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距离琪琪失踪已经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不论五条悟运用六眼还是夏油杰操控咒灵高空搜寻, 也并未寻到丝毫线索。
直到第四日接近傍晚终于在距离高专最近的商业区与街心公园一带发现少女与咒灵战斗留下的残秽。
至于为什么是在第四日才能堪堪显形在此之前就连探测专精的六眼也无法捕捉，五条悟猜测没准和那只被祓除的咒灵有关。
术式没准和时间与空间一类的特性有关也说不定，总之根据余下的残秽虽说可以判断出这只诅咒的等级不是很高, 奈何其纠缠上琪琪那时所产生的战斗途中并非禁止不动, 而有可能在时间与空间上同时发生了位移和时空偏差，以至于最终呈现出这样一种延迟的特殊结果。
“不仅如此, ”辅导监督手里拿着刚刚传送到手的一叠资料表情严肃，“这只空间型咒灵在移动过程中还吞噬了大量非咒术师和其他生命体……啊。”
接下来的情报都不用念下去了, 因为在得知具体地点的第一时间, 刚刚还站在面前的两名dk已是一窜烟早跑没影了。
乘坐飞行咒灵以最快速度顺直线距离赶往残秽最末的地点, 五条悟与夏油杰不多时便摸寻抵达某个地图上都从未作出标记的偏远村落。
“杰, 你看那个……”
眼尖的五条悟率先一个发现了村口垃圾堆中眼熟的布料, 走近细看, 赫然是那条曾经出现在琪琪身上被他们目睹过几次的绵布白裙。
不会有错了。
这么个大热天也就只有她才会裹这么厚一块子料子到处晃悠。
为什么琪琪的衣物会在这里？
……十分不详的预感爆炸物般在五条悟的脑内轰然炸响。
落后的村落、随意丢弃在垃圾堆中的脏污裙子……
不会的、不可能，那个小傻子虽然平日里是笨了点呆呆的没错，但他完全不担心对方打不过一丝一毫咒力也没有的非咒术师。
等下。
出问题。
问题就在于少女过于单纯没有丝毫防备，万一是在被欺骗、在药物影响的情况下……
可恶。
再想下去五条悟觉得他就快疯了,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个村庄目前看起来并未出现一名活人，说不定是辅助监督说的那种全部被诅咒“吃掉”的情况, 琪琪也说不定只是降落在这里摔了一跤, 自己脱下衣服换洗什么的…不会是他想的那种最坏情况。
“总之, 我们先……”
“？”
“杰？你怎么回事？杰？”
心思全放在女孩子的安危上，五条悟这时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一旁同行的挚友貌似自从踏进这个诡异安静的村子以来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又或是弄出丝毫动静。
并且, 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对劲。
苍白如纸，额头也不断有细密汗珠渗下, 略微扩大的双瞳中近似于恐惧、惊愕与困惑的复杂情绪混杂。
“杰？你怎么了？”五条悟一抬手搀扶住身子摇摇欲坠几欲跌倒的好友, 皱了眉摇晃一下企图让人回神, “别给我说在这个时候拉肚子！”
“悟，我……”
黑发少年闻言抬头望来。
下一刻，五条悟惊讶地发现这个开学第一天就和他互殴、即使被打成猪头也不愿服软的家伙，此时此刻眼里竟蓄满泪水。
……
五条悟自然不知道夏油杰此时是怀着怎样的情绪站立在这里的。
两份。
在真正踏上这片地域的瞬间，夏油杰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整整两份发展完全不同的记忆。
第一份记忆倒是没有来得那么刻骨铭心。
幻象里那个处于崩溃边缘的自己，带着身为挚友女友的“她”共同任务那回，因目睹到被村民囚禁折磨的双胞胎姐妹无法继续忍受弱小傲慢的猴子，选择在击晕对方后屠村并走上叛逃的路线。
第二份记忆里的他，站在一模一样的位置，背景是剧烈的风声和不断哀嚎的猴子。
脸上和缺少一枚纽扣的高专制服沾满血迹，维持着几近碎裂的笑容拨通了“她”的号码。
他骗她说他回家看她，实际上是想带她叛逃。
可是最后搞砸了……
她死在他的手下，涌出来的血液有多滚烫，身体就有多冰凉……
这些是什么？
记忆？梦？
过去？未来？
理智告诉他明明这些画面是虚假的、不存在的。
可偏偏连对方身上熟悉的体温，脑袋埋过来抱住他时柔软的触感，和仰脸对他笑、拿小手牵住他时脸颊微微泛红的样子都那样真实……
