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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命案


命案

        金玉楼,位于邺都城湘水湖畔,虽然名字略显俗气,却是城中文人士子们最是喜爱之所。

        金玉楼内部分为两层,下层是宽敞的大堂,摆有一张张长条案,条案下是一个个矮座,矮座上垫有软垫,以宁国的坐姿,久坐在这样的矮座上便舒适许多。

        大堂的另一侧是个垫起的高台,时常有意见不同的士子们在此高台上高谈阔论,而一旦有人步上高台,台下便引来众士子们围观品评,各自做出自己的见解来,那时的场面别有一番景致,这也是金玉楼与其他酒楼的最大区别。

        楼上是一间间雅座,每间雅座都有草帘相隔,坐在上面的人可将草帘掀起观看楼下士子的高谈阔论,也可将草帘放下,隔断他人的窥视。因为每间雅座设计巧妙,虽只有一席草帘相隔,只要不去大声争执,他人也很难听到声音。

        衣熠便是在侍者的指引下,来到了二楼的一间雅座里。

        坐在雅座中的,仅有三人,衣熠,宋廷玉和他的父亲——宋何。

        宋廷玉这人,迟尉早便与衣熠说过。

        为人处世尚且稚嫩,虽有些手段,也大多拿不出手来。许是家中排行第三,不怎么受宠的原因,做事时总是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并不像其他公子般处事圆滑,却自命风流,最是怜香惜玉。

        而这位怜香惜玉的宋公子在看到衣熠时,便已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了。

        另一位,面白无须,眼神总是带有审视意味的男子,便是宋何了。

        宋何此人,衣熠也有让迟尉去调查一番,只是时间匆忙,知之甚少。只知他在廷尉正一职已有三十年之久,期间换过许多顶头上司,与他同职官员大多被新上司或升或罢,只有他牢牢把住了这个位置,既不向上升,亦不会被罢黜官位。

        衣熠对这宋何既是好奇亦是提防。

        “宋大人,宋公子。”衣熠只是略略扫过二人,便低头对着二人福了一礼。

        “快快起来。”不待宋何开口,宋廷玉便急着起身去扶衣熠,直到宋何重重的一声咳嗽才不甘愿的止住了脚步。

        “想必你便是孑行先生的家妹了吧?”宋何温和一笑,眼神里却并无温和之意。

        “正是小女子。”衣熠点头,又替迟尉开脱道:“兄长本是决议赴约,奈何昨夜受了风寒,实是起不得床来,故而便令我前来给宋大人赔罪。”

        “哎呀!孑行兄竟受了这么重的风寒?可有找过医者?”宋廷玉听到这便抢着说道,又将矮座向衣熠的方向拽了拽,露出一副甚是关心的表情来。

        衣熠低头不语,身子亦是略微挪了挪,避开了宋廷玉的亲近。

        “廷玉!”宋何被宋廷玉这副急色的样子给气着了,忍不住呵斥出声:“你给我好好坐着!”

        “是,父亲。”宋廷玉磨磨蹭蹭的将矮座挪了回去,眼神却时不时的飘到衣熠的身上。

        “犬子无礼,冒犯了女公子,还望女公子海涵。”宋何微微颔道。

        “宋大人多虑,宋公子与兄长情谊深厚,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怪罪。”衣熠本着不欲结怨之意,违心道。

        可那宋廷玉不知误会了什么,在一旁竟傻傻的笑了起来,落在衣熠身上的视线越的无礼了。

        “女公子文才出众,我已有耳闻,不想女公子还有着似男子般的宽广胸怀,宋某人佩服。”宋何不理一旁的宋廷玉,自与衣熠闲聊。

        “宋大人谬赞了。”衣熠笑道。

        “只是宋某人倒是好奇,女公子这文才出众,是何等的出众?”宋何明明笑着,衣熠却从他的笑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好似已经看穿她们的意图般,只等着衣熠露出马脚来,他好一击必中。

        “这文才出众之名,也是旁人对小女子的谬赞,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衣熠摆手道,将这话题避了开去。

        “即是赞,又何有谬赞之说?女公子才是客气。”宋何端起茶盏来抿了口茶,笑道:“我与女公子相识于这金玉楼中,盏茶时间便已对女公子的品德甚是仰慕,想必女公子的才智更是不凡,楼下便是我宁国的众位有识之士,女公子既有如此才华,何不与他们畅谈而论,同乐一番?”

        衣熠听到此话,心内生出些许薄怒来。

        宁国未嫁女子相对他国来说尚算自由,但独自与众多男子同处一室也多少会对女子的闺誉有些损害,纵然身旁有宋何作陪,但衣熠对他并不信任,怕他会借此刁难于她,可宋何所提的要求却不是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平民女子所能违背的,想到这些,衣熠犹豫了。

        “宋大人真是抬爱了,小女子怎会有那等高才,平日里也就是在闺中与众姊妹作作小诗互相娱乐一下罢了。”衣熠既不想损害闺誉,又不想公然违背宋何的提议,是以婉拒道。

        “怎会呢?”宋廷玉这时也接口道:“我最是钦慕孑行兄之才华,想必能得孑行兄赞誉有加的女公子也必是不凡,若是有这等文才,何以隐藏不露,令人徒添奈何?”

