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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儒教大学


孔之伦:“走着,我们去新儒大看看,看看比帝大、中大、天大怎么样!”

        帝大就是帝国大学,中大是中原大学,天大是辽东大学天启渡分校,是天下排名前三的大学。

        以前辽东大学是公认排名第一的大学,但现在上京的辽大成了空壳子,师生全跑到帝大。

        孔之伦对我说:“我在长安待了十几年,多少懂点。我认为,权力的关键在于:人员的培养。它还有两个关键,培养好了,就是好处,就像你们内廷,就像现在的帝大;培养坏了,就是坏处,就像以前的帝大、以前的儒大。”

        我想:“毫无意义的废话,关键在于,没人知道什么是‘好坏’!”

        我说:“你很聪明啊。”

        孔之伦:“假如你是山东总督,你能在多少年改变山东的思想?”

        我:“看本事了。你让每个山东人改变思想,只需一个月。按照《统治书》的步骤,派几万人带着几百万军队去每一个县,识字的让他们看书,不识字的让他们听书。肯定有人不听话——杀掉,如果比例是1o%,你需要杀四千万人;如果比例是2o%,你需要杀八千万;就算你杀得只剩两个人,他们也能在三百年之间繁衍成四亿。这样重复三十天,一个新山东就诞生了。”

        孔之伦惊喜地说:“这么简单?!”

        我:“对,就是这么简单。但有不简单的。”

        孔之伦:“是什么?”

        我:“你不知道改成什么样。”

        孔之伦:“什么意思?”

        我:“你是山东人,你是山东总督,我猜你一定一切以山东为重吧?”

        孔之伦:“肯定的!我可以为了山东去死!”

        我:“你‘一切以山东为重’,但是,你不知道‘如何一切以山东为重’。你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改变四亿山东人在几千万年里的思想,但是你不知道怎么改——因为,没人知道真理。在这方面,长安就简单多了——因为,长安不需要真理。长安就是要混淆思想,他们就是要祸害天下、祸害山东。因此,他们可以在一个月之内改变四亿山东人的思想,想什么改就怎么改。真理只有一种,但假理有一亿种。”

        孔之伦:“我怎么不懂?!我一切以山东为重,我让他们一切以山东为重!”

        我:“你看,你净说毫无意义的废话。天下每一个人都喜欢真理,天下每一个人都喜欢自己有钱,天下每一个人都喜欢中彩票,天下每一个人都喜欢当主角,天下每一个人都喜欢当皇帝——问题在于,他们办不到。这是应然和实然的关系,这是实物和概念的关系,这是存在和感觉的关系!”

        孔之伦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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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到了儒大。

        儒教大学在齐城的教育区,散布在几百幢平房里。此时的学生们终于不是在背诵着内廷明的《钦定儒教教义》,而是看着各种禁书——《物理书》《化学书》《数学书》《语文书》《生物书》《制造书》……

        这些书都是儒大校长孔有茂写的。

        我说:“难得!难得!在朝廷无数年的洗脑中,你们山东居然能出一个这样的人才,我得见见他。”

        孔之伦带我去了一个教室。那里,一个老头子在给几百个老师讲课。那个老头子一米八,身材消瘦却硬朗,须飘飘,像个神仙。

        只听他说:

        “我们必须改造儒大。

        儒教大学……儒教大学……但它自己知道什么是儒教吗?

        真正的儒教或许是非常伟大的,但它已经死得太久了,没人知道什么是儒教。

        儒教是上古文明的产物,那是天堂,那是桃花源。

        而现在,所谓的儒教已经不适用了。

        文明有文明的规矩,蒙昧有蒙昧的规矩,末日有末日的规矩,天启有天启的规矩。

        我们要建立我们的规矩。

        我会有什么讲什么,无论对错。你可以去举报我,但我敢保证,你会被灭十族。

        现在的儒教就是可怜的笑话。儒教是长安朝廷散布给我们的疾病。我们得了病,一代一代传下去,越来越病。

        我们成天研究着长安如何伟大,山东如何渺小,皇权如何伟大……

        山东从来没出过皇帝。自从几千万年前鲁国灭掉齐国,又被秦国灭掉后,我们老实了这么多年。耻辱啊耻辱!

        够了!

        研究是双方向的!有正研究,也反研究!昨天我们正着研究,今天我们就反着研究!

        比如说,以前我们研究为什么要忠于皇帝。但只要你反着研究,那就是——我们为什么要推翻皇帝!

        比如说,以前我们研究为什么长安最伟大,山东最渺小。只要你反着研究,我们就能明白为什么长安最渺小,山东最伟大!

        我们研究着大唐如何建立,就意味着研究如何推翻大唐!

        我们研究皇权,是为了自己成为皇权!