真实到让人怀念，怀念到眼眶发热。
“最喜欢杰了！”
“长大以后也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嘿嘿，因为是杰给的围巾，就算是夏天也会一直戴着的！”
“对不起……弄脏了你送的礼物。”
“……”
夏油杰不是没有接触过涉及“平行世界”、“平行位面”相关的游戏或是，虽说匪夷所思，却也只能用这种设定解释脑内突然多出的不存在记忆。
海量信息大量涌入，超出了大脑负荷不属于这个周目的记忆使得少年的头颅短时间内快要撑爆……
但，自己现在怎么样并不重要。
极力控制住情绪迫使自己从记忆里抽离的黑发dk勉力撑起身子……
他要找到她。
想见到，现在就想。
最好是能碰触到，再次拥住，不松开。
不然一定会失控，会疯掉。
——他，不想再失去了。
“呜呜呜！”
灰头土脸的琪琪隔老远见到人就扑，一把抱住了朝她焦急走来的同窗。
“硝子我￥……！！”
女孩子的脸蛋脏兮兮的，仰着脑袋汪汪地哭，哗啦啦下来的眼泪和鼻涕泡泡糊了整张脸。
“我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呜哇哇哇！”
倒也不是真的委屈又或者娇气，只是在经历了一段不愿回忆的跋涉成功回到熟悉地方以后全身心都松懈下来，从内心底喷涌出的“总算安心了”的情绪才使得琪琪在第一瞬间破防并留下了感动的泪水，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姑且可以算得上是发泄吧。
“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乖啊乖不哭不哭。”
在经历烦躁的等待、短暂的惊喜和惊讶过后，同样是松下一大口气放心下来的家入硝子轻轻拍抚着紧紧箍住自己不放的小哭包，化身老母亲一番好言哄慰。
……
“总之，多亏了这两个孩子认得去城镇的路。”
被安慰好后的琪琪擦了擦有点红通通的眼睛，不太好意思地朝硝子示意了一下跟着她一块过来的美美子和菜菜子。
“有关她们的情况……”
在将两个严重营养不良和身上各处有伤的咒术师幼崽交给硝子和夜蛾处理后，没自己什么事的琪琪便一个人溜回寝室率先洗了个不走心的战斗澡。
有点小洁癖，总算将一身风尘洗掉把自己弄干净了，这才摇摇晃晃拖着发虚的步伐趴到了堆满零食和伴手礼的小桌板前。
——根据家入硝子和辅助监督的说法，琪琪印象里自己只离开了一天，实际上在他人眼中已是接近四天杳无音信。
大概率是因为被她祓除的那个诅咒的锅，听说是什么摄取活人生命力还拥有在时间与空间上移动的术式一类的稀有品种……
啊，早知道那诅咒这么厉害的话，当初就不急着那么快祓除直接拖进背包里留着给杰了，琪琪迷迷糊糊地想着。
回忆结束，勉强支棱起脑袋扫了眼满满当当全是她爱吃食物的桌面。
嗳？明明走之前还是空空如也连颗老鼠药都不剩的，为什么一下子突然多了那么多好吃的？
仔细想了想，估计只能是五条悟还有夏油杰他们折返学校时顺便带给她的。
寝室的钥匙她自己总是疏于保管经常丢失，为了防止出现总是可怜兮兮被关在门板外面的情况，两个“好心”的dk早就不知配了多少把她寝室的备用钥匙自个儿留着了……说是这样一来可以随便给她丢着玩也没问题。
也因此，大概在她不在期间那两人拿了钥匙自己开的门将大堆伴手礼塞进了她的寝室。
破案了。
而至于同年级男生会有自己寝室的钥匙，对于这点琪琪本人倒是不怎么介意。
因为虽说这两个不正经的家伙有的时候总是想和她贴贴抱抱冲着她人傻占点甜头，但都混一起那么久了要是有坏心思凭她那点不够看的智商早就不知道被吃干抹净好几百回了……
到了现在都没有一点软事，甚至有时候看恐怖片害怕溜到他们房间挤同一个被子第二天早上醒来也安安全全的一点异常没有
基于以上种种，琪琪笃定那两个自视甚高的最强dk肯定看不上她，并且没准都还把她当猫猫狗狗一类的小宠物疼呢……
也因此对这类男女有别的事情大多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呼。”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琪琪伸了头软绵绵去够一袋子甜品袋的手有些没有力气。
先是走路，再是找交通工具，从偏远村庄回到偏远高专一路上耗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再加上洗了个热水澡的缘故，未散的热气蒸腾得她舒舒服服就有些犯困。
