚或妃嫔，无火烧眉毛的要命事，是严禁在宫里随意穿行的。

        违者，杖毙！

        透过飘浮的车帘，冯小怜看着空空如也的永巷，心下有一种阖宫妃嫔皆不如她、皆需给她让路、让行的“优越感”和“凌驾感”。这样春风得意、志得意满的感觉，让她顿生愉悦、很是满足。

        夜巡的带刀侍卫瞧见凤銮春恩车，远远便停了下来，恭敬低眉、静候在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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