        “公子!公子!”

        衣熠被宋家父子二人以言语胁迫,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楼下却突然传来了一阵男子的哭号声。

        “怎么回事?”宋何身为廷尉正,对邺都城一举一动都极为在意,听到楼下的骚动后,便急着从矮座上站起身来,拉起了一侧的草帘,探头向下望去。

        只见楼下大堂内原本闲适的文人士子们此时却围做一圈,对着圈内的几人指指点点。

        圈内只有四人,最醒目的自是酒楼掌柜,此时正拱手对着周围的士子们说着什么,他的身侧是名瘫软在地的布衣公子,双眼瞪视着躺倒于地的华服公子,面露惶恐之色。还有位书童跪于华服公子的身侧抽噎,那声哭号想必便是这位书童出的。

        “廷玉,快去看看生了何事?”

        宋何吩咐站于一侧的宋廷玉去看看,可宋廷玉却磨磨蹭蹭,一双眼直粘在衣熠的身上。宋何面现不悦,却碍于衣熠在侧不好作,便一甩袖子,自顾走下楼去。

        衣熠自是不会与宋廷玉独处一室,只好以纱覆面,跟着宋何走下楼去。

        “众位公子,众位公子,且听小人一言。”酒楼掌柜对相围的士子们揖礼赔罪,大声说道:“金玉楼里生这等不虞之事,搅扰了众位公子的雅兴,小人愧疚,为表歉意,众位公子的酒钱便全算在小人头上。

        还请众位公子看在小人的薄面上继续多多关照这金玉楼。现下小人已差人前去报官,捕吏不时便会赶来,为了众位公子的安危,还请打道回府,择日再来。”

        酒楼掌柜正说着,却碰巧看到了正在下楼的宋何,急忙从人群中挤出来,快步走到宋何身侧说明当时的情况。

        “当时这位李公子正在高台上侃侃而谈,王公子与几名友人饮酒作乐,听到李公子的言论后,似是对他所说略表不满,两人言语间有了争执,王公子便指使他的书童便上前厮扯李公子,不想李公子却突然打到了王公子,之后王公子便栽倒于地,一命呜呼了。”

        “恩。”宋何颔,以示知晓,待店小二将众位不相干的公子送出金玉楼后,才走上前去。

        “大人!大人!”李姓男子看到宋何后,膝行几步,跪地伸冤:“小人冤枉啊!这王公子不是小人杀的啊!”

        “你说不是就不是?”那名书童听到李姓男子伸冤后,一蹦而起,赤着一双眼怒喝道:“我家公子就是在你打了一拳之后栽倒在地的!周围的公子们可都看着了!凶手就是你!”

        “大人,小人冤枉啊,还望大人给小人做主啊!”李姓男子不理那书童的话,只顾着磕头向宋何伸冤。

        “够了!冤不冤枉还需等案件审查后才能评判!你且先站一旁!待我查证之后再来审问你。”宋何听过那书童的话,心里也对这李姓男子起了疑。

        还未等走近圈子当中,衣熠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酒味。她也不去听宋何等人的议论,只走到王姓男子身边,细细查看起来。

        “女公子可是看出了什么?”宋何看到衣熠的举动,挥手制止了侍者前去阻止的动作,温声问道。

        “小女子只是好奇而已,并无甚现。”衣熠笑道。

        宋何却一直看着衣熠,似有所思,也暗示周围人不要去打搅她,自己却往王姓男子友人处去盘问了。

        衣熠回过宋何的问话后,便又低头去看那尸,只见王姓男子平躺于地,右手握拳置于腹部,再细看他眉眼,却现他眉头微锁,鼻翼大张,好似在忍受着什么。

        略略掀起男子的唇,除了刺鼻的气味外也有一丝血迹顺着张开的嘴角缓缓流下。

        衣熠眉头紧锁,又仔细查验了王姓男子的外衫,除了腹部那块衣料,其余位置并无什么褶皱,倒是那孱弱萎靡的李姓公子,衣衫多有破裂。

        衣熠又起身,走到王姓公子与几位友人相坐的条案附近查看起来。

        许是当时事突然,公子们多有忙乱,掀翻了不少桌椅。王姓公子所坐的那张条案已与周边几张条案混杂在了一起,瓜果酒肉也洒得到处都是,早已分辨不出哪张是他们的,哪张是别人的。

        衣熠向前踱了两步,脚尖却不小心碰到了一张倾倒的矮座,查看了这矮座半晌,衣熠紧锁的眉头这才缓缓松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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