虽然往回走的路上有吃留在背包里的一点点冷馒头和冷饭作为必要的充饥，但是这个时候果然还是很饿。
……
就在琪琪想着要不还是强打精神吃点dk们拿过来的东西再爬床躺尸时，大门突然响起了土匪进村一般“哐哐哐”的敲击声。
“！”
然而那道叫人怀疑是不是拆迁队亲自下场来了的敲击并没持续多久，下一秒传过来的是慌慌张张拿钥匙怼孔动静和来自熟悉声音的几句交谈。
“你快点！”
“我在开了！”
“她没事吧？里面怎么没声儿？”
“睡着了吧……别催！”
啊，绝对是五条和夏油没跑了。
这两个傻子，听硝子说居然在她带着两个双胞胎乘搭上回高专方向的电车那时，傻乎乎地跑去找她。
结果完美错过白跑一趟。
揉揉眼睛，琪琪想要支棱起来爬去给他们开门。
可是身体像是作对一般无论如何也榨不出一点力气，是真的很困了……
那个杀千刀的村子，也太偏了点，偏偏还遇上她手机没电的情况还一个联系人也没想过要背下来以至于借用旁人的手机都做不到！
花费了好大劲和脑细胞才找回来！有一大段路程还一手一个扛着背着两个走不动路的伤员小姑娘，真的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她得让他们夸夸自己才行！
……
【哐】一声巨响。
突然，没把控好力道的五条悟差点没让被暴力打开的门框直接脱离门轴掀飞出去。
好容易是把门搞定，一黑一白两个高个儿你挤我推都想率先冲进，在门框卡了一下才顺利进入。
“琪琪！”
率先吼了一嗓子。
然而，一入眼就看到像只肚皮朝上晒干毛毛虫横躺在地板上他们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女孩，险些没让这两人一整天如同坐升降机的心脏再次窜高。
“琪琪？没事吗？”
“喂！振作一点！”
……
“我没事……”
强自撑开困顿的眼皮，琪琪没骨头一样靠在率先一个冲过来将她捞起的夏油杰怀里，小幅度抬了下头。
嗅到熟悉的味道还安心往人脖颈里蹭过一小下，“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几秒，本来是要给你们开门来着。”
“……啧。”
被挚友抢先一步有些不悦，但看到少女平安无事的五条悟好歹放下心来，没多说什么。
并且，瞅见小呆子那只要没个支撑分分钟脸栽地困蔫了的样子，白发dk也到底是没有不顺眼上前一步遵从内心将贴一起的两人强行扒拉开来。
只是，下一秒夏油杰的举止便让他淡定不能了。
“唔。”
随着女孩子出于惊讶的细微轻呼，从刚刚起就好像一直在压抑自己的黑发dk竟是一个倾身将前者死死拥在了怀里。
“……！”
“嗳？…杰？”
感受着贴触上来起伏不定的胸膛，肩膀处的衣料也传来微微濡湿，意识到哪里不对的琪琪一下子被吓得困意飞了大半。
“杰？你怎么？嗯？嗳？”
……在哭？
被紧抱到几乎抵达了喘不过气的程度，琪琪条件反射挣扎了下却又因少年情绪崩溃的闷闷啜泣一脸懵地僵在原地。
“悟，怎么回事啊？”最终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在场另一名dk，“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
五条悟墨镜后头苍蓝色的眼睛瞪大了一下，眸子里闪过明显惊异的情绪。
但随之那份惊异很快被一种莫名的火气覆盖。
“老子哪里知道他的！”
莫名其妙！
没好气地踹了一下脚旁的沙发作为发泄，白发的男子高中生烦躁地插兜无意义跺了下接受到反作用力被弄疼的脚，不说话了。
琪琪见或许从那边寻找不到什么线索了，而且以她不太灵光的小脑袋好像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一只为什么一瞬间好像也心情不好在闹起别扭了一样。
但事情要一件一件解决，她努力回想着硝子抱住她耐心安慰那时，依葫芦画瓢地拍拍还死死抱紧自己不放像在撒娇的少年，顺着他的背脊一路向下。
“哟西哟西，不哭不哭哦。”
“再哭的话、再哭的话……”
唔，琪琪回忆了一下，硝子那时好像说的是“再哭的话就不漂亮了”…
啊，这个她知道，不能完全套用，放在安慰杰的场合要懂得变通。
于是琪琪用她那不太聪明的脑瓜子思考三秒，灵光一现，接着上文继续道：
“再哭的话，美瞳就要掉出来了，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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