        我们要研究什么是权力,什么是秩序,什么是统治,什么是传统!

        这就是我们新儒教与旧儒教的区别。

        旧儒教,是和谐的秩序。

        旧儒教,是传统。

        新儒教,是纯粹的权力。

        新儒教,是天启。

        权力之人会死,但权力会永存。

        我们,就是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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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着他们,思考着。

        以前的儒教大学是士族的大学,只许嫡子上学。

        后来孔之伦上台,只许庶子上学。

        但现在,谁都可以上学,学生只有一个方面的要求——能力。

        孔之伦说:“还有忠诚——对山东的忠诚。”

        儒大校长孔有茂当场反对:“《元老书》说,忠诚是能力的反义词。有能力,必无忠诚;有忠诚,必无能力。”

        孔之伦不高兴,但还是让孔有茂放手去干。

        是啊,这个“新儒教”也是有悖论的:人们既然可以反皇帝,肯定能反总督;既然能反李鸿思,肯定能反孔之伦。

        他们企图让山东人反大唐皇帝,但之后,山东人肯定会继续反山东总督。

        其实,这个问题内廷早就解决了——办法就是:消灭自我。把自我当成权力的一部分;就算人们反自己,也无所谓;自己会死,但权力不死。

        可惜,孔之伦不行,因为他有孩子、有朋友、有地盘、有良心。

        内廷就没这么麻烦了。他们没孩子、没朋友、没地盘、没良心,他们心中只有权力,只有内廷!他们没什么可失去的,没什么好爱的,没什么可以被要挟的。

        只要内廷人现有别的内廷人比自己有能力,他就马上把权力交给他(或者通过残忍的内斗来实现,这是一样的情形),这样内廷的权力就会无限大,而且无限地传递下去;但孔之伦现别人比他有能力,他肯把自己的权力让出吗?

        孔之伦肯定不会。他有十几个老婆、几十个孩子,还有朋友兄弟、地盘、名誉……他放不下。最关键的是,他肯定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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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儒教大学校长是三十来岁的青年才俊,结果是六七十的老头儿!

        孔之伦见了他,恭敬地说:“叔叔!”

        我:“啊,这是孔有礼的弟弟?”

        孔之伦:“是他哥哥。”

        我:“那你喊他叔叔?”

        孔之伦:“在我们山东,嫡庶最重要。就算庶子比嫡子大,也得叫嫡子哥哥。”

        他马上说:“那是以前!我现在他们全改了!当然,我叫了我叔叔几十年叔叔,改不了口啦!”

        我:“孔有礼竟然还有这种兄弟。真是叫我刮目相看啊。”

        孔有茂:“我退休前是帝大儒学系长。”

        我:“系长?难道……哈哈,你是内廷人?因为系长都必须是内廷人啊。你这大胡子……”

        孔有茂摘了胡子——以前须飘飘,像个神仙,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现在光溜溜的,像个太监,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我:“哈哈!”

        孔有茂:“当初我还在帝大见过你。”

        我:“啊!我一点印象也没。”

        孔有茂:“我是李永福的人。他一死,我二话没说就跑回齐城。”

        我:“你好聪明!”

        孔有茂:“当年刘兴朝一来内廷,人们就知道,这人是将来的内廷总管。有人想杀他,有人讨好他。钱照定想杀他,但李永福不让。可惜,最后刘兴朝把他们都杀了。哎,他自己也死了。”

        我:“钱照定?!那时候他就那么厉害了?”

        孔有茂:“钱照定可不简单呢!当初他比李永福还受宠。可惜,他放弃不了世俗,当不了内廷人。”

        我想着什么。

        孔有茂叹息着说:“《元老书》说了,就像宇宙之熵决定了宇宙的结局,神之天启决定了人类的结局。”

        我:“你看的哪个版本的《元老书》?我怎么不记得?”

        孔有茂:“是赵立柱版本的。赵立柱知道吧?前前内廷总管。”

        我:“啊!有点印象。”

        孔有茂:“你知道钱照定怎么死的?”

        我:“天谴而死。大家都知道啊。”

        孔有茂:“没天谴。是内廷人杀掉。”

        我:“啊?这样啊。”

        孔有茂:“钱照定以前可以当内廷总管,甚至元老会会长,但是他放弃了。他不敢自阉。后来,他建立了共治帝国。他是特殊的内廷人,他知道内廷的厉害,于是他就想控制内廷。可惜,这是不可能的。内廷绝不可能被外人控制。因此,内廷人杀了他。”

        我:“啊,这样啊,我还以为圣女杀了他呢。那么请问,到底是谁杀了他?”

        孔有茂:“赵余央或张强生。我猜是张强生。”

        我做恍然大悟状:“肯定是他!”

        他讲述着钱照定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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